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够唐突,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鹿烨张张口,终究没出声,老实地卧回座椅里,两只眼睛直勾勾瞪着贺昭临。姚莉左看看右看看,悄声把鹿怀风的酒杯推远了些,“两个孩子交往时间不长,不如多了解了解,以后相处起来也好互相包容。”可惜这话又触了鹿怀风霉头,让他闷声闷气地从鼻子里呼出一团热气。鹿晚权当没看见,一个劲给贺昭临夹菜,什么菜硬夹什么,先吃饱肚子再说。看着碟子里的菜堆成小山,贺昭临几不可见地耸耸眉心,仍然把礼貌的笑容挂在嘴角,“我妹妹是小晚的高中同学,所以我们也算认识了很多年。”
鹿家的饭桌上难得一派祥和之景。
“真是有缘分啊,难怪那天听小晚说起的时候,我就觉得名字有点耳熟,原来是给小烨补过牙的贺医生!”姚莉喜笑颜开的,“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准备的都是家常菜,你多包涵啊。”
贺昭临恭敬地点了下头,“谢谢莉姨,很丰盛,感谢款待。”
平时活兽一样的鹿烨今天好似被封印了,乖巧地坐在饭桌边,一句话不说。
鹿怀风从地下室的酒窖回来,手里拿着一瓶珍藏的白酒,“小贺啊,今天你得陪我多喝几杯!”
“吃完饭再喝吧。”鹿晚几乎脱口而出。
贺昭临没吃午饭,空腹喝酒实在伤胃。
被驳了面子,鹿怀风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把酒瓶砰的一声撂在桌上,坐到主位,耷拉着眼皮不说话。
空气中充满尴尬的分子。
鹿晚也不吭声,就像爸爸从没宠溺过她这个女儿一样,她也从没想过忍让爸爸,更没道理用贺昭临的身体满足一个中年男人遭腐的面子工程。
她赌气地别过脸,假装看不见鹿怀风难看的表情。
下一秒,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
“我先陪叔叔喝几杯。”贺昭临浅笑着看她,递过来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他似乎很擅长和长辈聊天。
面对外婆就是嘴甜,称赞的话随口就来,而且自然不刻意。
面对鹿怀风则低调得体,但是每个领域的话题都接得游刃有余,处处透着学识和教养。
向来严肃的鹿怀风被哄得合不拢嘴,加上酒精的催化,时不时豪放地大笑几声。
眼瞅着脸喝的越来越红,他兀地放下酒杯,“小贺,年轻人要把心思放在成家立业上,所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问题够唐突,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鹿烨张张口,终究没出声,老实地卧回座椅里,两只眼睛直勾勾瞪着贺昭临。
姚莉左看看右看看,悄声把鹿怀风的酒杯推远了些,“两个孩子交往时间不长,不如多了解了解,以后相处起来也好互相包容。”
可惜这话又触了鹿怀风霉头,让他闷声闷气地从鼻子里呼出一团热气。
鹿晚权当没看见,一个劲给贺昭临夹菜,什么菜硬夹什么,先吃饱肚子再说。
看着碟子里的菜堆成小山,贺昭临几不可见地耸耸眉心,仍然把礼貌的笑容挂在嘴角,“我妹妹是小晚的高中同学,所以我们也算认识了很多年。”
他转过头,目光直视鹿晚,曜黑的眸子载满星光。
“我一直暗恋她,表白后被她拒绝了,是我死缠烂打才如愿和她在一起,所以,只要小晚愿意,我随时可以和她结婚。”
鹿晚夹菜的手停在半空,整个人怔在原地。
找到贺医生弱点了:酒量不行。
几杯白酒下肚,什么谎话都敢往外说。
不过这番回答很是受用,鹿怀风满意,姚莉安心,就连鹿烨的眼里都少了些敌意。
晚饭最终以鹿怀风喝多收场。
他满脸通红地唱起齐秦的老歌,“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地祝福你~”
姚莉神情变得复杂,草草和孩子们道别后便扶他上了楼。
鹿晚叫了代驾,不过对方在别墅区转得迷了路,她只好边打电话边去接。
静谧的夜,更添寒意。
鹿烨把车子从车库开出来后,默默靠在院门边,小声喊道:“姓贺的。”
贺昭临转身看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清冷的月光拢在他身上,透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鹿烨清清嗓子,声音有点发飘,“鹿晚又呆又笨,还是一根筋,你可别欺负她。”
贺昭临摇头,“我不会的,还有别的要说吗?”
“如果哪天你不喜欢她了,就好好和她说分手,别说那种不好的话伤害她,否则,”鹿烨站直身子,走近两步,“我不会放过你。”
贺昭临见识过鹿烨有多怕牙医,哭破了好几个鼻涕泡,所以也知道他面对自已说出这番狠话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少年的赤诚和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决心让他闪闪发光。
为此,贺昭临回以郑重地承诺,“我答应你,此生绝不会说出任何伤害鹿晚的话,不过她是我好不容易握住的人,我不会不喜欢她,也不会和她分手。”
鹿烨眉间一愣,“你真的暗恋她很多年?”
“真的。”
不懂爱情的少年只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没什么理由怀疑,懵呼呼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递过去,“你号码给我,我想加你微信。”
贺昭临接过手机,摁下一串数字再还回去,“以后再牙疼,可以直接找我给你……”
不等他说完,鹿烨像只受惊炸毛的猫,跳着脚跑回院子。
“……”
见过怕看牙医的,可没见过说都不能说的。
鹿烨溜回去的傻样子被回来的鹿晚看个正着。
代驾司机上车后,鹿晚和贺昭临也坐进后排。
“你们两个刚刚在聊什么?”她问。
“他说如果你欺负我,让我忍忍。”
“好笑,我怎么会欺负你呀。”
男人侧头望过来,和平时沉稳的样子不同,眼神中多了些酒后的迷离和慵懒,“没欺负吗?亲了我又不负责,家里人催婚才把我搬出来,这还不算欺负?”
“……没说不负责……”鹿晚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眼代驾司机。
真是专业啊,竟然有人听到这番对话后没有流露出半点吃瓜的表情。
这时,贺昭临抬手捂住腹部,眉心逐渐拧在一起。
想到医生都有职业病,今天又空腹喝了很多白酒,鹿晚忧心地问道:“胃难受吗?”
“有点。”
“你回家做点热的吃吧,胃里会舒服些。”
“头晕,不想做。”贺昭临说着身体一歪,额头贴在车窗上。
虽然开了空调,但玻璃窗依然冷冷冰冰。
有胃病的人不能受凉。
鹿晚整个身体靠过去,费劲地将男人圈进怀里,然后把手垫在他额头和窗户之间。
轻声问他,“要不,我帮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