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就进来随便瞧瞧。”她心不在焉地笑了两声,“那个,没什么事我走了。”她提着裙子正准备跨出房门,周词两步追到门口叫住她:“小满,三日后,天市街有庙会,你想看看么?”又是庙会?阿七也提了这事,真有这么好玩?她心里一阵活动,嘴上没吱声,只轻飘飘回头看了他一眼。其实她心里急得要命,那小蜘蛛被她揍回了原形,此刻正在她袖子里乱爬呢。周词却支支吾吾,瞻前顾后,握拳的手心攥的更紧了。她实在忍不了了,于是爽快答应道:“知道啦,直接带我去就好了。”
话一说出口,两人都有些尴尬,周词欲言又止,小满却没有看他,垂头一下一下轻踢着桌脚:“怎么?我不能来你房间?”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周词四下看看,说,“你想找什么,我帮你拿。”
“不用,我就进来随便瞧瞧。”她心不在焉地笑了两声,“那个,没什么事我走了。”
她提着裙子正准备跨出房门,周词两步追到门口叫住她:“小满,三日后,天市街有庙会,你想看看么?”
又是庙会?阿七也提了这事,真有这么好玩?
她心里一阵活动,嘴上没吱声,只轻飘飘回头看了他一眼。其实她心里急得要命,那小蜘蛛被她揍回了原形,此刻正在她袖子里乱爬呢。
周词却支支吾吾,瞻前顾后,握拳的手心攥的更紧了。
她实在忍不了了,于是爽快答应道:“知道啦,直接带我去就好了。”
她大大方方的回应令周词如释重负,不知何时他变得小心翼翼紧张忐忑起来,二人早拜过天地结为夫妇,如今倒似在这儿试探心意的样子。
他点点头冲她笑了笑。
小满赶紧窜到门边,挥手说道:“那就这么定下了,我回去了。”
“好,一言为定。”
小满快步行至花园中,袖子狠狠一甩,那蜘蛛越过墙头飞得老远,她长舒口气,伸了个懒腰。
庙会啊,庙会。
她忽然想到什么,偷偷笑了起来。
当夜,周词终于睡了个踏实觉,小满也安安稳稳一夜无梦。
次日天刚大亮,小满就睁着眼再也睡不着了,她把罪赖在外面的鸟雀头上,施法打散了那群吵闹的东西。
她索性不睡了,扭身下床光着脚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找不到,又飞奔去寻阿七。
阿七捂着眼睛不敢看她的脚,听她说完才知是要找那天韩泠君赠的衣裳。
大概是因为贵重,阿七收得很好,直到下午才把东西拿给她。
等衣服一上身,阿七也呆了。
小满的样貌并非上佳,肤色也算不得白皙,但经了这身衣服,把她眼里的狡黠灵动和举手投足的生机全衬了出来。
小满转着圈问:“怎么样怎么样?”
阿七说:“好、好看!”
“周词呢?”
“少爷一早出去挣钱了,他说酉时会在天市街最显眼的戏台子那儿等你。”
天市街离太微坊不算远,她之前顺道去过两回,阿七不想自己在中间碍眼,便执意留在家里。
小满步伐轻快提早了小半个时辰就朝天市街走去。
外头红日西下,路上似乎都是去看庙会的,阿七说天市街的庙会十里八乡都有名,附近的城里也会有不少大户人家举家前来。
往南走一盏茶的时间看见一家酒楼,从酒楼前经过朝东再走一盏茶,就是天市街的牌坊。
夕阳在她身上勾出一层淡淡的金光,可这层金光为何始终没有变化……
她一抬头,鸟叫虫鸣一律哑巴了,落叶静止在半空,风住云停,路上空无一人。
小满沉下脸,不再往前,看来有棘手的人打上门了。
她胸口开始闷得慌,不免在心底细算,这人修习了多少个年头?三千年?五千年?
小满两手结印,吐出一口浊气,但心口却愈发难受。
她忍着疼痛,大声呵道:“来者何人!”
四周无人应答,只有狂风肆意。
小满低声咒骂道:“什么毛病,见不得人吗?!”
回答她的仍是空荡无声。
“出来啊!哪路妖魔鬼怪只敢做缩头乌龟!”
压迫感愈发强劲,小满扶墙硬撑,捂着胸口笑道:“是要打我的主意,还是周词的主意?”
“……”
“不说?那我一个个数下来。”
这三天里,她在清河镇陆续放了四十九道灵印,但凡有妖经过都能察觉。她在周词身上也放了一道,好在他身上那道并没有反应,至少现下还是安全的。
不过她才懒得数,凝神静气似在自言自语,嘴边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魏长风,是你吧?”
狂风疾走,沙石奔涌,她话音才落,一股猛力骤然朝小满背后狠狠拍下,她顿觉头晕目眩,几欲昏死。
她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但这道离魂之术并没有把小满的真身从肉体之躯上脱离出来。
她挑衅似的哼笑两声,忍下咽喉的血腥气,哑着嗓子说:“千算万算你也算不到,我身上有别人下的缚灵咒,我自己都挣脱不了,何况你。”
毫无防备下,离魂术再次施展,这一次却是下了狠手,五脏六腑如被震碎,但那道士下的咒自带仙神之力,如何解得开,两相撕扯,近乎生剜人肉。
小满咬着牙,一声没吭。
三次之后,周围归于沉寂,空旷的街景犹如碎片剥落,人声渐次熙攘,黑夜被萤火点亮。
眼前突然有什么坠落在地,“哐”一声摔得稀碎,她忍痛去够,抓起的是一个四分五裂的泥人。
天市街人潮涌动,韩定睿摇着折扇独自走在人群里,这次游玩他刻意没带仆从,清闲又自在。
天市街说长不长,说短也并不短,走到中后段,过了放花灯的石桥,人便渐渐少了,他嫌不热闹就要往回走。
石桥往前百余米便是游人最多的戏台子,他稍稍踮脚想看一眼台上,却瞧见了戏台不远处站着的周词。
他快步上前,正要远远招呼他一声,巷子里突然跌出来一个人结结实实撞到他身上。
“诶你这人……”韩定睿还待发作,低头看见那人的衣裳却是一愣。
“许小满?!”
他两手捞起小满,她垂头又要往下倒,韩定睿一把将其扶正,却见小满双眉紧皱,一口鲜血吐在胸前。
“你怎么了!”
“韩……定睿……”小满眼前已然模糊难以辨物。
“你别吓我,tຊ周词就在前面!”
“别……别找他……”
“那我去找大夫!”
“不。”她抓住韩定睿的衣袖紧紧攥着,“大夫医不了我……”
“你说什么傻话啊!”
“你听我说……”她喘着气,开口也愈发艰难,“附近可有道观?”
“没有。”
“寺庙?”
“也没有,最近的也在十里之外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小满趔趄一把,韩定睿牢牢架着她,声音有些发颤:“附近只有一个破山神庙,但早就没有人去了。”
“带我……过去。”
“不行,我还是带你去找大夫。”
“韩定睿,带我过去,带我去……”
“你!”他气得甩袖,又急切问道,“那我派人去告诉周词?”
“不要,别告诉他,我求你,求你……”她抬头看着他,兴许是灯火的缘故,眼中隐隐有泪。
这个眼神让韩定睿一颤,别无他法。
他一把背起小满,绕过街巷,快步往东南面的山神庙赶去。
她回头向远处看,天色已暗,一轮浅月挂在天边,可漫天所缀的并非星辰而是各色彩灯,火树银花铺陈而去、绵延不尽。
他还在等吗?希望他已经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