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陛下守丧需得百日,寻常百姓忌讳不必这么多,但他们官宦人家还是要小心谨慎,若落了言官口实便是不好了。“祖母定下就好。”谢安行的声音依旧沉静,好像这婚事和他无关一般。正说着话,管家突然过来禀告,“宫里来人了,让国公爷现在就去宫里呢。”这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哪怕是看不上谢安行的二房三房都面露紧张起来。当事人脸色未变,他起身朝上首的祖母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出了房门。老夫人面露忧色,多少是有些怕的,先帝生前便对谢家多有猜忌。
“你这叫什么话,大人是冷了点,对你还是不错的,我跟了大人十多年了,你可是头一个让大人这般上心的女人……”左一苦口婆心的说着,想把这小祖宗劝回来,再这样闹下去,他还活不活了。
“您老要是觉得好,怎么不自己上……”
春桃小声嘟囔,她和左一相熟挺久的,知道他是个好人。
虽然刚才坑了她,也明白是那个人授意的。
左一喉咙一哽,“你这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让大人听到又得罚你抄经。”
他和大人都是男的,上什么上,要他真是个女人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别的不说,就说那鹿山书院,要没大人的话,你弟弟能去?别使性子了,早点回来,省得大人整日里阴沉着一张脸。”
左一想起前些天自己过的日子,就一阵头秃。
“我又没求他。”
语气还是不乐意的道,春桃别人不了解,就她弟弟那性子,能考个秀才就烧高香了。
只是……阿父临终前的遗愿是希望弟弟长大了能靠读书光耀门楣。
她今年也才及笄,怎么什么事都压在她身上了。
那个人年纪再大个几岁,就能生个她这么大的女儿了。
真不要脸。
心里恨恨的骂着,春桃看了眼左一,“我不回去,再说……老夫人要是发现了怎么办。”
她不愿意回松鹤居,伺候老夫人她挺愿意的,老夫人待下人和善,她是被其他几个丫鬟挤兑着多干活,但这点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来了庆安堂,至少她夜里不用受罪了。
“你就作吧,大人这半个月不闻不问你就以为没事了?他老人家那是在等着你自己主动认错回去,你信不信,你不回去大人有的是办法找你的麻烦。”
“反正我不回去……”她嘴硬道。
油盐不进。
左一也没办法,“好,那你就等着吧。”
厅堂内。
主位上坐的是老夫人,下首的头把交椅便是谢安行,其他三位的位置排在后头。
谢家上百年的根基,既能出得了宰辅也出得了武将。
谢家这一代,倒是稀奇,老夫人生下的四个儿子都是在沙场上厉兵秣马的将军。
“哼,十年了,那狗皇帝可算是咽气了。”
二老爷笑着,畅快不已,这十年他们谢家被打压得都快当不起百年世家的名头了。
当然了,也不止他们谢家如此,相反,比起人家动不动就被流放,砍头,他们家还算不错了。
上首的老夫人蹙着眉训斥,“老二!说的什么胡话!”
“娘,二哥哪里说错了?十年了,咱们谢家有过这么憋屈的时候吗?”
说着,眼神瞟向那一副淡然清冷的似是要羽化登仙的侄子身上。
老夫人哪能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没点出来,只是道:“若没有这十年隐忍,谢家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你们啊,真是半点没随你们那个早亡的父亲!”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也不知道她和丈夫怎么就教养出这几个儿子来。
“我哪里说错了,要是让我……”
“让你什么!你能干什么!”
老夫人一听就知道儿子打的什么主意,截住话茬,冷声训斥。
“好在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辰王重病,太子也才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翻不了天,我看啊,安行既然不用再装一心修道,不问俗世了的话,今岁也都要二十九了,再不娶亲就不像话了。”
四老爷比上头两个哥哥生的斯文些,他算是四个兄弟里最冷静克制的一个,也清楚,谢家想要重回往日的荣光,靠他这两个哥哥得等到下辈子。
“老四说的是,安行是该娶个妻室了。”
说着,老夫人看向下首的孙儿,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不知道为何,谢安行想到刚才那个在自己怀里委屈哭过的小姑娘,她年纪小,又是个软弱的,没名没分的和他在一块,自然会觉得不安……
“依祖母的意思就是了。”语气显得心不在焉的答话。
老夫人也不在乎,只要他同意就行。
“好好好,人呀我早就替安行选好了,便是苏家的女儿……”
话没说完,三老爷插嘴道:“我就说娘前段时日怎么隔三差五就让那苏小姐过来,原来打的这个主意,怪不得苏智那个老滑头在朝堂上对我的态度好了不少。”
之前可没少弹劾他。
苏智是当朝副相,没落贵族的出身,很得先帝的器重,若不是这十年打压他们世族,他哪有这个本事做到副相的位置。
二房和三房原就不满族长和爵位都落在谢安行这个爬床丫鬟生出来的儿子头上,一听母亲为他早早的就寻了门好亲事,自然气不过。
老夫人心里头明镜似,嘴上没多说什么,由着他们去想就是。
爵位就这么一个,必然是长房这一脉的。
何况,她这个孙子是谢家这么多后辈中,最像他祖父的一个。
三个儿子都不堪重用,谢家的将来,还是得指望孙辈才是。
“十月初九是个好日子,先把亲事定下,等明年开春便迎娶苏家女。”
日子在四个月后,不算太慢也不算太急。
为陛下守丧需得百日,寻常百姓忌讳不必这么多,但他们官宦人家还是要小心谨慎,若落了言官口实便是不好了。
“祖母定下就好。”
谢安行的声音依旧沉静,好像这婚事和他无关一般。
正说着话,管家突然过来禀告,“宫里来人了,让国公爷现在就去宫里呢。”
这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哪怕是看不上谢安行的二房三房都面露紧张起来。
当事人脸色未变,他起身朝上首的祖母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出了房门。
老夫人面露忧色,多少是有些怕的,先帝生前便对谢家多有猜忌。
怕就怕,死后别出什么幺蛾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