“父亲忠君爱国,外头都说父亲有情有义,身为他的女儿,我自然不能小气,我从未记恨父亲,因为我知道,父亲定然记得母亲的付出,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话一出,沈云山不说什么都不行了。他轻咳几声,缓了缓,道,“这是自然的,这些年为父知道委屈你了,这段时间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说起此事,女儿有个不情之请。”说着沈玉芙跪了下来。沈云山看她这般郑重,眼中有委屈和小心,他当即就心软了,忙道,“你起来说。”
一番母慈子孝的场面话说完,满屋子的孙子孙女都对着老太太说吉祥话,热闹的很。
姚氏是个会做事的,让人抬上来几个箱子,一些北关的特产,还有补品,全是好东西。
老太太十分高tຊ兴,笑不拢嘴。
姚氏又让人打开后面送上来的箱子,里头竟然是一整箱的锦缎料子,老太太差点稳不住要站起来了。
身旁的沈吴氏都激动的睁大了眼。
也不是她们没见过,而是惊讶姚氏竟然这么大手笔,拿出这么多好东西,看样子她真是完全掌握了沈云山的心,身家全都是她在掌管了。
要是姚氏留在将军府,她这掌家之权只能交出去了。
这么想着,沈吴氏心底急了,这可不能交出去了,她本来就没钱了,再没了掌家之权,她哪里还能捞油水。
“大嫂这些年跟着将军可真是享福了,出手这么大方,穿的也阔气,芙姐儿还不赶紧叫母亲,也好沾沾新母亲的阔气啊。”沈吴氏笑呵呵说话道。
姚氏闻言,看向沈吴氏,也不急着反驳,而是看向沈玉芙,看她如何回答。
若是她肯叫了这声母亲,给些好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沈玉芙起身,微微一笑,对着姚氏福身,道,“还请夫人恕我还不能改口,实在是这些年,我没有父母在身边,我唯有去佛寺祭拜的时候才能喊一声母亲,骤然让我改口,我实在还不能适应。”
这话让沈云山的神色变得复杂几分,抿着唇,有些尴尬,也有些愧疚,虽然有些失望芙姐儿的回答,但他身为父亲,也确实是失职。
姚氏瞥见自家男人这个反应,脸色微微一顿,但明白自己不能这时候摆长辈架子。
继而轻笑,温和道,“芙姐儿说的是,将军是为了江山才将你安置在京中,恰恰也是为了你的安全,北关艰苦,你是姐姐的唯一血脉,他自然对你爱重几分,你也别记恨,这声母亲,你不叫也无妨,我不打紧的。”
这番话面面俱到,尤其是让沈云山的心里好受不少,那点愧疚也逐渐褪去了。
沈玉芙看着父亲的反应,便知道了,一时半刻还真的不能撼动半分姚氏在他心里的地位。
“父亲忠君爱国,外头都说父亲有情有义,身为他的女儿,我自然不能小气,我从未记恨父亲,因为我知道,父亲定然记得母亲的付出,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这话一出,沈云山不说什么都不行了。
他轻咳几声,缓了缓,道,“这是自然的,这些年为父知道委屈你了,这段时间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起此事,女儿有个不情之请。”说着沈玉芙跪了下来。
沈云山看她这般郑重,眼中有委屈和小心,他当即就心软了,忙道,“你起来说。”
沈玉芙缓缓起身,眼中缀着点点荧光,霎时间眼睛就有些红了,强忍着哽咽道,“大约是母亲知道父亲即将回京,这些日子我总梦见她,让我带她回家,我想去一趟万福寺,找主持高僧为母亲渡魂引路,请回家中供奉。”
因为当初许氏是投湖自尽,死的不体面,老太太便不许她入祖祠供奉,当时沈玉芙年纪小,并不懂这其中的意义,更是争取不了。
如今,她便要为母亲争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生前未曾休妻,那便是原配,永远都是父亲的嫡妻,就该享受香火供奉。
这话让姚氏都有些坐不住了,饶是一向颜色不显于人前的她,此刻也难掩急色。
看沈云山打算点头了,老太太又还未开口,姚氏当即就率先开口道,“将军,虽说我说话不合适,但入祖祠这事,当初也是母亲说姐姐去的不体面,按规矩是不能入祖祠的,芙姐儿年纪小不懂,但若是因为这事冲了家运,怕是不妥。”
沈云山闻言眉头皱起,恍若醒悟一般,很是认可的点头。
“这话说的不错,当初,许氏是投河自尽,此事闹得不小,我当年也被皇上斥责,可见确实冲撞家运。”
沈玉芙看着父亲不悦的脸色,语气尽是责怪。
母亲若是知道她这般深爱的男子,如此凉薄,怕是也恨自己瞎了眼吧。
“父亲,此话说的不对,母亲究竟是不是自尽,尚无证据,不过是有人理所当然将此事按了个名头罢了,之所以皇上斥责,自然也是因为这个名头让父亲背上了刻薄嫡妻之名,也正是因为如此,父亲才应该以盛大的仪式,请回母亲的灵位,香火供奉,才叫人知道父亲深爱嫡妻,深情厚义,绝非外人所说的那般薄待了我母亲。”
这话说完,沈云山眼眸微微抬起,眼睛亮了亮。
姚氏见状,脑子快速转着,想着怎么打消沈云山的想法。
“父亲,你与母亲少年夫妻,发家之初,更是母亲倾囊解出,让父亲没有后顾之忧,皇上正是知道此事,才对母亲多番赞赏,她的离世,才会惹人唏嘘,父亲若是此时能挽回一些,自然能让皇上更高看您几分。”
沈玉芙趁机又道。
沈云山听完,便不再犹豫,一拍大腿,“好,我与晚娘怎么说也是有恩情的夫妻,本该如此,此事,你去做吧,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沈玉芙欢喜笑道,“多谢父亲,母亲知道了,肯定很欢喜。”
姚氏张了张嘴,却只能不甘的闭上,看向老太太脸色阴沉沉的,重重哼了声,姚氏神色顿时舒展,知道老太太肯定反对,便笑道,“芙儿果真孝顺,这事也却确实应该这么做,但家中长辈尚在,还得找人看看风水,以免冲撞了老人。”
老太太看了眼姚氏,便知道了姚氏的意思,起码这件事上,姚氏的话,很合她的心意。
“老大,此事你合该问问我的意思,我这么大年纪了,为了一个死人,难道要将我置于危险之中吗?”老太太不满道。
沈云山眉头一皱,这么大帽子扣下来,他怎么接得住。
“祖母不必担忧,孙女请了万福寺住持为您请一道平安符,我母亲活着的时候是贤妻良母,更是孝顺儿媳,又怎么会冲撞您呢,死人不作数,但活人名声为大,母亲若是能回家中供奉,世人只会称赞将军府品节高尚,家运自然会节节高升。”
老太太嘴巴动了动,看着儿子微微不满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再多说,那自己就真成了虐待儿媳的恶婆婆了。
第 13章 虚伪
此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但气氛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
老太太借着身体不适为由,让沈云山回去休息了。
老太太心里却不是很痛快,却不能怎么样。
同样不痛快的,还有姚氏。
姚氏跟着沈云山回到溪竹苑,好几次有话想说,但又忍了回去。
将许氏的灵位接回来,让她行执妾礼,她不甘心。
她是将军夫人,不是什么妾室。
走着撞了沈云山一下,沈云山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解道,“怎么了?瞧你气色不好。”
“将军,您真的要将姐姐的灵位接回来吗?此事不妥啊。”姚氏干脆豁出去了。
“有何不妥?芙儿也说了,正是我正名的好机会,不过是个灵位供奉,也本该属于她的,我觉得挺好。”沈云山淡淡道。
他此时看着府中一切事物,熟悉又感慨,一切都没变,还一如从前,园中的许多绿竹长得正好,正是许氏种的,她最爱绿竹。
不免回想起他们当年的共同经历。
姚氏也看见了这一排的绿竹,心里不舒服,再看看沈云山那感慨之色,心里知道他这是想起许氏的好了。
此时再多说什么,就显得刻意了,她可不能坏了这么多年的经营。
“我也觉得挺好的,既然如此,请灵位那日,便大大做一场,也正好让人明白将军与姐姐的感情才是。”
沈云山闻言点头,“对,那你帮着安排吧,芙儿年纪小,难免疏漏,你帮着操持,我也安心些。”
姚氏点点头,“是,我不会辜负将军的。”
她正有此意。
两人眼神交汇,柔情蜜意,她柔婉的挽住沈云山的胳膊,进了内间。
然而此时,沈玉芙回到听荷院,却看见箱子堆满了听荷院的院子。
下人见到沈玉芙回来,神色着急上前。
“大小姐,三小姐说想要住在这儿,这些东西都搬来了,奴婢们劝不住。”
沈玉芙看向主屋里,乳母秋嬷嬷正跟沈玉蔓争吵,两边人的声音都不小。
沈玉蔓刚才提前离开惠安堂,竟然是将东西搬进了听荷院。
将军府是皇上赐的府邸,但当初这个宅子并不能住人,许家花钱修缮,听荷院更是主母院子,是将军府最大的院子。
当初二房也打过主意,许家上门闹了一场,这事当时动静也不小,老太太也歇了住进来的心思。
沈玉芙后来住了进来,沈云山到如今都不能住,沈玉蔓竟然打这里的主意。
“大姐姐,你屋里的奴才太不懂规矩了,我就是想着住几日,等过些日子,父亲给我选了婚事,我就搬回去,这些奴才一直阻拦,你该管管。”沈玉蔓见沈玉芙回来,放弃跟秋嬷嬷纠缠,选择上前故作生气的跟她告状。
沈玉芙岂会不tຊ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个道理。
“三妹妹,这院子你不能住。”沈玉芙直截了当道,不想跟她拐弯抹角的。
沈玉蔓闻言皱眉,上前挽住沈玉芙的胳膊,故作惊讶,语气柔软道,“大姐姐,你误会我了,我其实就是住两日,我那院子还未打扫,住不得人,打扫好了,自然就搬出去了,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抱歉,这是母亲留下的院子,你确实不能住进来,这里有许多她的遗物,便是想着她能回魂来见我,若是让她认错了女儿,她会生气的,吓着妹妹也不太好是不是?”
这番话说的真诚,愣是让沈玉蔓愣了好几瞬。
“姐姐不想让我住这儿,竟开这种玩笑。”
“妹妹若是懂事,又怎么会觉得这是玩笑?”沈玉芙看着她的眼睛,当即不悦。
沈玉蔓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虽然还是觉得不甘心,但环顾了这个院子一圈,是有些阴森的感觉。
微风一吹,院里的花草晃了晃,凉风吹进了领子里,顿时觉得背脊和头皮都麻了一阵。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住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住。”
说着,撒开沈玉芙的手臂,快步离开了。
春芽有些气不过,看着沈玉蔓离去的背影,春芽呸了一声,“什么东西,一回来就打主院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也不怕折了福气。”
也实在是气的狠了,以为将军回来了,能护着小姐几分,但将军从进门就没有对小姐关心过,这三小姐还想霸住主院,太欺负人了。v
沈玉芙眉头一皱,刚想呵斥,却看见远处的沈玉蔓停下了脚步。
她脚步飞快走来,怒问,“谁刚才说话的。”
春芽就想上前,却被沈玉芙拉着推到身后,对上沈玉蔓的逼问。
“下人不懂事,妹妹就当没听见吧。”
沈玉蔓看着沈玉芙这明显息事宁人的态度,顿时窝火,一向性子强势跋扈惯了,父亲都惯着几分,她哪里能忍被人当着面骂。
分明是沈玉芙示意的。
“刚才谁说话的,自己站出来,免得我将这里掀了。”
沈玉芙闻言皱眉,按住要出来的春芽,自己上前一步,盯着沈玉蔓,“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本事能把我这院子给掀了。”
“大姐姐是要帮那个下贱奴才揽事吗?”沈玉蔓质问。
“三妹妹,这里是京城,不是北关,在这儿,你最好收起你那副性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若是非要闹出什么事,那我也不会与你干休。”
沈玉芙的态度强势,让沈玉蔓顿时有些犹豫了。
看着娇娇柔柔的,还是个不好对付的。
沈玉蔓目光是搜寻一番,终于锁定在春芽身上,哼了一声,指了指春芽,“今儿算你走运,本小姐不跟你计较,再敢不敬,我拔了你的舌头。”
春芽已经知道自己给小姐惹祸了,但也不想落了势,给小姐丢人,便微微福身,语气敷衍道,“多谢三小姐宽容大度了。”
沈玉蔓瞪了眼春芽,不甘心的带着人走了。
等人一走,春芽立刻跪了下来,自己掌嘴两下,道,“小姐,奴婢给你招惹麻烦了,请小姐责罚。”
沈玉芙看着她这么干脆的两巴掌在脸上,红印子都出来了,叹气一声,将她拉起。
“她原本就是不打算与我和平共处的,只是你让事情摆在明面上了而已,这样也好,也不用再做那些面上功夫了。”
省的应付她们的虚情假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