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众人皆被传唤而来,目睹沈水遥和沈瑜舟跪在排位前。烛火晃动,全场肃静。沈义巍恭敬鞠了三躬:“列祖列宗在上!请允晚辈今日在此惩罚这两名不孝子孙!”“沈水遥!沈瑜舟!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来藐视揣测天威!”“为父今日便要叫你们牢牢记住!何为忠臣之心,壮夫之节,苟利社稷,死无悔焉!”沈义巍句句顿挫,命管家拿来长鞭便要狠狠挥下。怀着身孕的二嫂季菀忙上前拦住:“爹,这定是误会!瑜舟和小妹怎会说这些话!”沈义巍咬牙:“你问问他们,是真是假?”
沈水遥脚步猛地一滞,几乎屏住了呼吸。
虽她早已知晓谢无念钟情于叶雪婵,可如今真真切切听到这些话,心仍是狠狠揪疼。
果真和前世一样,他虽一再承诺会娶自己为妻,却是已求陛下赐下与叶雪婵的婚约。
沉默过后,那人又问:“殿下,您何时回宫?”
谢无念沉声道:“孤自有定夺,退下吧,沈水遥快来了。”
“是。”
听到脚步声往外走,沈水遥回神,慌乱躲入拐角,她不能被发现。
等到那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沈水遥才松了一口气,如平常那样敲门:“无念,药来了。”
门从里面打开,谢无念仿若不经意开口:“水遥,你今日似比昨日来的早些。”
沈水遥握住他摸索的手,小心翼翼牵着他往里走:“你就在屋里等我就好,不必亲自来开门。”
她怎不知,谢无念是在怀疑她,但她只能装傻。
“水遥,你的手有些凉。”
沈水遥漫不经心道:“大抵是今天风大。”
谢无念没有喝药,而是将她的手贴在药碗上,又覆上他宽大的手掌:“这些年辛苦你了,我也想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沈水遥垂眸掩去满眼苦涩,只觉得心越来越冷。
她不禁算着日子,谢无念还会在她面前装多久。
还差二十一天,二十一天后,谢无念就会离开将军府。
再次相见时,他会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与雪婵公主共结连理。
她是罪臣之女,被押送至刑场。
一想起那时的情景,沈水遥心口似压着巨石,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强撑着看谢无念喝完药,沈水遥匆忙离去。
直直逃到院中,沈水遥撑着柱子大口喘息,脚下仍有些打颤。
再多留片刻,她怕自己无法再装下去。
此时,侍女带着一名大夫从院中走过,沈水遥心一颤,忙问:“谁病了吗?”
侍女欣喜道:“回禀小姐,是二夫人有喜了!”
沈水遥正要笑,唇角却有一瞬的僵硬。
大哥与侄儿驻守边关不在京城,她本想晚些时候与二哥二嫂谈谈前世之事,可如今又犹豫了……
思量片刻,沈水遥最终还是不忍心打扰这份欣喜,送上祝福后默默离去。
她想,不差这一日的。
次日,沈义巍提前回来了。
沈水遥眸光一亮,连忙去了书房寻他,二哥沈瑜舟也在。
都是一家人,沈水遥没有拐弯抹角,直言:“爹,我们交出兵符吧。”
沈义巍脸色骤然变了:“放肆,你在说什么混话!”
沈水遥知道爹爹不会轻易听她的,但这件事她不得不说:“爹,您听我说,近些年我们沈家功绩赫赫,深得民心,陛下眼中恐怕容不下我们了……”
沈义巍面色铁青,厉声呵斥:“一派胡言!我们沈家世代忠良,对大崇从无二心!陛下怎会怀疑!”
沈水遥知道她爹的坚持,可是她也知道,这件事已成了定局,若不做出改变,沈家终究逃不过灭门的结局!
沈水遥拿出前一日准备好的信纸:“爹,这是未来几日恐会发生之事,你且看看会不会应验,您信我一回!女儿前些日子做了个一梦,梦里我真真切切死过一回,如果我们沈家……”
沈义巍却气急,直接将信扔在地上:“休得怪力乱神!你身为我将军府嫡女,就该知道我们沈家世世代代保家卫国,只会在战场上抛洒热血,绝不会抛弃百姓!”
沈水遥急红了眼,拼了命想要证明自己的话:“可是不这么做我们沈家会灭门……”
“啪!”
一巴掌狠狠扇到了脸上,沈水遥的声音夏然而止。
沈义巍的呵斥声钻入耳中:“我看你真是被惯坏了!什么胡话都敢说!去沈家祠堂前向列祖列宗跪下请罪!”
沈水遥惨白着脸僵在原地,有苦说不出。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改变现状……
这时,一旁的沈瑜舟忽然开了口:“爹,我信小妹。”
沈水遥一愣,扭头就发现沈瑜舟捡起了地上的信,眉头紧皱。
沈水遥红着眼问沈瑜舟:“二哥……”
沈瑜舟点了点头:“爹,小妹的性格向来稳重,不会撒谎,再说是真是假,我们且等这上面之事印证再说,您说呢?”
沈水遥眼眶湿漉,一直揪紧的心忽然有了喘息的机会。
有二哥支持,或许她真的有机会阻止悲剧重演!
“沈瑜舟,怎么连你也跟着她胡闹!”沈义巍怒不可遏。
沈瑜舟挡在沈水遥身前,坚定开口:“爹,自古伴君如伴虎……”
“闭嘴!”沈义巍指着二人,气得手指发抖,“我看你们都反了天了!来人!家法伺候!”
祠堂内。
沈家众人皆被传唤而来,目睹沈水遥和沈瑜舟跪在排位前。
烛火晃动,全场肃静。
沈义巍恭敬鞠了三躬:“列祖列宗在上!请允晚辈今日在此惩罚这两名不孝子孙!”
“沈水遥!沈瑜舟!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来藐视揣测天威!”
“为父今日便要叫你们牢牢记住!何为忠臣之心,壮夫之节,苟利社稷,死无悔焉!”
沈义巍句句顿挫,命管家拿来长鞭便要狠狠挥下。
怀着身孕的二嫂季菀忙上前拦住:“爹,这定是误会!瑜舟和小妹怎会说这些话!”
沈义巍咬牙:“你问问他们,是真是假?”
季菀回眸,焦急道:“只是一时说了胡话对不对?你们快些认错,别惹爹生气了。”
沈瑜舟避开她的目光,吩咐侍女:“小玉,把夫人搀到一边,莫动了胎气。”
季菀被拉开,再无人敢上前阻拦。
“啪!”
长鞭划破空气,划破沈水遥衣裳,陷进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