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唇角像是被大力撕扯开,裂到腮边。露出两排毫无血色的牙龈和森白牙齿。没人知道他何时死去,又何时站到了这院门前。三月早春的天里,一股寒意沁人骨髓。赵鲤不由抬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果然,又来看她了。
沈晏和卢照的行事,赵鲤大开眼界。
某种意义上,沈晏的话有点道理。
但在明确灵气复苏的时候,绝对不能这样干。
否则怨上加怨,芳兰院中弄不好就是一对夫妻双煞。
从系统给到的任务提示看,林家小姐看中赵鲤皮囊。
她的执念究竟是姻缘还是容貌?
赵鲤并不确定,也不敢赌。
“就当作是最后托底方案好了!”
她好歹将话题拉回林家小姐本身。
卢照有些发愁的皱紧眉头:“若是不能化解执念,就得去寻林家小姐尸身。”
“三年前,主簿全家横死,钦天监有人来调查过此事。”
“只是林家小姐死时还未出阁,入不得祖坟。且六年前京中大疫,林家小姐爹娘亲人殁于疫中,无人知道葬在何处。”
“若要寻找尸体,只怕有些难度。”
赵鲤听见卢照说林家小姐父母殁于大疫时,就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倒未必。”沈晏却摩挲着手上玉扳指道,“钦天监查不出,不代表靖宁卫也查不出。”
“林家也是官宦人家,即便不入祖坟,也不会随意丢在乱葬岗,京中可葬处不过锦山、屏山几处。”
“且无论棺椁还是抬棺都是长期做的买卖,由此切入,找到当年的知情人,也许能够得到线索。”
卢照起身拱手:“属下明日就去探访!”
“我也跟卢爷去。”
事关小命,赵鲤不可能不关注,也站起身来。
闻言,沈晏皱了皱眉。
她还伤着,这些小事何须亲自去?
赵鲤见他又蹙起眉头,心道自己还不适应这个时代的上下级关系,或许是刚才态度随意了些。
便学着卢照的样子,拱了拱手。
她穿着宽大袍服,小心翼翼照着学的模样,沈晏看在眼中。
忽而心一软,想去哪就去吧,回头张太医好好调理就是。
他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又问:“今夜安置在何处?”
赵鲤未料他会问这个,回答道:“卢爷家中还有一间空着的厢房,就先去叨扰一夜。”
卢照家中老母妻儿同住,赵鲤去挤一夜不担心闹出什么不好听的。
沈晏神情一顿,视线幽幽然飘向卢照。
卢照兀自不解时,沈晏站起来道:“跟我走。”
赵鲤不明所以。
卢照挤眉弄眼,示意她快跟上。
她跟了两步,又转回身将桌上的荷叶油纸抱拢做一团。
里面是她还没吃完的烧鸡酱肉。
她也不知现在这身体究竟是什么情况。
弱小可怜无助,但特能吃。
动不动就饿,这些留着总没坏处。
卢照还要留在这善后,赵鲤将之前特意没动的一包酱肉递去。
他接过,小心觑了一眼门口。
“小姑奶奶,快去吧!”
卢照嘴唇不动,从牙缝里小声挤出一句话。
前面那位大爷等过谁?
赵鲤点头,又见桌上的食盒,她抱着东西加快了脚步追出去,嘴上喊道:“沈大人,你食盒忘拿了。”
刚跨出门,险些一脑门撞在立在门前的沈晏背上。
距离如此之近,赵鲤嗅到了满鼻子的松木香,并且发现了一件事。
现在的她,是真的矮!
面前这位沈大人微微侧身居高望来,压迫感十足。
“对不起。”赵鲤退了小半步。
沈晏没有说话,只示意侍卫回去拿食盒。
沈晏的数个亲随侍卫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找到了一丝惊讶。
沈大人刚刚停下,是在等人?
赵鲤跟着沈晏,身后坠着几个侍卫,一路走到府衙馆舍之中的一处三进院落。
“这里是我在府衙中的住处,你先住着。”沈晏立在院中,对赵鲤道。
院中干净精致,但空阔没人气,显然并不常住。
赵鲤打量院子道:“多谢沈大人。”
她因工作需要住惯了荒宅鬼屋,乱坟岗也能倒下就睡。
这样的安身之地,已经足够。
她满足的扭头四处打量,沈晏却并不满意。
赵鲤进厢房后,他叫来身边侍卫叮嘱数句才回房。
……
厢房之中被褥齐全,很干净,就是有些潮气。
赵鲤将怀中油纸包放在桌上,想要点起桌上的蜡烛,却发现自己没带火折子。
就摸黑和衣坐在了床上。
「系统?」她在脑海中呼唤道。
「我在!」
随着系统的响应,鲜红大字浮现在黑暗之中。
最后的感叹号好似要滴下血来
赵鲤又被吓了个哆嗦。
「你是多想吓死我?」
井里算一次,这时又是一次。
随着她的吐槽,眼前血色大字迅速消失,变成了一个蓝色透明面板。
看着界面右上角那个眼熟的围巾企鹅,赵鲤莫名觉得这个系统一定很坑。
当前职业:恶毒女配。(可转职)
下一级经验:500/5000。
整个界面,简单到让人流泪。
没有身体数据,没有任务栏,没有技能介绍。
硕大的充值按钮,占据大半面板。
黑暗中,赵鲤沉默了许久。
「废物系统,要你何用?」
她心里骂一声,扯过发潮的被子将自己团团裹住,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没有再出什么差池。
直到一个惊恐尖叫声,撕破清晨的宁静。
赵鲤猛翻身下床。
过了鸡鸣时分,外面天光亮起,院中空气湿润,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味。
只着中衣的沈晏和几个侍卫先她一步到了前院。
打开门,正门前立着一个人影。
不远处绿衫侍女瘫软在地。
身边滚落一只食盒,食盒中的包子稀粥洒落。
沈晏的几个侍卫,精神紧绷的握住腰间长刀,将他护在身后。
只见门前这人影,弓腰驼背,脖子长长的向前探出。
惨白僵硬的脸上,双眼眯成一条细缝,笑弯如月牙。
两边唇角像是被大力撕扯开,裂到腮边。
露出两排毫无血色的牙龈和森白牙齿。
没人知道他何时死去,又何时站到了这院门前。
三月早春的天里,一股寒意沁人骨髓。
赵鲤不由抬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果然,又来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