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虽烈,但效果很好,回去后让你婢女再上几日药,便不会有大碍。”“谢督主。”洛甯正要抬手去接,那人已将那白瓷盒子放在自己身边。两人之间又隔出淡薄的泾渭分明来。“陆督主,日后我还能再去诏狱见父亲吗?”这次洛甯没有回避那道淡沉的眸光,继续解释道:“家中长辈实在担忧,我也不好总是惊扰督主。”她甚至都没有隐藏自己的难处,不过就算她不说,这人也能经采葛的口得知。“可。持此令牌,诏狱那边不会拦你。”
“甯儿,父亲在这里实在呆不下去啊,你放心,督主他不会真让自己未来的儿媳留在诏狱的。”
“你是为父最孝顺的女儿,为父知道你一向懂事。”
洛坤见洛甯没有答应,忙又哄了几句。
在他的印象里,只要他对长女说上两句无关紧要的关怀的话,长女的眼里就会露出十分的濡慕之情。
他如今这般凄惨,又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自己女儿,洛甯没有理由不答应。
“父亲……”
洛甯欲言又止,面上似是有些不忍。
“甯儿,难道你不愿意救为父出去。”
洛坤进来后虽只受过一次审讯,挨了一顿不重的鞭子,但人已经被吓得不轻,现在又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气恼地一把将人推开,怒声道。
洛甯本就是半蹲着身子不稳,洛坤又是突然使力,因此她整个人往后边倾去,右边手肘重重地撞在地上。
“洛姑娘!”
外边的青梧忙闪身进来。
洛坤本来还想对着长女喝骂几句,但见着青梧的模样,别说张嘴说话,连头都不敢抬了,随手抓了几根稻草扔了出去,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
“没事,青护卫不必担心。”
洛甯顺着他的搀扶起来。
“我还有几句话要同父亲说,劳烦青护卫……”
洛甯站稳身子后,看向青梧一脸为难地道。
青梧往洛坤身上扫了一眼,最后还是应了洛甯的请求出去了。
“父亲误会了,这几个时辰甯儿一直自悔那时被吓呆了,所以甯儿一早就将这想法同陆督主说了,还为此跪求了许久,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见到父亲。”
看着洛坤抬头时眼里露出的希望,洛甯继续说道:“可陆督主却说父亲和芷儿妹妹的事事关重大,神御卫还未查清,不能放人。”
听到事关重大,洛坤吓得几乎要闭过气去,还好洛甯又说了一句:“不过督主答应会尽快查清此事,父亲应该不会在这里受太久的罪。”
“而且甯儿准备了些银票,会尽力为父亲打点的。”
洛甯说着将袖口的两张百两银票取出。
“这点银票够做什么的,这里可是诏狱!”
洛坤听过长女的话,先是心中一喜,但见到那银票只有两张,这高兴劲又没了,不满地嚷了一句。
“可甯儿身边的银钱不多,这是甯儿存了好久的月钱。”
洛甯满脸的愧疚。
“这个不难,我写一封信,你带回去给你祖母和母亲,让她们多给你一些银票带来。”
洛坤想起长女一个月只有五两银子的月例,手头上确实没什么银钱,这事还真怪不上她。
但这牢房里哪有纸笔。
“父亲略等等。”
洛甯拿着那两张银票到了外边,递给牢房外守着的神御卫:“能否请两位备一份纸笔。”
“这……姑娘稍候。”
其中一个神御卫往青梧那边看了一眼才拱手应了。
洛甯没等上多久,纸笔就到了手中。
“快给为父。”
洛坤也不挑,接过洛甯手中的纸笔,伏在地上就开始写了起来,洛甯看到那五千两银票嘴角微弯。
“你拿着回府,一定要早些将银票送进来。”
洛坤看着长女将纸收好,还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声。
“父亲放心,甯儿记住了。”
洛甯认真地应下。
“芷儿妹妹那边是不是也要打点一番?”
洛甯刚想转身,又似想起什么止住了脚步。
“还是你这孩子懂孝悌之道,不过芷儿是姑娘家,这诏狱的人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花上几百两银子稍作打点也就够了。”
洛坤心底还是气着洛芷行事连累了自己,但芷儿毕竟是他和表妹情浓时生下的孩子,若是芷儿出了事,表妹必定会痛心不已。
表妹为了他,那会儿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他怎么舍得他伤心,不过这打点的事还是该以他为先,只要他平安,他自然不会不管芷儿。
“都听父亲的吩咐。”
洛甯顺从地应下,又说了几句担忧的话,便出了牢房。
青梧在前头引着路。
“陆督主。”
洛甯一出诏狱,就见到马车旁负手而立的人。
上马车时洛甯依旧被陆宥扶着,被撞伤的右手垂放在身侧,只是她没见到身后夜色下陆宥微蹙的眉头。
马车行驶了小半刻钟,洛甯手肘处的疼痛越发厉害,左手几次想抬起,但还是生生止住了。
“受伤了?”
沉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不小心撞了一下,并无大碍,谢督主关怀。”
见到这句问话,洛甯蠢蠢欲动的左手算是彻底停歇了。
她只察觉到上边的人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微偏过身子。
“坐近些。”
洛甯惊讶地抬眸。
那人手上拿着一个扁圆的瓷盒。
这是要给自己上药?
“若是不愿,回去让婢女给你上亦可。”
陆宥说着就要将手里的药盒放到洛甯身边。
“劳烦督主了。”
在那药盒离了陆宥的手前,洛甯往里坐了一点,将右手臂的袖口拂了上去,露出一段雪白的皓腕,只是手肘处泛着点点血红,旁边还有些青色。
陆宥垂了眸子,用玉片将盒子里深褐色的药膏抹在洛甯手肘处。
“嘶……”
一阵辛辣的疼痛从手肘处传来,洛甯顿时冷汗直冒,口里也忍不住出声。
上药的手悬在了半空。
太疼了!洛甯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伸手伸得太利索。
但过了几息,洛甯忽然感觉那疼痛又消散了,伤口处感觉到阵阵清凉,甚至连那撞伤的钝痛也好受了些许。
“督主见谅,方才是小女失态了。”
洛甯看着陆宥将玉片放回药盒中,放下手臂,侧了侧身子,又坐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药虽烈,但效果很好,回去后让你婢女再上几日药,便不会有大碍。”
“谢督主。”
洛甯正要抬手去接,那人已将那白瓷盒子放在自己身边。
两人之间又隔出淡薄的泾渭分明来。
“陆督主,日后我还能再去诏狱见父亲吗?”
这次洛甯没有回避那道淡沉的眸光,继续解释道:“家中长辈实在担忧,我也不好总是惊扰督主。”
她甚至都没有隐藏自己的难处,不过就算她不说,这人也能经采葛的口得知。
“可。持此令牌,诏狱那边不会拦你。”
“小女谢过督主。”
洛甯看着扁圆瓷盒旁刻着“寒”字的玄色令牌,松了一口气。
她想到这人兴许会答应,但没想到会答应得这般容易。
这人待自己,两世都很好。
她也应该投桃报李。
洛甯想起前两日思索的前世之事,抬头看向上边又微微阖上了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