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走到门外,惟愿回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成辛道:“马车太小,装不下!”话音一落,当着他的面,“啪嗒”一声将门关上。马车车轮悠悠转动,惟愿靠坐厢壁,一言不发,成峪还在纠结小倌的事情,耷拉着脑袋,像棵萎了的向日葵。车厢内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惟愿先开口:“在想什么?”成峪瞥看她一眼,迅速偏过头去,眉头拧成一团,嘴唇紧抿,保持沉默。惟愿气笑了,“你还生气了?”成峪依旧没说话,嘴唇抿得更紧,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
惟愿转头欣赏了会儿房间的摆设布局,“说起来,我和阿峪的婚事……”她的视线移到成辛脸上,试图捕捉他的表情变化,“是不是多亏了大哥的助力?”
成辛的笑容出现一道裂缝,“谁告诉你的?”
“猜的,不过现在确定了,多谢大哥。”
成辛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听到惟愿的道谢,只感觉一口淤血堵在胸口,脸色难看得很。
“你是该多谢我!”
“谢……谢大哥什么?”成峪小心翼翼地插话。
“不用谢他,他tຊ多半是无心插柳,自己也苦恼着呢!”惟愿讥诮地笑了笑,对成峪道,“你记住,成辛不是个好人,以后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任他问什么都不必告诉他,听明白了吗?”
“嗯!”成峪见惟愿跟他说话,也笑起来,重重点头,“都听阿愿的!”
“喂!我还在这呢!”成辛气急败坏,“你们就算要说我的坏话,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
惟愿站起身,眸子蓦地转冷,“成辛,不要再动阿峪,无论你想做什么,冲我来。”
成辛笑了几声,眼底不见笑意,像一片荒废了许久的院落,他一边拍手,一边称赞道:“好感人呐!”他站起身,走到惟愿面前,嘴角的笑容冰冷而残酷,“只不过,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和我作对?我想对付你,易如反掌,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第一次,成辛在惟愿面前褪去虚假和善的外衣,惟愿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的气息,和逼人的压迫感。
她不得不承认,她斗不过,连斗的资格都没有,对方有钱有权有人,她有什么?说什么要保护成峪,可笑,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不许你欺负我的娘子阿愿!”
成峪上前狠推了一下成辛,成辛被推得后退两步,脸上掠过一片阴霾,但转瞬即逝,很快恢复了和往常一样的散漫笑容,“开个玩笑嘛!对了,刚刚那个小倌叫什么名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给你买下来送到秋凉院,平时无聊可以拿他逗逗趣!”
“不许!”成峪恶狠狠地瞪着成辛,“娘子阿愿只喜欢我一个!”
“你方才也看到了吧?他们两个一同进来,阿愿手上的锁链连在那小倌颈上,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我知道……”成峪声音渐渐低下来,“喜欢,才会想绑起来,牵在手里,让他哪里都去不了……”
成辛笑着肯定道:“虽然说法很别致,不过总体意思是对的。”
“够了!”惟愿怒形于色,斥道,“成辛,休再胡言乱语,挑拨是非!你就是这么将阿峪哄骗过来的?”他看向成峪,脸色铁青,“成辛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刚说过,这就忘了?”
“可是他说的很有道理……”
“混蛋道理!”
成辛:“……”
惟愿看了眼成辛,拉着成峪转身就走,“回家。”
成辛厚颜无耻跟上,“正好我也玩腻了,顺路带我一个呗!”
正好走到门外,惟愿回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成辛道:“马车太小,装不下!”话音一落,当着他的面,“啪嗒”一声将门关上。
马车车轮悠悠转动,惟愿靠坐厢壁,一言不发,成峪还在纠结小倌的事情,耷拉着脑袋,像棵萎了的向日葵。
车厢内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惟愿先开口:“在想什么?”
成峪瞥看她一眼,迅速偏过头去,眉头拧成一团,嘴唇紧抿,保持沉默。
惟愿气笑了,“你还生气了?”
成峪依旧没说话,嘴唇抿得更紧,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
惟愿看着他,冷了声,“再不说话就滚下车!”
成峪倏地转过头,双眸在看向惟愿的一瞬间泛红,变得水润,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惟愿看得胸口抽疼了一下。
“我不下车!”成峪说着,一颗晶莹饱满的泪珠滚落脸庞。
惟愿狠了狠心,面容冷酷,“我有没有告诉你,成辛的话不能信?”
“可是他说得有道理。”成峪固执道。
“有道理?”惟愿扯了下嘴角,“那是不是我随便拿个绳子往谁脖子上一挂,或者往手上一绑,就是喜欢谁?”她竭力压制着不断汹涌的怒气,“成峪,你不懂喜欢,不会分辨,我不怪你,但我明确告诉你了,成辛不是个好人,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现在看来,你只听你想听的。”
“不是的……阿愿,我听你的话的……”成峪眼底闪过惊惶,“我不生气了,不生气了,你也别生气……”
“成辛方才说,给你塞了几个女人,你嫌弃她们身上的味道,所以将人赶走了,是不是?”
“是,他们不好闻——”
“那如果没有那么浓烈的脂粉味,味道是你喜欢的,你是不是就不赶她们走了?”
“我……”成峪犹疑着,神情混合着茫然和不安,惟愿好像还在生气,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是对的。
惟愿等了等,忽然笑了下,笑容苦涩而无力,声音干涩而空洞,“不用说了,我知道答案了。”
她弯下腰,把脸埋进掌心,深深地呼气,深深地吸气,依然感觉胸口闷得厉害。
成峪从座位上起来,蹲到惟愿面前,他不懂,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她却说她知道了,她知道了,然后整个人仿佛被悲伤淹没了一样,把他隔绝在外。
成峪的手轻轻放到她的膝盖上,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这个人正在经历的痛苦,他的心似乎也在隐隐发痛,发酸。
两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少顷,惟愿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斑驳,“阿峪,我很害怕,如果今天的事情朝着成辛预期的方向走了,我进去看到的是那样一番场景……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我知道不该怪你,也不该对你发脾气,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保护你,不让成辛伤害你,我该怎么让这样的你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安全的,什么是危险的?”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成峪两手离开惟愿的膝盖,突然朝自己的头狠狠打去,“我变聪明就好了,阿愿就不会生气了……”
他咬着牙,手下丝毫没有留情,沉闷的响声一下接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