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不是。他是受战友委托来看望战友父母的,就是咱们公社下河口大队,有个姓赵的去当兵,做了连长,这事您不也知道吗?他当了连长,十里八村都挺有名的。他去看战友父母,又不能空手去,就来我们供销社买东西啊。”“那他怎么会跟你聊这么久?”“我长得那么好看,还不能允许人家一见钟情吗?”江学工抽了抽嘴角,差点把自行车骑沟里去。他闺女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人越长越水灵,脸皮却越来越厚实?
他走了以后,宁安就把给他喝茶的搪瓷杯子收了起来。
周永川在这儿待了半下午,总不能连口水都不给他喝。宁安给他泡的就是普通茶,小桔子在里面加了一点培元丹粉末。
既然宁安看上了他,那小桔子就把他划进自己人的范围,给他一点好处。毕竟,只有他身体好了,才能更好的照顾它家安安。
对于这些,宁安都心知肚明,她还知道,小桔子不光给了他培元丹粉末,临走的时候还给他贴了张平安符。
它真的很会爱屋及乌。
宁安重新烧水泡茶,等同事们回来正好喝上。挑担下乡有多辛苦,想也能想得出来。她坐在屋子里闲了一天,人家累了一天,适当提供一点服务也是应该的。
茶泡好没一会,供销社的员工们就都回来了,一个个风尘仆仆,从头到脚写满了疲惫。
六月的天气,已经是又晒又热了,再加上长途负重奔波,每个人的脸都红彤彤的,嘴唇干燥起皮,额头上是被草帽压出来的印痕,汗湿的头发都贴在头皮上。一看就是累惨了。
宁安赶紧招呼大家坐下,又说道:“我估摸着时间泡好的茶,你们快喝点消消暑,好好歇会。累坏了吧?”
“哎呀,还是得留个看家的啊,这一回来就有茶喝。还行,就这一天,累点就累点,咱们也不是天天下乡。”
“我们去的那个生产队,条件确实是差了点,老百姓买东西也确实不方便,我们一去,大家还挺高兴的,我们可受欢迎了。”
休息了一会,下班时间就到了。
主任发话:“大家都回家吧,剩的这点货明天早上来了再整理归位,先回去休息吧。小江同志自己守了一天家,肯定也累了,明天再干。”
领导体谅,大家就高高兴兴的关门回家了。
宁安走出供销社,正好赶上江学工来接她。
“爸。”
江学工看着和平时毫无二致的女儿,笑道:“还是留下看家好吧?往年你非得下乡,回来都累的没个人样了。”
“也没那么夸张吧?”
“怎么没有?你从小到大没怎么干过活,没受过累,猛然间来这么一天,你是吃不消的。”
“嘿嘿,那我以后都不去了。以前我们主任也说让我留下,但是我想着,我是刚来的,大家都去就我不去,会不会不太好,就主动要求去了。”
“那你今年咋就想通了呢?”
“我怕把我晒黑了。”
江学工笑:“大了,爱美了。以前你哪管这些,黑就黑了。”
“爸,今天我们供销社来了个买东西的年轻客人,是从市里来的,一个军官,长得可好看了,是我见过的人里长得最好看的。”
江学工一开始听还觉得没啥,听到最后内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了。这意思,是看上了?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还得看他是不是有本事,能不能挣钱养家,家里有几口人,好不好相处!光好看不行,万一他是个废物点心呢。”
宁安哈哈笑:“爸,人家肩上两杠两星,年纪轻轻的副团长,怎么可能是废物点心啊。”
“他多大了你知道吗?”
“24岁。”
“哦,那确实不差。”
他们大队也有不少年轻人去当兵的,提干都困难,当几年就回来了。第一年一个月6块钱津贴,一年涨一块钱,兵种不同,有的待3年,有的待4年,还有的待5年,提干的很少,大部分服役期满就回来接着种地了,都没给安排工作。
能当个排长就很风光,要是当了连长,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他跟村里那些退伍兵聊过,之所以不能提干,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农村兵脑子不灵光,嘴巴也很笨,又没有文化,就完全没有出头的机会。
这家伙竟然年纪轻轻就当了副团,那至少说明他有能力有文化有背景,不然不可能升的这么快!
不得不说,这人没白长年纪,还长了阅历和智慧。
“你跟人家聊了?”
“聊了啊,我知道他父母都在市里工作,弟弟在建设大三线,家里人口简单,他在东北当兵,一个月津贴有87块五毛,还有,他没对象,没相过亲。”
江学工一捏车闸,自行车戛然而止,停在了路边上。他好气又好笑,伸手戳了戳女儿的脑门,说道:“聊了这么多呢?”
宁安嬉皮笑脸:“嗯呢。”
她有小桔子在,对周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周永川的爹是安德市的一把手,市委书记,是个精明强干的人,安德市正是在他的领导之下,才能有这么相对宽松平和的环境,就冲这一点,宁安对这人就颇有好感。
他的母亲在妇联工作,也是位职业女性。
原剧情里,周永川主动脱下军装去了边防小镇,也是不想给亲爹添麻烦。而且,事实上,他后来也没有一直待在边防小镇,很快就在公安系统一路高升了。
这是小桔子给她的补充信息。
“你这是中意了?”
“嗯,瞧上了。”
江学工又点了点她的额头,笑斥道:“不害臊。”
“爸,我这是懂得抓住机会。别说咱们生产队,就是咱们镇上,再加上咱们县里,也找不出像他这么好看的人了。”
江学工重新蹬起车子,问道:“所以你就是看上人家的脸了?”
“不是,他性格也挺好的。我和他聊了俩多小时呢,他说他以后津贴都上交,什么事都听我的,家务活也会做,绝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江学工一捏闸,又来了个急刹。
宁安一头撞在他后背上。
“爸~干嘛呀,一走一停的。”
“你还好意思问我干吗?你都跟人家聊到这种程度了?”
“嗯,是啊,有机会我还不赶紧抓住,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呀。”
江学工觉得自己好像被女儿说服了,又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劲,但是他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就说道:“等回了家让你妈收拾你。”
说着,车子又走了起来。宁安揉了揉额头,不解道:“我妈为什么要收拾我,我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好对象,我妈高兴还来不及呢。”
“哼!你这么想?天真。你在你妈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跟人家什么都说,什么都聊,让人骗了你都不知道。你妈还高兴?她不打你一顿都tຊ算她脾气太好了。”
“我不信。再说了,我怎么就被人骗了,我可是查了他的军官证的。”
“那你说,人家从市里跑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还坐在供销社里和你聊天?这不是闲的吗?”
“还真不是。他是受战友委托来看望战友父母的,就是咱们公社下河口大队,有个姓赵的去当兵,做了连长,这事您不也知道吗?他当了连长,十里八村都挺有名的。他去看战友父母,又不能空手去,就来我们供销社买东西啊。”
“那他怎么会跟你聊这么久?”
“我长得那么好看,还不能允许人家一见钟情吗?”
江学工抽了抽嘴角,差点把自行车骑沟里去。
他闺女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人越长越水灵,脸皮却越来越厚实?
“那这事也不能就这么定了。我们总得见见他和他的家人,确认他说的都是真的,没有骗你,才能放心的把你交给他。”
“爸,您想什么呢?哪有那么快,我说了,还要考察考察他呢。等他探完亲回到部队,我们先互相写写信,加深一下了解,然后再说别的。怎么让您一说,就好像我们过两天就要结婚了一样。”
江学工深吸一口气,被孩子气的,又吐出一口气,心里绷着的弦放松了。
“明明是你自己说得就好像你们很快就要谈婚论嫁了一样!怎么就怪到我头上了?不过考察考察好,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轻易做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