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帝颇为满意他的回答,这才自己尝了一下。请裴泓之过来到底不是为了品茶,话题很快就转到了万寿节设宴一事上。“泓之以为如何?”正德帝的心思很明显,裴泓之也不会拂了他的兴致。“官家建制十四载,以身作则,克勤克俭,是百官率表,乃民心之所向。恰逢万寿节,海清河晏,是当与民同乐。”正德帝一笑,撑着双膝起身,缓步行至《万里江山图》前。足有三丈长,一丈宽的《万里江山图》占据了勤政殿左侧半边墙壁。
“偌大的人,难不成还能从盛京凭空消失了不成?”
武德司衙门里,曹彰翻动审讯记录的速度越来越快,看着上面千篇一律的内容,气狠了,一把将其拍在了桌上。
厅里站着的武德卫们各个低着头,不敢吱声。
“曹大人消消气。”坐在一旁的顾昌明倒了杯凉茶递给他。
曹彰将其一饮而尽,心中的燥火并未有丝毫消减。
“顾大人,你竟一点也不急?”
武德司被盗一事,官家交由顾昌明主办,武德司协办。手下的人还跟曹彰抱怨,说顾昌明越俎代庖,曹彰心中恨不得将此事完全脱了手,一点不沾。
可官家俨然是不想叫武德司置身事外了。
半个月过去,只差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没一点有用的线索。
“他一向谨慎。”
一无所获,顾昌明也并非面上那般镇定。
“叫外头的搜查的人都撤了吧。tຊ”
曹彰惊讶道:“撤了?”没个结论就这样罢了,该如何跟官家交代?
顾昌明道:“再这般搜查下去,只是搅的京城不安,民意沸反。”
曹彰自然明白。这半个月,每逢大朝会,他就要被参一本。御书房里,弹劾武德司的折子一个书篓都装不下。
“他没寻到想要的消息,自然会再来。”顾昌明语气笃定,“我们只管候着吧。”
“再来?”曹彰不确定。兰台都已经被翻了个遍,可真的有他想要的东西吗?
顾昌明望着外头的蓝天,眸中情绪浮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侍郎,官家留您去勤政殿问话。”
大朝会上,礼部提了万寿节设国宴,万民同庆之事,正德帝允了。
即便早有预料,裴泓之也难免心中一沉。
散了早朝,裴泓之便被礼部尚书叫住。
两人还未相谈,就见正德帝身边的中官走了过来。
“下官稍后去衙门寻您详谈。”
跟着中官到勤政殿时,外头还候着顾昌明。
虽远在南边,顾昌明也没少听说关于裴泓之的事迹。
“裴侍郎。”
裴泓之还了他一礼,没有多交谈就被引进了勤政殿内。
正德帝换了朝服,穿着玄色长袍,摆弄白玉茶具,一副寻常家翁的样子。
免了礼,他示意裴泓之在对面坐下。
“今年的新茶,黄山毛峰。你素来喜欢这个,走的时候叫吉青给你包一份。”
他亲自给裴泓之斟了茶,期待着一个评价。
“茶汤清澈,香味醇厚,入口微涩,继而回甘,口齿留香,是上品。”
正德帝颇为满意他的回答,这才自己尝了一下。
请裴泓之过来到底不是为了品茶,话题很快就转到了万寿节设宴一事上。
“泓之以为如何?”
正德帝的心思很明显,裴泓之也不会拂了他的兴致。
“官家建制十四载,以身作则,克勤克俭,是百官率表,乃民心之所向。恰逢万寿节,海清河晏,是当与民同乐。”
正德帝一笑,撑着双膝起身,缓步行至《万里江山图》前。
足有三丈长,一丈宽的《万里江山图》占据了勤政殿左侧半边墙壁。
这幅勾画了大乾治下所有疆域的舆图,由兵部牵头,各府道协作,耗时两年方才制成。
“自大乾建立以来,我勤勤恳恳,未敢有一日懈怠,方才有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的繁荣景象。”
正德帝的指尖,一一划过大乾十四州府,落在盛京所在处。
“我又何尝不知大办万寿节会损伤民力,滋生腐败,可泓之啊,我到底也是个普通人,年纪越大,越喜欢热闹,越想事事顺心……”
顾昌明等了近一个时辰,裴泓之才从勤政殿出来。
被中官引进去前,他又回头看了眼裴泓之的背影。
青年的身形颀长,脊背直挺,步伐不疾不徐,只这般看着,就叫人生出与之结交的心思。
结交?
如裴泓之这般光风霁月的君子,最耻于为伍的便是他这样的人了吧。
唐司文又来长欢小馆了,带着重伤痊愈的郑柏,以及另外两个武德卫。
小馆又添了凉粉和饮子一起卖。
门外的凉棚里不时就有人坐下要一碗凉粉,生意也算不错。
“唐小郎君,诸位官爷们,去里头坐吧。”
天气热得很,凉棚只挡住了日头,热气依旧往身上扑。
小馆里放了冰鉴,总比外头凉。
唐司文进门看了一圈,小馆里没坐几个人,都尽量往冰鉴旁边靠。
李玥妩坐在灶台后面,手里拿着巴掌大的木块在雕刻,隐约能看出是个小人儿的样子,只是比例略有些诡异,头与身子等大。
唐司文靠到灶台上,跟李玥妩说话:“李小娘子,荷花酥和荔枝膏都很好,我祖母吃着很喜欢。”
只是分量略少了些,府里人口多,各房不够分,就一起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尝了个新鲜。
“老夫人不嫌粗陋便好。”
“岂会。若李娘子的手艺都被称作粗陋,依我看这盛京城就没什么能算的上高雅了。”
“奴家愧不敢当。”
唐司文干笑两下。他弯弯绕绕说了许多,总归还是一个目的。
李玥妩闻弦知意,当即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从置物架上拿下来几罐荔枝膏水。
“天气热,荷花酥存不了太久,故而没有备下,明日奴家便新做一些,唐大人散值后若有空闲便来取。”
“如此甚好。”唐司文伸臂将装荔枝膏的罐子都揽入怀中,抱去了同僚们坐着的桌上。
一番笑闹后,四人才将为数不多的罐子分好。
李玥妩端着凉粉过去时,又得了郑柏一句谢。
虽然生辰礼因着他受伤迟了两日,但妻子还是很欢喜的收了。
吃着凉粉,四人坐了近两个时辰,又各自买了些卤肉才离开。
“察子们咋总是来你们店里?”
隔壁店的娘子,每回瞧见察子来,都战战兢兢。
唐司文来的次数多了,便是不穿官服,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我家娘子手艺好,他们尝过一会,自然就常来了。”孙婆婆无心跟她多言,抱着仅剩一点凉粉的木桶进了门。
李玥妩将用来打发时间的木雕放到柜台上,将他们给的银钱收好。
小馆现在每日营收能有三两,每月底孙婆婆就要去钱庄将铜板兑成银子。
“唐小郎君唤做二哥的那位,嘴严的很。”孙婆婆压着声音说,“每回有他在,察子们都不怎么提衙门里的事。”
“无妨。左右他们能知道的也不多。”
李玥妩合上钱匣子。
这两日街上搜查的禁军和衙役都少了许多,看来多日无所获,武德司是有新的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