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瑶乘着李太傅的马车随他们一路畅驰驶向珍宝阁。街上人山人海,宝马香车处处可见,大多是往珍宝阁方向去的。有些实力有限的珍藏爱好者,堵在门口看看也是极为过瘾的事儿。沐瑶今个儿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皇恩浩荡。并不宽敞的街区硬是给他们让出一条不窄的道儿,把李太傅给得意得胡须捋了一把又一把。徐尚书则在一旁酸得冒泡,不时地同他斗上几句。沐瑶悄悄地问许倾城这辆紫檀木马车的造价,许倾城笑而不语地着伸出五根手指,再比了个十。乖乖,五十万两!沐瑶顿时歇了心思。
每日戌时,扬名镇最为繁闹!
皇帝允许设夜市,人们只要得空都会来凑个热闹。
长乐街挨着琉璃街和青山街,是扬名镇最繁华的地段。而过了青山街便是上京,逢上节庆或者重大活动,大允的贵人们都会到此一游,其中不乏有一些贵女。
今夜的“逐宝会”就是一场典型的盛会。能进珍宝阁的人都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此时未至竞拍时间,几乎座无虚席。
沐瑶乘着李太傅的马车随他们一路畅驰驶向珍宝阁。
街上人山人海,宝马香车处处可见,大多是往珍宝阁方向去的。有些实力有限的珍藏爱好者,堵在门口看看也是极为过瘾的事儿。
沐瑶今个儿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皇恩浩荡。并不宽敞的街区硬是给他们让出一条不窄的道儿,把李太傅给得意得胡须捋了一把又一把。徐尚书则在一旁酸得冒泡,不时地同他斗上几句。
沐瑶悄悄地问许倾城这辆紫檀木马车的造价,许倾城笑而不语地着伸出五根手指,再比了个十。乖乖,五十万两!沐瑶顿时歇了心思。
珍宝阁外观宏伟,有近三十米高,毫无疑问在扬名镇是一座极为壮观的标志性建筑。听王皓说,珍宝阁的东家背景极深,你想要的宝贝只要出得起价都能为你寻来。这位东家很神秘,终日戴着银质面具,没人见过他的长相,只是从他的声音猜测他年龄不大。
当沐瑶跨入珍宝阁的那一刻,哪怕她生于顶级豪门世家,见过无数奇珍异宝也被这等豪气镇住了。
阁内大厅呈圆环形,近15米高的挑空屋顶雕刻着近两百只形态各异的火烈鸟,图案色泽艳丽,丰富繁多,仿佛一群火烈鸟在上空热情奔放地盘旋着,令人应接不暇。最为亮眼的是这些火烈鸟通身全部由上等红宝石镶嵌,这得用上几车吧!
环形格局的大厅中心有一座大气的拍卖台,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各立着一名俊美无俦的年轻男子。
四周摆满了一张张紫檀木雕刻而成的八仙桌,上面摆放着精美的玉器。仔细瞧瞧这些玉器皆是不凡,每一只上均雕刻着惟妙惟肖的图案,有“八仙过海”,“富贵长寿”,“招财金蟾”及“封侯拜相”等等。
整座楼阁一楼为散客区,大家激昂地交流着拍卖信息和心得。二楼至五楼则是贵宾区,其中二楼三楼的包间观赏视野最佳,价格也是最为昂贵。
只见一位俊秀伶俐的男子热情地迎了上来:“见过李太傅,徐尚书,许公子和这位小公子,星月阁已经为各位开好了,这边请。”
这里的伙计周到熨贴,沐瑶赞许地点了点头。
“等等,给我们天字阁甲字号房,今天我请。” 徐尚书豪气道。这一间是珍宝阁最豪最贵的包间,居于二楼环形正中央,可以清晰地观赏到台上的宝物,视野角度绝佳。同时价格也很美丽,一间十万两。
许倾城还未开口便听得李太傅道:“用不着和他争。他今个儿得了宝贝高兴。就当是为先生接风。”
徐尚书没好气道:“你也得了宝贝怎么不见你出钱?”
李太傅哈哈大笑:“谁让你财大气粗呢!”
沐瑶在一旁也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这两位老人的感情可真好。一路上打打闹闹地像个老顽童。
伙计一脸歉意道:“徐尚书,真对不住。这天字阁甲号房已经被订了。”
“哦?谁定了?” 徐尚书很吃惊。
“这。。。。。。”伙计面上为难。珍宝阁有规矩,不可随意透露客户信息,特别是贵宾包间。
李太傅淡笑道:“徐老,就别为难小郎了。”
几人正欲上楼,一声娇软酥柔的女声响起:“许公子,别来无恙。”
许倾城抬头,只见顾惠然身着鹅黄色烟罗衫向其婀娜走来。
沐瑶难得见着女子,不由眼睛一亮。这位姑娘体态轻盈,碧玉年华,皮肤白皙。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巴,她有着江南美女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时却意外地略显普通。 但比“翠儿”姑娘好看多了,至少是她目前在这儿遇见的长相最好的姑娘了。
“顾贵女。”许倾城敷衍地应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顾惠然微微作揖李太傅和徐尚书,轻轻瞥了一眼沐瑶,并未在意。
“后日的春日宴许公子可会前去?”顾惠然嫣笑道,美眸紧紧粘着许倾城。
她倾慕许倾城多年。之前派人递了几次递帖皆被婉拒。
顾惠然是淮扬侯的幺女,自及笄起便催促父亲去丞相府讲亲。淮扬侯是当今太子夜清寒的舅父,丞tຊ相夫人长公主夜静姝自然乐意至极,只是许倾城介意顾惠然未婚便已有了十个小侍,而且听闻裙下之臣众多。后来顾惠然为了许倾城把身边的小侍全遣散了却仍未得到回应,还沦为上京的一大笑话。一气之下便黑化了,私下恶意散播许倾城身患隐疾。
上京传话一向极快,如今都没什么人家肯与丞相府联姻,可把夜静姝气坏了,派人查了许久也没能揪出幕后黑手。
徐尚书见许倾城不语有些着急。这小子怎么这么迟钝呢,活该单身!顾惠然的家世在上京那是顶好的,小姑娘容貌也佳,多几个小侍正常。哪家女郎及笄后没有小侍?就连乡里小门小户的贵女及笄了家里都会安排上一两个近身伺候。他向许倾城使了个眼色,许倾城不情愿地上前道:“在下已有安排,恐无法参加了。”
徐尚书启口欲道,李太傅悄悄抚了下他的衣袖。
顾惠然面色一紧,嘴角紧抿满眼委屈。她又被拒绝了!这回还是当众拂了她的面子,脸色瞬时异常难看。她是淮扬侯府的贵女,太子是她的表哥。当初姨母欲亲上加亲让她嫁与太子,她为了许倾城都婉拒了,而他却不领情,一次次落她面子,心中已是怒火中烧。若不是两位高位长者在场,怕是当场要给许倾城颜色看了。
沐瑶见顾惠然的眼神渐渐可怕起来,心下一紧,担心地看向许倾城,不自觉地倾挡在他身前。
顾惠然注意到了沐瑶的举动,口气不善道:“你是谁?”
沐瑶淡然迎上她的目光:“在下沐瑶。”
“你是哪家的公子?”顾惠然脑中快速翻索着沐瑶这个名字。
能和许倾城在一起的人,无论是谁,她都会调查地事无巨细。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沐瑶这个人?
顾惠然哪里能理解二十三世纪宅女的能耐,沐瑶自打进三味书肆,今个儿还是头一回外出。 她曾经最厉害的一次宅家还是为了准备大学跳级考试,足足闭关了整一个暑假,考完直接毕业了。
沐瑶薄唇欲启,许倾城口气凛冽地先紧道:“沐公子是许某的朋友,至于其他的就不劳顾贵女费心了。逐宝会即将开始,我们先告辞了。”
顾惠然见许倾城如此冷淡。她一个高门贵女能主动与他搭话不知是多少未婚儿郎的梦想,他竟敢一次次地踩她面子!她咽不下这口气,提声道:“许倾城,听闻你断袖,你这么护着他,莫非这小郎君是你的相好?这么多高门贵女你不追,偏中意这款面黄肌瘦的无颜小郎,也不知是你从哪个犄角疙瘩里挖出来的?”
原先人声鼎沸的大厅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看啊,是许公子,听说他断袖,难道是真的?”不远处的一桌议论道。
“你没听顾贵女说么,旁边那个小郎君是他的相好。”
“哪家顾贵女?”
“你傻呀,当然是淮扬侯府的顾惠然啊!上京前三的大美人!”
“顾贵女来了?哪呢哪呢?”
大家一听顾惠然来了也顾不上喝茶闲聊了,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其中不乏好些楼上的贵人推开窗棂探究。
“听闻许倾城好龙阳,没想到他这么有魄力,一点儿不避讳。”
“别胡说,许公子风光霁月,怎么可能行这龌龊之事。”
“你懂什么,这种事儿还少么,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不摆台面上说而已。”
“许大公子疯了,他这是在自毁前程啊!”
沐瑶常年修身习武,耳力特别好。周遭议论之声猛往她耳里灌。她双拳紧握唇角紧抿,担忧地望着许倾城。
许倾城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原本温文尔雅的俊颜顷刻间布满了寒霜,如同看死人一般看向顾惠然。
“你再说一遍!”许倾城散发出一丝杀意。
顾惠然被许倾城瞧得直打哆嗦,惊骇得倒退一步。但身为女子的骄傲又迫使她不甘示弱地再次说道:“难道不是吗?这儿谁人不知,所以你才至今未婚拒了亲事。不过如今你也不用担心了,反正也没人会与丞相府议亲。”
许倾城双拳紧握极度忍耐着,内心仿佛一只即将破笼的雄狮正在咆哮。大允有律法,男子不得对女子动手,违者重罚。
李太傅神情严肃,许倾城是他最得意的学生,顾惠然这是要断了他的姻缘和仕途啊!他不留情面地呵斥道:“淮扬侯府的贵女怎可粗鄙至此?一犬吠形百犬吠声的谣言你也跟着瞎掺和,你父亲就是这样教你的?也难怪倾城拒你婚事。国子阁的沈博士多次向我反映你时常旷课荒废学问。逐宝会你倒是闲来得空。若是无心向学,不如早早归家待嫁。”
顾惠然没想到李太傅会当众发难,面色苍白如纸。许倾城拒婚淮扬侯府的事儿是她一生的污点。她气得脸色发青,嘴唇直打哆嗦,偏偏又不好发作。李太傅是太子哥哥的恩师也是今后的帝师和当朝首辅。她从小耳濡目染官场世态,深知其中厉害。她突然有些后悔今日的冲动。
沐瑶一旁听了脑补了大概,原来是因爱成恨。李太傅教训地太解气了。周围的议论风向逐渐有了改变:“对啊,顾贵女被许公子拒过婚呢。啊呀,她今天是找许倾城出气来着?”
“说什么呢!我看是许倾城身在福中不知福,连顾贵女都看不上,心比天高。难道他想找九天玄女不成?”
“哈哈哈哈哈,许倾城是个傻的。换成是我,早烧高香祭拜祖宗了。”
徐世达面色也难看地很,黑得都快滴出水来了。顾勘之为人谦达,朝中口碑也好,怎么把女儿给养歪了。平日里把他女儿夸得是绝世无双,今个儿看来空有其表。
许倾城是他喜爱的世侄,如今被人当众奚落这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便不再顾及情面道:“顾家贵女,倾城一表人材品德良善心胸广阔学问精湛心境豁达,远非一般儿郎可比拟。市井乡野的讹言怎可武判。姻缘讲究个缘份,不可强求。你身后那四个年轻俊郎是你的新侍吧?与其关注倾城的亲事,不如多珍惜眼前人,多操心自个儿的亲事。不过你这样的心性也不适合太子殿下,婉拒了也好。”
周围哗然一片,他们听到了什么大瓜,“顾惠然婉拒过太子殿下?那位像谪仙般的上京四公子之首夜清寒?”
“是为了许倾城吗?”
“顾贵女好气魄啊。她得多喜欢许倾城啊,连太子妃都不当了。”
“哎,被徐尚书当众打脸,顾惠女和太子殿下应该没希望了吧?那是不是自己也能想想呢?”
“许倾城到底有没有龙阳之好?”
“没有吧?”
“我看都是些小人嫉妒许公子故意抹黑他的。”
周围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声潮一浪盖过一浪。
沐瑶没想到徐尚书看着温和,嘴巴这么毒辣。气得顾惠然紧捂胸口两眼一翻昏死过去,她身后不远处的几个夫侍赶忙上前扶她狼狈离开。
沐瑶眼神复杂地看着许倾城,思绪翻涌,她觉得许倾城太不容易了,受了这么多流言蜚语还能淡然处之坚强面对,是个心性坚定的大丈夫。在沐瑶心里,许倾城宛如一颗夜明珠在逐渐绽放出属于他的光芒。
随着台上铜锣声响,今日的逐宝会正式开始了,瞬间扭转了众人的注意力。
沐瑶一行人入了星月阁,屋内弥漫着栀子花的香气,桌上摆放着新鲜的火龙果。沐瑶很惊讶,这种水果在大允可不常见。
“刚才多谢老师,世伯解围,倾城给你们添麻烦了。”今日之事实属扫兴,许倾城面带愧疚道。
“倾城啊,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只是顾惠然不好对付。以她的性子,今后定会找你麻烦。”李太傅捋着白胡皱着眉头道。
“李老,你是不是早就看出这丫头心术不正?”徐世达气呼呼地问道。
“哼,也就你眼拙。先前上京散布着不利于倾城的谣言,长公主震怒请皇上下旨彻查,后来不了了之了。其中幕后之人已有眉目,就是顾惠然下的黑手。这事儿啊为了顾及皇后娘娘的颜面被皇上压了下去。如今淮扬侯府与许老关系难着呢。”
“还有这事儿,难怪最近在殿上许丞相总和淮扬侯对着干,淮扬侯也不吭声。”
李太傅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许倾城:“倾城啊,我知你志不在朝堂淡泊名利。我也知道你的这点儿心思,可你遭人非议时该澄清还是要澄清的,否则会助长小人势气。再则你考虑问题过于稚嫩了。你父亲只有三个儿郎,你大哥从商多年却久无起色。你二哥身体孱弱终日卧床。只有你心比金坚才识过人是个从仕的好苗子。长公主和许丞相对你寄予厚望。你大哥如今正在和英国公府长女沈流英议亲,我曾经教授过她德业课,虽然其相貌不如顾惠然出色,但tຊ谈吐举止和见识那是远甩顾惠然十条街。你大哥能与她结亲乃是天作之合。若今日顾惠然所辱众口坐实,断了你的仕途,你觉得英国公府还能与你大哥顺利结亲吗?”
许倾城心神剧震地看着老师:是啊,若自己没了入朝的希望,待父母老去,许家往后就是个空架子再无实权所倚。
徐世达拍了拍许倾城的肩膀:“世侄啊,你老师说得对,该面对的终究逃避不了啊。长公主身子骨也不好。你父亲这些年来在朝堂上压力不小,该帮衬帮衬了,今年的春考是个机会。”
徐世达又看向沐瑶,满脸愧疚道:“沐小友,今日本想着给你接风,没想到扫了雅兴,对不住啊对不住。若是今晚有什么看中的宝贝,老夫拍给你。”
沐瑶摇头:“徐尚书言重了。许大哥待我亲厚,又是我的伯乐,我很感激他。顾惠然心狠手辣心性不全,着实可恨。您今日呵斥顾惠然,晚辈听着解气。”
徐尚书哈哈笑道:“沐小友爽快。”
许倾城担忧地望着沐瑶道:“阿瑶,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你了。今天你同我一起,她怕是连你也记恨上了。”顾惠然毕竟背后是淮扬侯府,沐瑶毫无根基,只能多加保护了。
沐瑶莞尔道:许大哥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找她麻烦,她定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随着第二声锣鼓敲响,逐宝会的开场部分已经完结,第一尊竞拍宝贝已摆上台面,被笼上了一层银丝青夜纱,在明耀的烛火下闪烁着碧绿的幽光。
“许大哥,《洛神》是第几个竞拍?”沐瑶好奇道。
许倾城笑道:“大轴。”
沐瑶一愣,有些疑惑。一般拍卖品都是从小件到大件依次排列。最大的物件也就是最贵重的会放在后面竞拍。许大哥这么看好她的作品,摆在大轴?想到这里,沐瑶不禁紧张起来。
李太傅和徐尚书瞥了一眼许倾城,笑他心里打的小九九。
沐瑶不知道这儿的拍卖与她所理解的是不同的。逐宝会的拍品顺序是由物主决定的。排在中间的拍品最为珍贵,也是众人抢夺最白热化的宝物,此时的价格往往高得惊人,经常打破竞拍记录。而靠后排列的拍品时有流拍现象发生,因为到了那时有实力的豪客已经把头寸砸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