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她的愧疚太多了,但总有一天,她会原谅我的。她是我的妈妈呀!世界上怎么会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小孩呢?世界上绝不可能有妈妈会不爱自己的小孩的!我一次次地这样想,却又一次次地被她亲手推进绝望的深渊。直到临死的前一秒,我都还想叫妈妈救救我。但她连话都没有听我说完就叫我去死。我想,我再也不会得到妈妈的爱了。那又怎么样呢?反正我都已经死了。我忽然想冲过去把那个相框砸碎。我也的确这么做了。可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穿过相框。
大概是为了安抚沈心妍,今天我妈在医院呆到格外晚。
回到家的时候,我爸已经躺在床上了,被我妈进被窝的动作吵醒,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怎么这么晚?”
我妈叹了口气,倒苦水一般向我爸倾诉了一阵。
她原本是想要从我爸身上得到一些慰藉的,但我爸一直没说话。
直到我妈打算关灯,我爸才幽幽开口:
“你要是对菲菲有对妍妍一半好,她也不至于不接你的电话。”
我妈忽然就炸了:
“我对她还不够好?她一个杀人犯,我没送她去监狱,还供她吃供她穿,我哪里对不起她了?”
我爸也少见地没了好气:
“你还有完没完了?那场车祸是意外!菲菲怎么就是杀人犯了?还送监狱?你去问问警察他们立案吗?”
“我看你就是魔怔了!”
我妈像是被踩住了痛脚,疯狂地掀掉被子,赤着脚在地板上上蹿下跳:
“姜菲菲她就是杀人犯!要不是她过生日,我弟弟弟妹怎么会死?妍妍又怎么会变成没有爸妈的孤儿?都是姜菲菲的错!”
我爸哑了口,却再也没办法在房间里呆下去,走到阳台上抽起了烟。
我妈作为战胜方,却颓败地跌坐在地,眼睛不自觉扫过衣柜转角处放着的一个相框。
那是这个家里,我和爸妈唯一留下来的一张合照。
照片里的我还很小,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开心地坐在妈妈怀里,冲旁边的爸爸做着鬼脸。
其实,十岁之前,我妈对我一直是很好的。
她就像每一个尽心尽责的母亲一样,照顾着我的衣食住行,每晚睡觉前都会跟我说晚安,会牵着我的手过马路,还会在我跌倒的时候,不顾一切地跑到我身边,一边抹眼泪一边问我痛不痛。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妈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
但这一切都在十岁生日之后戛然而止。
我曾无数次地希望自己回到十岁之前。
我真的太渴望妈妈的爱了。
她是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也是我跟这个世界最初的联系。
我对她的爱几乎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而我也一直坚信,我的妈妈总有一天会原谅我,会重新像以前那样爱我,将我当作她的宝贝。
我每次看到衣柜转角的那个相框都是这样想的。
妈妈一定还爱着我,否则她撕了家里那么多相片,为什么独独剩下这一张呢?
一定她的愧疚太多了,但总有一天,她会原谅我的。
她是我的妈妈呀!
世界上怎么会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小孩呢?
世界上绝不可能有妈妈会不爱自己的小孩的!
我一次次地这样想,却又一次次地被她亲手推进绝望的深渊。
直到临死的前一秒,我都还想叫妈妈救救我。
但她连话都没有听我说完就叫我去死。
我想,我再也不会得到妈妈的爱了。
那又怎么样呢?
反正我都已经死了。
我忽然想冲过去把那个相框砸碎。
我也的确这么做了。
可是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穿过相框。
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我真是,好没用啊。
我感觉自己好像哭了,但伸手却摸不到一滴眼泪。
原来灵魂是不会流眼泪的。
忽然,卧室的门被大力推开,我爸握着手机走进来,浑身颤抖地盯着我妈。
“你又发什么疯?”
我妈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我爸只是颤巍巍地把手机免提打开,里面立刻传来季时川慌乱的声音:
“阿姨,菲菲出车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