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那日八皇子说的那话,想来不是章嫔教的。只怕是听宫里传的多了,就学了去。“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妄加揣测的。”唐翘想了想,转身问她,“艾艾,你是自小长在宫里的吗?”艾艾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问,于是道:“奴婢是幼年时跟随小姨参加侍女小选入宫的,在花卉局待了几年,”说着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不由有些紧张,“殿下,奴婢虽然年纪小,可也是各项考核得了优等才能来您身边的,不是靠我小姨的关系。奴婢有什么地方说错做错,您骂我打我都成,您别撵我走。”
她紧了紧手收回思绪,眸光晦暗了几分,如鲠在喉。
“娘亲这些年独自一个人着实辛苦了。”
正哽咽着的章嫔闻言抬首,还挂着泪痕的脸上露出释然又欣慰的神情,“娘亲不怕辛苦,娘就怕你,因为那些误会,不愿意认我。如今……”她忍不住抽噎,“如今有你这句话,娘亲再难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感动地抱住女儿,这次特地避开了她受伤的那只手。
“这次你入京,我不让你外翁外奶跟着也是为他们好,不过咱们娘俩如今总算团聚,一切便都是值得的。”她欣喜地与她说着打算,“待日后你我都站稳了脚跟,便可以将你外翁外奶也接来京城了。”
唐翘垂了垂眼睫,任她抱着,“外翁外奶,真的可以平安入京吗?”
章嫔脸色微怔,以为她是害怕贵妃,于是安慰道:“自然是可以的,只要我们娘俩齐心协力,自然是风雨无阻的。”
说到此处,她放开唐翘,慈和地问她:“说起来,皇后待你如何?”
“若母后待我不好,娘亲,是要将我接在身边抚养吗?”她抬眸,眼里情绪蔓延。
章嫔一听这话,赶紧开解劝诫着:“芝芝啊,你也晓得,如今满后宫中,能与贵妃抗衡的,唯有皇后了。你若想早日接回你外翁外奶,自然要先叫贵妃自顾不暇。好在皇后膝下没有子嗣,她对你,必然是百依百顺的。我们日后若想成事,也多些保障。所以娘亲想,你不妨继续待在皇后身边,静观其变。”
许是怕她多想,章嫔又道:“自然了,若非她对你的疼爱我是看在眼里,娘亲也是轻易不敢将你留在椒房宫的。不过若她只是做表面功夫,实际对你不好的话,娘亲也是可以想法子让你来茯苓宫的,就是怕日后难接你外翁外奶……”她皱着眉头说了这番话过后,又一脸释然道:“罢了,眼下娘亲只想先保住你。你外翁外奶的事情,我再去想办法。”
这话很是管用,只听唐翘道:“娘亲宽心,母后待我极好。”
“那就好,那就好。”章嫔喜色难以言喻,“这是娘亲近日来亲手给你绣做的香囊,可以安心凝神。”她边说便上手给她将香囊系在腰间,“皇后虽然好,可到底不是你的生母,这些事情她也想不到,不过芝芝不要难过伤心,不论如何,娘亲都会疼你的。”
唐翘垂眉看她给自己挂的香囊,良久没有反应。
章嫔笑着摸了摸她的肩膀,“日后这样的香囊,娘亲每月都会给你做的。”
“每月么……”她闻着那香囊上散发出来的味道,细细咀嚼着这话,眼里泛起丝丝涟漪。
“今日我出来得也久了,若再待下去,皇后娘娘怕是要不满了。”章嫔遗憾地说着,起身来,“芝芝,你好好的,娘亲下次再来看你。”
目送章嫔走远,艾艾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原来章嫔娘娘也是有苦衷的,”她颇有些歉意地给唐翘福身,“是奴婢之前妄言了。”
如此看来,那日八皇子说的那话,想来不是章嫔教的。只怕是听宫里传的多了,就学了去。
“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妄加揣测的。”
唐翘想了想,转身问她,“艾艾,你是自小长在宫里的吗?”
艾艾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问,于是道:“奴婢是幼年时跟随小姨参加侍女小选入宫的,在花卉局待了几年,”说着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不由有些紧张,“殿下,奴婢虽然年纪小,可也是各项考核得了优等才能来您身边的,不是靠我小姨的关系。奴婢有什么地方说错做错,您骂我打我都成,您别撵我走。”
唐翘心道:难怪了。
花卉局那地方,虽然也少不了明争暗斗,可比起六尚二十四司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她又有个小姨护着,难怪能长出这么个嫉恶如仇又天性淳善的来。
虽然单纯,却也一心赤诚。
她笑了笑,“放心吧,我这个时候,不撵你走。”
只是她这样的身份,身边少不了的祸事,艾艾这样的一个不谙世事小姑娘,待在她身边怕是活不长久的。
好在上一世万寿宴过后,艾艾就由谢皇后破例谴放出宫去了,也算保全了她。
这一世,也理当如此的。
“艾艾,你绣工极好,帮我绣一个香囊吧。”
说起来,这么久以来,唐翘还是第一回给她吩咐事情做,艾艾自然满口答应,甚至激动,“殿下您放心,奴婢一定给您做一个极好的。您只将您喜欢什么款式告知于我便可。”
“款式嘛……”她摸了摸腰间的香囊,“就与这个一样,越像越好。”
时间一晃而过,自打慈真大师给皇后看脉行针后,皇后的气色显见愈发好了,这日慈真大师来二次行针的时候,永丰帝也放下朝政赶了过来,在一旁静静等待慈真大师行针。
行针向来耗时耗力,这一等少说也得是一两个时辰。
永丰帝也颇为耐心,一直等着,等到大师行针毕,又吩咐给上了茶点,这才叫人恭敬请到内室,又屏退了伺候的人说话。
“朕晓得大师因北燕皇室有了许多伤心往事,能再入宫城已是为难,朕本不愿强人所难,可朕那三儿子,确是可怜。朕纵然身为帝王,也盼着子女能康健万福,大师慈爱,想来定是能懂朕之苦心。五年前朕若得罪了大师,也还望大师莫要怪罪才是。”
“陛下言重了,贫僧五年前离京,并非因为陛下相逼。陛下为着逸王殿下如此屈尊纡贵,慈父心肠,贫僧亦是动容。”慈真大师tຊ不由感慨,到底是大邕强盛,便连君主都如此宽厚,不似北燕那人,残忍又目空一切,“陛下如今相问,是想要贫僧替逸王治病吗?”
永丰帝展颜颔首,“大师胸襟宽阔。朕那三皇子是自幼的毛病,这两年来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好转,可朕瞧着总觉得他精神不好,可否劳烦大师替逸王也瞧一瞧?不管结果如何,朕都感激不尽,大师若有什么所求,朕定尽力满足。”说着许是怕他不愿意,又道:“朕听闻大师近年来苦寻解瘴之法,朕可下令,召集尚药局、太医署众医师一同与大师坐坛讨,如此或可尽快得出解药。”
“陛下仁心,”慈真大师缓缓笑了,“不过贫僧已经寻到了解瘴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