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太君当儿子养大的爱鸡死得就剩下几根毛,哭爹喊娘的要让杜家好看。严家不要钱不要道歉,只要那只大公鸡回来,一模一样的那种。杜家上哪儿找去一模一样的鸡去?就是从鸡妈妈肚子里重新掏个蛋,立马再孵一只出来,也不可能一样啊!于是,他们家杜大人使了个小心眼,找来了上百只公鸡,一轮轮挑选,一轮轮淘汰,整得比陛下选秀还声势浩大。最后选出了最像的那只进行细节处理——染色。染的跟严老太君那只一模一样,以假乱真,鱼tຊ目混珠。
颜芩蹲在膳部的墙角处蹲了半天,几根细竹枝遮挡在她身前,她伸手拂开,正准备站起拍拍屁股走人,下一秒,感受到小腿毫无知觉,灵魂已经走了,身体还停留在原地。
还好眼疾手快的伸手撑住地,才没提前拜大年,她感受到游走在筋脉中的酥麻感,无奈的朝前面那一群人望去。
膳部的官吏的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眼色,却谁也不敢轻易上前。
“你去扶一把颜大人吧。”有人小声道。
“不不不,还是你去吧。”另一小吏急忙推托。
第一,男女授受不亲,第二,他们膳部和祠部向来水火不容,要是让杜大人知道他帮祠部的人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骂他呐。
“不,你官比我大,你去。”
“对,我官大,我命令你去。”
“......哎呀,我的手怎么没有知觉了,啊,太医...太医。”一名小吏突然惊叫起来,一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手臂,一边脸色狰狞地朝廨房内狂奔而去。
身着一席绿色团花祥云纹官袍,腰佩银带,脚踩云履的中年官员见状,气得眉头直皱,胸膛不住地上下起伏。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怒目圆睁地指向那名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小吏,几乎就要爆出粗口。
装也好歹装得像一些啊!
好在脏话即将出口之际,反应过来那头还有个颜芩蹲在那儿瞧热闹,中年官员连忙深吸一口气,强行将满腔怒火压了下去。
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尤其是膳部的人面前,忍住!忍住!
膳部和祠部虽一直同属于礼部管辖,但也是有点小龃龉龌龊的,主要原因归功于前祠部侍郎严昊严老大人还有杜大人之间的私仇。
多年前,杜大人没管住自家的爱犬,让它扒了院墙下的狗洞,跑到隔壁严家咬死了严老太君养的大红公鸡。
严老太君当儿子养大的爱鸡死得就剩下几根毛,哭爹喊娘的要让杜家好看。
严家不要钱不要道歉,只要那只大公鸡回来,一模一样的那种。
杜家上哪儿找去一模一样的鸡去?就是从鸡妈妈肚子里重新掏个蛋,立马再孵一只出来,也不可能一样啊!
于是,他们家杜大人使了个小心眼,找来了上百只公鸡,一轮轮挑选,一轮轮淘汰,整得比陛下选秀还声势浩大。
最后选出了最像的那只进行细节处理——染色。
染的跟严老太君那只一模一样,以假乱真,鱼tຊ目混珠。
事情本已结束,可是大红公鸡“死而复生”还给严家还没三天,严老太君心血来潮给爱宠洗了个澡,清水越洗越黑......
严老太君气得一个没挺住,差点西去,严家新仇加旧恨,一齐算账,打上杜家,想拔光了杜家那条黑狗的毛,没想到,狗毛没拔到,严大人被黑狗狠狠蹂躏了一番。
严家就此跟杜家老死不相往来,严大人天天隔着祠部的墙骂他们家大人,老王八、死乌龟、没屁眼的龟孙子......
一周不带个重样的。
杜大人认为严大人是公报私仇,不就是抢了他几点功劳,给他在唐大人那上了些眼药吗?用得着这样胡搅蛮缠,故意为难他?世界上哪有一模一样的公鸡呢?
他杜家说了,既然狗吃了鸡,要么赔钱,要么赔狗,主打一个谁干的谁负责。
可是严老太君什么都不要,就要她的小红,他也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啊!
严昊则认为是他们杜大人推卸责任,敷衍塞责,做人不讲信用,故意欺瞒。
经此一事,严家人和杜家人从鸡狗互咬到了两家互殴,只要一见面,双方恨不得冲上去扇对方两个大逼斗,破口大骂一番才解气。
顶头上司处不来,导致他们祠部和膳部下面的这些官吏也只能保持距离。
虽然严大人已经告老还乡了,但一时半会,两部还是有些不适应,互相遇见都是避而远之。
这还是头一次祠部的官吏这样招摇大摆的跑到他们膳部来,他们无措的看着颜芩,想着要不要上去帮忙,帮忙了杜大人不会记恨他们吧?
杜怀敏一进门就发现院中诡异的气氛,因着颜芩选择的墙角角度比较刁钻,他跟本没注意到竹丛后面蹲着一个人。
“你们都站在这儿干什么?工作做完了吗?端午祭祀的准备做好了吗?是不是想被扣月俸?
一天天的,干正事的时候看不到一个人影,扎堆唠嗑你们是在行的,就是一辆粪车路过,你们都有好奇的去尝尝咸淡。
眉毛下面挂两圈儿,只会眨眼不会看啊!脖子上面顶的是什么,是个球吗?要不要摘下来踢两脚?
“还想不想干?不想干我立马就去给你们写辞呈!都给我卷铺盖滚蛋,赶紧回家睡大觉去!省得在这儿碍手碍脚、惹人生厌!”杜怀敏风越过门槛,双手叉腰,摆出一副茶壶状,扯开嗓门就是一顿河东狮吼般的训斥输出。
膳部的官吏们被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如惊弓之鸟一般,纷纷转身,一窝蜂似的朝着屋内狂奔而去。
眨眼间,原本热闹非凡的院子里便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杜怀敏那余音绕梁的怒吼声仍在空气中回荡。
颜芩蹲在墙角,听了满耳朵,她稍微挪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屁股,把腿往前伸伸,舒掸舒掸一下麻筋,她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杜怀敏。
在她有限的记忆中,杜怀敏就是个胖墩墩的弥勒佛,见人都笑,一笑眼睛就没了,整天挺着自己的大肚腩,没事摸摸。
没想到,他骂起人来真是不比市井泼妇差什么。
不,比菜市场的阿姨还吓人,毕竟阿姨不管人家工资。
工资就是命啊!
【怪不得一提起杜大人,老颜就一副吃翔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骂人一套一套的,杜大人应该去御史台,在膳部真是屈才了。】
杜怀敏突然听见颜芩的声音吓了好大一跳,张头往四周扫视过去,发现竹丛后边露出一袭衣摆。
“小颜大人,你蹲这儿干嘛?”杜怀敏三步并两步跑上前,地面溅起了阵阵灰尘。
颜芩感受到地面的颤抖,仰视着头顶上的“弥勒佛”,讪讪一笑:“杜大人,我路过......数蚂蚁,您随意,呵呵哒( ^3^ )╱~~ 。”
杜怀敏翻了个白眼,伸手将颜芩拉起来,面容和善又慈祥:“听说赵大人正找您了。”
颜芩被他这样一笑,吓得打了个哆嗦:“我这就回去了,多谢杜大人告知。”
【赶紧跑,再不跑他就要骂我啦!】
颜芩扶着半麻的右腿,一瘸一拐的往膳部走去,身形脆弱又坚强,杜怀敏听见颜芩的心声,装模作样的擦擦眼泪,在后面呼喊:“慢些啊~~小颜大人,有空再过来......数蚂蚁哈,膳部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着。”
颜芩跑出了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