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宗夏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向西南再跑七百米,又或者闯进一个陌生人家中的厨房去,摆在他面面仅剩的选择,只能是“徒手版‘赵云’”。“就你了。”他点开了“徒手版‘赵云’”的卡片,手机屏幕弹出新的界面,是该超能力命格详细改相的介绍。他几乎没有多加仔细阅读,自己所储备的三十几种超能力命格,其使用的方式早已烂熟于心。当即,他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以手机画面充当镜子,拿起事先摆好的毛笔,蘸着水彩,开始在自己面部进行勾画。
卡片名称都是由他信手所编,其任性程度就好像只是在给不同收纳盒张贴标签一样,标签所注全都是属于私人记忆特点的代号,若是外人来看,未必能得明白。
尽管运气不错,此刻能有多样性的选择,只可惜,排在第一位的“高宠”存在附加条件,需要移动在西南方向七百米开外的一处坡道附近,方才能生效;而排在第二位的“马超”同样有附加条件,亦需要在9分43秒里,进入嘉模堂区北面一所民宅的厨房里进行借命。
这些年来,凌宗夏一共只搜集到了三十多种适合自己的超能力命格,单凭这点储备量,实在难以做到随时随地都能找到可用的超能力命格。
毕竟,借用超能力命格的要求十分苛刻。这个计算器程序,理论上编入的超能力命格越多,匹配的成功率便越高。
这几乎与在电子地图上寻找餐厅是一个道理,区域里餐厅数量越多,迎合你口味偏好的选择也就越多。不同之处就在于储备“超能力命格”,可不像种草一家餐厅那么简单。
河洛app提供的这个计算器程序另一便捷之处,就在于它会自动提供备选方案,即便所在区域、时间段里没有合适的超能力命格可用,也会在尽最大可能推荐其他距离最近、延时最少、次等匹配度的其他方案供参考。
凌宗夏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向西南再跑七百米,又或者闯进一个陌生人家中的厨房去,摆在他面面仅剩的选择,只能是“徒手版‘赵云’”。
“就你了。”他点开了“徒手版‘赵云’”的卡片,手机屏幕弹出新的界面,是该超能力命格详细改相的介绍。
他几乎没有多加仔细阅读,自己所储备的三十几种超能力命格,其使用的方式早已烂熟于心。当即,他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以手机画面充当镜子,拿起事先摆好的毛笔,蘸着水彩,开始在自己面部进行勾画。
与此同时,青石板台阶上,最后一名男性骑手与梁近诗激烈交手,难分难解。而之前被打倒的另外两名骑手,很快也陆续恢复了过来。
“钟馗打鬼法仅剩的残章,缠鬼影,你练得不错啊。”女骑手女骑手嗤鼻的笑了一声,声音冰冷的说道。
“原来是缠鬼影啊?难怪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小妹,还是你记忆好。”栏杆外,饺子也十分惊奇的插了一嘴说道。
之所以称之为“仅剩的残章”,是因为钟馗的打鬼法早已失传已久,久到可能都有上百年了。不止如此,随着这门技法的失传,就连“钟馗的命格”也成为了“改相借命”的黑洞。tຊ近百年来,无数咒相师们尝试了无数种“改相借命”的方式,却无论如何也借不到钟馗的命格。钟馗的命格,仿佛从这个宇宙中彻底被抹除了一般。
唯一一个不可考的记录,还是河洛app上有人发布了一位南投的咒相师,于十五年前成功借到了一分五十七秒的钟馗命格。然而无图无真相,该消息至今只被当做是流言来看待。
不过,命格不好借,不代表钟馗的术法不存在。
这个世界不缺奇人异士,自然会有人得以传承了一些看似已经消失的绝学。河洛app曾经有过一阵关于钟馗打鬼法的热议,经过天南地北热心人士们的查勘、推敲,至少有迹象证明打鬼法的《缠鬼影》尚存于世。
“既然如此,那就跟你玩点真格的吧。呆少、阿鲁,你们退到一边去。”被称作小妹的女骑手活动了一下手臂关节,是一副大战之前的热身姿态。
另外两名被称作呆少、阿鲁的男性骑手,识相的退到了一边。
随后,小妹摘掉了全封闭头盔,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她留着比梁近诗还要短的短发,并且,所有发丝全是不自然的银白色,仿佛并非是漂染所致,更像是得了某种疾病自然变化而成。她的脸庞十分小巧,是没有经过任何妆抹的素颜。
最令人惊讶的,还是她的眉宇之下、鼻翼之上,从一侧太阳穴到另一侧太阳穴,整整齐齐一片长方形的眼部区域,竟密密麻麻纹着精细的符文。乍得一看,那些符文像是某种少数民族特有的涂装,又是像是眼疾未愈者所裹缠着的“绷带”。
符文十分细小,究竟纹的什么,用肉眼一时间根本无法辨出。但稍加用力去看,总感觉那些斑斑点点,犹如无数微小的虫蚁,在某种独特的信息素指示下,组成各式各样的形状,有腾龙、有跃虎,有张牙舞爪、有高山流水。
小妹将头盔扔在了一边,颜容十分平静,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闭起双眼,抬头面向天空。青石板台阶左右茂密的树丛,虽然形成了一道密实的天幕,但树枝交叠间总会漏出一些缝隙。月光透过这些缝隙倾洒下来,一些光点在所难免的落在了她的脸庞上。
她眼部所纹的那些符文,仿佛汲取到了月光的能量。有那么一刹那,也不知是光影变幻产生的幻觉,亦或是符文真的具有灵性,她眼部区域竟然反射出了一丝丝的银光。
不远处,梁近诗保持着高度戒备,手中的伸缩棍也下意识握的更紧了一些。她丝毫不松懈的紧紧盯着小妹,直到小妹再次睁开双眼时,自己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该不会是‘定相’了吧?”她生冷的问道。
“本来没想过动用‘借命’的能力,只能说真的没想到了,原来南澳今天仍然还有一些隐藏的高手存在。”小妹嘴角扬起,露出了一笑容,那笑容充满了邪性。
“没办法,最近买了新房子,压力很大。”梁近诗苦笑了一下。
“那当真很遗憾,早如此,我们完全可以用钱来解决今天的问题,这是一个低碳又环保的方法。”小妹口是心非的说着。
“我还在念书那会儿,就听说奥比餐厅有‘月华双子’。他们用不可逆的方式,修改了自己的三相,从而获得了‘定相’的能力。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网络段子。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梁近诗语气故作轻松,然而说话的同时,也渐渐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神色趋于严肃,仿佛即将要应对可怕的危机。
“双子?那是五年的事了。现在,是三子。”说话的,是位置稍微站后的“呆少”。
他说完,与一旁的阿鲁一起,摘掉了各自的全封闭头盔。
他们二人的面部,都有十分密集的纹身。
呆少是从左眼一直纹到了左下颚,其纹身与小妹眼部的纹身截然不同,并非是那种密密麻麻如蚂蚁的符文,而是直接纹了三只赤红色的猛禽——鹰、雕、鸮。三猛禽互相缠斗,斗狠斗凶。使其整个左半脸犹如遭遇岩浆烙烫一般可怖。
阿鲁则是在额头、右眼以及喉结脖颈处纹上了一些无法名状的图案,有纯粹的矩形,也有类似条形码一样的图案,甚至还有一处类似莫比乌斯环。虽说他的纹身图案毫无规律,然而纹身的色彩却与小妹、呆少一样,是统一的一种颜色,暗紫色。
昔日“月华双子”现在变成了“月华三子”,不得不说,奥比餐厅的咒相师真是狂热。
三子经过了非常繁复的演算,于万千可能性中,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定相”。他们根据定相的规则,不可逆的修改了自身的三相,从而做到了只要能沐浴月光,便能自动获得固定一项超能力命格。
只不过,三子中有二子分别只有在浴上弦月月光和满月月光,方才能激发自身的“定相”。唯独一子,只要是月光便可。
此一子,显然便是眼前的这位小妹了。
梁近诗看到小妹一头银色白发变得十分轻盈,即便此时没有风,银丝也十分柔软的漂浮了起来,仿佛,小妹正处在某种失重的环境下。可惜,她只是一位亭士,不擅长推算命格,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小妹定相的命格究竟是哪一位高手!
“你既然练了钟馗的打鬼法,那对付我这位鬼帝,应该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了吧?”小妹冷笑着说道。而此刻,她的声音都发生了变化,喉咙里有着重音,说话时仿佛有两个人在发音。除了她自己的本音之外,另一个声音不辨男女,非人非兽,且怒且威,既似在九霄之外也似在深渊之中。
“鬼帝?”梁近诗脸色一冷。
月华三子定相的命格,竟是鬼神!她不得不抱怨,说好的五分钟,为何如此漫长!
“南方鬼帝杜子仁!我也是第一次见呢。”栏杆外,饺子的冻柠茶只剩下一个杯底,不过他依然咬着吸管慢条斯理的喝着,“小妹,这么多年没见,你变化还真大!”
“别废话,你要是早点喝完你那杯破茶水,也就不用劳烦我出手了。”小妹没好气的嗔怪了一句。只见她右手一挥,栏杆外一片树荫幽暗处,忽地生出了三、四只通体漆黑的鬼手,直接打掉了饺子手中的冻柠杯。
饺子顿时像是遭遇了沸水泼洒一般,本能的向后躲闪了好几步。那些突然出现的鬼手,还真是能吓人一跳。好在鬼手只是针对冻柠茶,得手之后便迅速缩回于幽暗,消失无踪。
“妈耶!南方鬼帝杜子仁,掌阴兵,你这定相的命格,也太逆天了吧!”饺子由衷的感到惊叹,他几乎快要不认识这位小妹了。
“借命改相”最为高级的段位,那便是能借到“神魔的命格”。
当然,他记得早年有一些学术者提出了过一种有意思的理论,咒相师之所以能借到“神魔”的命格,那是因为神话传说中的神魔,其实都是人类,只不过他们的一些事迹或者一些技法,在历史长河滚进过程中,被其他人类加以了编纂。
此刻的梁近诗当真是感到头大,这个时代已经卷成这样了吗?自己只想挣点外快,总不能搭进去半条命吧?
“呼——!”她吁出一口气,咬紧牙关。
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小妹与梁近诗陷入了一场激烈打斗,大约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双反拆招了三十多回合。然而,就结果而言,梁近诗逐渐落了下风。南方鬼帝控阴兵的术法,只要有阴影的地方,根据阴影面积的大小,便能召唤出不同规模的“阴兵鬼将”。钟馗打鬼法本应专克这种邪门歪道,只可惜诸多精妙的篇章已经遗失,仅存的缠鬼影根本无力招架南方鬼帝。
在这一轮交手中,梁近诗多次遭到“阴兵鬼将”无法预判的偷袭,她本人甚至连接近小妹十米之内的机会都没有。
最严重的一次创伤,还是被小妹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引诱到了青石板台阶的墙角,从一大片立体的墙影里,竟然蹦出了三米高的牛头鬼,梁近诗及时避开了牛头鬼手中挥舞的铁鞭,却没来得及避开牛头鬼头上的牛角。
牛角割破了她的腹部。
好在小妹并没有动杀心,及时召回了牛头鬼。否则,牛头鬼头顶足以四十公分长的牛角,足以将整个人扎出一个透穿。
梁近诗化成一团黑影,迅速退到了路灯的光亮下。她半蹲着身子,一只手紧紧捂住腹部的伤口,鲜血止不住的从指缝间溢出。她的短发已经被汗水沾湿,杂乱无章的贴在脸颊上,不过,好在却很好掩饰了自己现在不太妙的表情。
她警惕的盯着四周,路灯光线之外,仿佛处处都藏有危机。说好五分钟,那家伙,该不会扔下自己跑tຊ了吧?
远处的小妹,银色的头发依然悬浮着,眼神冰冷。
“小妹,别闹出人命了。”饺子抬起手白哦,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喝茶的时间是五分钟,而现在却已经超时了三分钟。
“你还不去追凌宗夏。”小妹怒道。
“好啦好啦,去啦去啦。”饺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单手撑住栏杆,越回了青石板台阶上,小跑着往台阶上方凌宗夏消失的方向追去。
与小妹擦肩而过时,他还忍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
“你都定相南方鬼帝了,就不能让老哥我回去安心做火锅饺子吗?”
“真啰嗦!”
“记住,别搞出人命!”
“真啰嗦!”
饺子刚走完青石板最后一节台阶,蓦地,迎面扑来一阵劲风。他还没来得及抬眼看清楚情形,八、九个拳影掌影已经袭到了面前。
什么鬼?
他立刻爆发全部核心力量,使出了生平最快的反应,尝试去躲闪和防御这突如其来的“乱拳乱掌”,饶是自己全力以赴,最终也只能避开了半数袭击,脸颊、胸口和胳膊还是硬生生的各挨了一下。
他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向青石板台阶下方仰面跌倒过去。
危急关头,幸亏小妹及时出手,从一处阴影之中伸出了几支鬼手,凌空将饺子接住,不至于在有棱有角的台阶上摔出个头破血流。
受伤的梁近诗,以及小妹、饺子等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青石板台阶的最上方。只见,来者正是去而复返的凌宗夏,再次归来的他,身形突变健硕,暴涨的肌肉将原本的风衣都撑得饱满。最为夺眼的,还是他的面部用水彩勾画出了一张京剧脸谱。
没错,这便是新北市咒相师独有的“改相借命”,借戏曲角色的命格。
阳平关赵云,前来拜会!
“丢,你们北方咒相师还总在app论坛上,调侃我们南方咒相师很邪门,你们才最邪门咧,连戏曲角色的命格都能借,这比借鬼神的命格差到哪里去了?”饺子揉了揉受伤的胳膊,没好气的吐槽道。
基于咒相师一个不合群的团体,在今天之前,饺子生平并没有面对面接触过新北市咒相师。但流传于河洛app论坛的诸多信息,早在许多年前,就逐渐揭示了各地咒相师独有的绝技。对于新北市咒相师借戏曲角色命格一说,他从阅读完相关文章的那一刻开始,打心底里就绝对这绝不是一件“靠谱”的事。
尽管说,“改相借命”这门技术,原本就存在许多玄奇之处,甚至有些“玄奇”无论用科学逻辑还是数术逻辑,都未必说得通,但流传至今日,它便是存在的。
在他看来,借“鬼神命格”已经够超出三相术逻辑了,但好歹它还有一个可以立得住的学说,那便是传说中的鬼神,一开始可能只是人类。然而,戏曲角色的命格是什么情况?这些角色明明就是虚构的,一个虚构角色的三相数据能是什么呢?
凌宗夏没有理会饺子,他看了一眼梁近诗,迅速判断出对方伤势不算有大碍,随后目光便转移到了小妹身上。
“说好的五分钟,现在可是七分钟了,得加钱。”梁近诗缓缓起身,神色上稍微松了一口气。腹部伤势虽然不严重,但毕竟有外创伤口,若不及时处置,留下一道非常难看的疤痕,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辛苦了,回头补给你。”凌宗夏对梁近诗道。
“接下来,你能处理吗?”梁近诗问。
“嗯,要是忙的话,你可以先撤。”
“我只是兼职,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过,要是我走后你要是还搞不定,记得报警。”
梁近诗最后看了一眼小妹和饺子,小妹注意力早已不在她身上,而饺子倒是和和气气的做了一个“请自便”的手势。于是,她再次施展“缠鬼影”,化作一团黑影,消失无踪。
“久仰新北咒相师,那今天我斗胆代表南澳咒相师,来向你讨教了。”小妹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说话时的重音,属于她自己的那部分还多了几分妖娆。
凌宗夏先看了一眼饺子。
“我小妹比我厉害,你们先来,我在一边观摩学习,不妨碍你们。”饺子非常识趣,一边说着,一边小跑向青石板台阶的一侧,纵身再次跃过栏杆,避身到青石板台阶之外。
“好吧,我时间有限,那就不客气了。”凌宗夏说完,眼神瞬间凌厉,跃身冲向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