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李哥的。”“那你们先挑房间吧,你们挑完我再挑。”有了主事的,大家似乎就有了主心骨,刚才的茫然去了大半,一个个都开始动了起来。无所事事的小桔子一直监视着知青院这边的情况,看到这儿,忍不住跟宁安吐槽:“这个男主也太装了。让别人先挑房间,就是展现自己的大度,给别人施小恩小惠呢。”宁安笑道:“咱们知道他根子不行,自然会对他的行为进行解读。但是在不了解他底细的人看来,他这个做法就是高情商、沉稳可靠的表现了。”
“要是有看对眼的呢?”
大队长看了治保主任一眼,说道:“你年纪轻轻的,还当了几年兵,在外面也见过大世面了,怎么问出这么个问题?现在不都讲究个婚姻自由吗?他们要是自己看对了眼,你情我愿的,我管啥管?我管得着吗?”
治保主任笑道:“咱们这不闲聊吗?再说了,我就算见过世面,还能有您见的世面多吗?您可是参加过解放战争的!”
大队长笑道:“你小子会说话,当年我要不是受了伤,上不了战场了,说不定我就能在部队里待一辈子呢。”
他的语气充满了遗憾。
当年,他在战争中被敌方流弹击中,虽然弹片被取了出来,但是他的身体却恢复不到从前了,只能退伍回家。
治保主任嘿嘿乐,同为军人出身,他对这位前辈很是敬重。
“我先送您回队部,然后我把牛车赶到牛棚去。咱俩昨天半夜就出发了,这老牛都累坏了。”
他们俩走后,知青院的5名知青面对着陌生的院子,心里没着没落的。在火车上的时候还激情澎湃,换乘汽车的时候就消失殆尽了,等到最后又坐上了牛车,一个个就只剩下了强颜欢笑,这会,连强颜欢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了忐忑不安,和对未来的迷茫,恐惧。
他们这群人中,年龄最大的就是李长卫,毕竟别人都是中学一毕业就下乡了,最小的16岁,最大的也只有18,而李长卫,已经21岁了。他已经参加工作四年,下乡又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这会子,在一群惶惶不安的年轻人里,就显得格外镇定。
他的表现,给了知青们一剂强心剂。自然而然的,大家围绕在了他周围,将李长卫当成了知青院的“精神领袖”。
大家都是从一个火车站出来的,坐的是同一辆汽车,那个时候,就已经互相认识了。
一位男知青说道:“李哥,到了这儿,咱们都是外来户,还是得团结起来,才能不被本地人欺负。咱们知青人少,一定要拧成一股绳,你年龄最大,我们就听你的,以后,知青院的事,就由你来管吧。”
其他几人也随声附和。
李长卫微微一笑,当仁不让的接过了这个重任。他已经工作了4年,对人情世故有了很多见识和了解,自认为比这些半大孩子有经验。
“好,既然大家信任我,那遇到什么事,大家就多来跟我商量。也说不上管,咱们都商量着来,咱们知青,对外就是一个整体,做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咱们的集体利益,千万不要乱来。”
“哎!听李哥的。”
“那你们先挑房间吧,你们挑完我再挑。”
有了主事的,大家似乎就有了主心骨,刚才的茫然去了大半,一个个都开始动了起来。
无所事事的小桔子一直监视着知青院这边的情况,看到这儿,忍不住跟宁安吐槽:“这个男主也太装了。让别人先挑房间,就是展现自己的大度,给别人施小恩小惠呢。”
宁安笑道:“咱们知道他根子不行,自然会对他的行为进行解读。但是在不了解他底细的人看来,他这个做法就是高情商、沉稳可靠的表现了。”
小桔子幻化出一本剧情书,猫爪翻得哗啦哗啦响,跟宁安说道:“这几个知青,都不算什么好人,全都是精致利己主义者,李长卫坚持到明年麦收,就忍不住对原主下手了,还有个姑娘也成家了,嫁给了村里小伙,最后也和李长卫一样,离婚,抛夫弃子回了城。她更无耻,到老了突然良心发现,想要补偿被抛弃的儿子,跑回来找人家,人家不认她,她还在网上哭诉,说自己都是迫不得已,都是这个时代造就的悲剧。”
“她都能上网去闹了,那得是四十年以后了吧?”
“对,她其实是因为老无所养,觉得孤独了,就想到了没怎么管过的儿子,对人家进行道德绑架,真讨厌。”
“另外三个人呢?”
“有一对知青结婚了,还有一个坚持单身到了最后。但是他没少巴着李长卫占便宜。李长卫为了展现自己的‘领导风范’,对这些知青照顾有加,一直从原主手里抠钱去补贴自己的伙伴。原主也是傻,偏偏觉得这样的男人有情有义。没想到最后落了个被抛弃的结局。”
“那个男知青对这种情况心知肚明吧?”
“对。背后骂李长卫和原主傻呢。”
“那对结婚的知青呢?”
“他们还好一点点。觉察到了李长卫和那个女知青心思不正,但是作为知青群体的一员,他俩就假装不知道,后来和另外三人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减少了交往。”
宁安表示:“这一对才是精致利己主义者,过好自己,闲事不沾。其他三人并不是,他们就是坏,他们的利己是以伤害别人为代价的,他们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这么做了,甚至从一开始,他们就目的不纯。”
“他们平时表现得好着呢,把大家都骗过去了,给二道沟人民上了‘人不可貌相’的生动一课。”
午休时间,宁安还去供销社门市部凑了会热闹。供销社的商品有分区,食品区有一个售货员,卖布料的地方有一位售货员,大家卖的东西不一样,各司其职,有的忙一点,有的闲一点。
几位售货员年纪都比宁安大不少,够得上长辈了。好在这时候大家的称呼都是同志、大姐,不用担心叫错。
她到门市的时候,没有顾客,售货员们都坐在那儿各忙各的,女同志在纳鞋底,男同志在翻连环画,一看就是从隔壁新华书店借来的。
看见她到门市来,布料区的张大姐笑道:“你今天怎么出来了?是不是盯上这点瑕疵布了?”
供销社售货员的“权利”很大,就在于她们可以悄悄处理一些不要票的议价物资和瑕疵品。反正老百姓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有多少,他们想卖给谁就卖给谁,没人管。有很多瑕疵货一到就被他们藏了起来,专门留给自己的亲朋好友。
他们还各个有巧手,人家打一两酒,你看着盛上来的是一两的提子满满的,但实际上进去的只有9钱,积累起来,就能余出不少,供销社职工内部就能分一点点。就连卖布的都能这么操作,尽力少给人家一个小布条。
听到张大姐这么问,本来没这个心思的宁安瞬间笑颜如花,“是啊,张大姐,给我留点呗。我给我妈做件新衣服。她忙了一年了,也该穿件新的。”
张大姐被她的笑容迷花了眼,根本拒绝不了一点。
“行,这批先匀给你,谁让你孝顺呢。”
宁安笑着道谢,这显然不光是因为她孝顺,更重要的是因为她很少来参与这种利益分配,偶尔来一次,可不得有点优先权吗?
她花了4块8毛钱买下了12尺瑕疵布,4毛钱一尺,足够给她妈做一套宽松的衣服了。
宁安的工资现在一个月有28块,今年还只是她参加工作的第二年,以后工资还能涨。这28块钱,她妈每个月收走20,给她攒着,留给她8块零花。
8块钱看着不多,但是在这个年代特别经花。足够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原主基本上没什么开销,这笔钱也攒下了大半。所以,别看她只工作了两年,已经攒下了500多块的巨款,母亲攒的480,加上她自己攒起来的一百多。这还不算她每个月的各种福利票据,还有28斤的口粮。
她爸作为矿工,八小时工作制,月入60多元,每个月的粮食是60斤,比其他岗位的工人翻了一倍,还90%是细粮。
她妈赚的工分也够自己嚼用的,二道沟的工分一分是6分钱,她妈一天赚七八个工分,一天收入4毛多,一月有至少10块钱的收入。
家里还养着畜禽,鸡下的蛋也不用拿去卖或者拿去换盐吃,全都进了仨人的肚子。家里还有一块不小的自留地,种的菜除了家里吃,还有富余的。庄户人家该挣的钱,她妈全都挣了。
所以,她们家,人少事少钱多物资丰富,房子宽敞明亮,院子干净整洁,父母关系和tຊ谐,性格好,还都非常疼爱女儿。
在二道沟,江宁安算是名副其实的白富美。难怪会被李长卫盯上呢。
宁安抱着瑕疵布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布料仔细看了看,说是瑕疵布,其实只是个别地方存在染色不均的情况,不影响使用。这批瑕疵布,正是她妈赵凤霞同志最欣赏的“真青实蓝”。
“真青实蓝”描述的是一种颜色,接近深靛蓝,也可称为“靛青”。从原主的记忆中可以看出,赵凤霞同志格外钟爱这种颜色,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是这种色,原主曾经给她买过一块浅灰布料,结果被她束之高阁。她就只觉得这一种颜色正!
行吧。自己的妈自己宠着,就用这12尺真青实蓝布,给她做一套衣服。
其实吧,宁安也喜欢这个颜色,要是能做件吊带长裙穿身上,露出部分瓷白的肌肤,一定会很美。可惜,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有所了解,知道想要光明正大的穿吊带,最起码还要再等二三十年。
她现在身上穿的是白棉布衬衫,蓝色工装套装,虽然不算太好看,但是走在街上也是人人羡慕。主要是这身衣服所代表的“阶层”,这可是他们供销社的制服。穿着它走在外面,一看就是工人。能把人羡慕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