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月拿了件黑色长裙，在身上简单比量过后，直起身走向面前脸色光速变差的顾若清，笑着开口，眼里闪过几分清醒。“你说对吧，姑姑？”在很早之前，姜令月已经找人把顾若清这几年在集团大大小小浑水摸鱼的事查了个底朝天，那时候没想过是为姬元泽，如今事已至此，那也没理由不去成为他日后坚固路上的一件盔甲。她永远愿意为他托底。若她屡次想抛开
她倒真不是危言耸听。
姜令月骨子里是个锱铢必较的人，作为姜令月而并非沈外交官的那几年青春叛逆期，她肆意妄为了好长时间，一度成为圈里面议论纷纷的对象，也就是“割裂”那两年，她夜夜笙歌找不到方向，更无心在自己应该专注于此的学业上面，只是迷失，只是冷情冷漠。
顾若清这几句带刺的话，寻常小姑娘听了肯定会肝颤，可她又不是从小被吓大的，几句旁敲侧击的话就想让她知难而退，实在是太不了解她姜令月。
“您要是真为顾家好，就别在这种时候搞出背刺亲侄子这样的事，传出去毕竟不好听。”
姜令月拿了件黑色长裙，在身上简单比量过后，直起身走向面前脸色光速变差的顾若清，笑着开口，眼里闪过几分清醒。
“你说对吧，姑姑？”
在很早之前，姜令月已经找人把顾若清这几年在集团大大小小浑水摸鱼的事查了个底朝天，那时候没想过是为姬元泽，如今事已至此，那也没理由不去成为他日后坚固路上的一件盔甲。
她永远愿意为他托底。
若她屡次想抛开的身份能为如今的姬元泽略微助力，那她愿意为他再世俗一次。
“公司的事虽然我不懂，但沈家总有能帮他的人，从前他是一个人，如今不是了，姑姑若还想再考验他，那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她话说的直白，顾若清不用多思索也能听明白，她不认为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如今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却也不得不为着沈家的权势所顾忌。顾家从前或许能担得门当户对，可如今顾青山一死，很多地位也都不复存在了。就算姬元泽在商界翻云覆雨，但跟姜令月结婚也不免还是要落了下乘。
姜令月点到为止不再多说，换好衣服后直接赶往灵堂。
她走后不久，乔望轩急匆匆上楼找到顾若清。
“沈家来人了，带了很多东西。”
他看向自己精明算尽的母亲，终究还是有没算到的一天。
顾若清惊讶不已，“都有谁？”
“能说上话的人几乎全都来了，就连一向不出面的沈宗都来了，听说他前不久回京平履新一直很少露面，就连沈谦晔订婚也只是草草应付，当年那档子事出了之后沈家完全是跟咱们断了联系，可现在，怎么一个个全都来了。”
乔望轩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光凭顾青山去世是不足以来这么多人的，他们完全可以派人送东西来慰问，完全没必要携家带口声势浩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毫无疑问，是为了姜令月。
更准确的说，是为了姬元泽。
_
九点刚过，院子外停了许多车，院里也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灵堂里，姬元泽从始至终一直笔挺地站在一旁，并没按照顾家的规矩跪坐在地，有人前来吊唁时他也只是鞠躬回礼。
他深恶一切表演给活人看的形式主义，也不愿配合，人死如灯灭，再怎么情真意切也是无用。
他一个人在身后的黑白背景里显得无比落寞，姜令月心下不忍，快走两步到他身旁与之并肩。
她甚至也学着他的样子，对前来吊唁送花的人一一鞠躬回礼，直到起身时看见一双熟悉的高跟鞋映入眼帘。
再一抬眼，发现眼前站着同样面色沉重的沈岳南，沈宗和宁茵。他们三个换了纯黑的衣服，不约而同齐刷刷地看向姬元泽和姜令月。
“妈？”
姜令月下意识开口，声音哑了下来。
“我不是叫你在家等我？”宁茵向前拉住女儿的手，话里不免有心疼。她刚回家就看到沈宗和沈岳南冷着两张脸，不用想也能知道肯定是这父女俩谈崩了。
她有心维护两人的关系，打算打电话叫姜令月回来，却听说了顾青山去世的消息。
看着对面迟迟不说话的父子俩，她冷静地开了口。
“咱们得去顾家，外人不知情，难免会传出些不太好听的风言风语，这时候咱们得去给昱宁镇场子。”
“对外就说两家订了婚，只是碍于顾老爷子身体抱恙，所以迟迟没办婚礼，相信顾若清也说不出来什么。”
宁茵思虑稳妥，在来的路上已经想明白了所有的说辞，姜令月行事鲁莽，做事一腔热血顾着自己的心意，那她作为母亲便要提前帮她想好对策。
沈宗就算原本还有顾虑，可听说了姜令月生病的事，心里也再没有旁的想法。
这下无论外人怎么议论两家的婚事，他们作为长辈都能尽力为这两个年轻周全周全。
“我本来是想等你的。”
姜令月看了看一言不发但脸色缓和的沈宗，自动忽略了刚刚的不愉快，回答了方才宁茵的问题。
姬元泽见眼下情形，有心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还是硬生生被他咽下去了。
最后只能分别看向三人，逐一打了招呼。
“宁阿姨。”
“沈叔。”
“沈爷爷。”
话刚说完，沈宗突然看向姬元泽，温和着摆摆手，用只有他们五个人能听见的语气低声说。
“这是嫌弃我还没给改口红包？”
姬元泽突然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他目光紧缩，沈宗看着他不可置信的样子，再度开口。
“领了证受法律保护，如今你们是夫妻，跟着昱宁一起称呼我们就好，别生分。”
沈宗这句话无疑于是松了口，算是彻底同意了两人的婚事，姬元泽自小对沈宗充满敬仰，更有点怵这个不怒自威的沈家叔叔，尤其是两人当年的事闹僵后沈宗的态度一直让他畏惧了许多年。
他甚至不敢抱有幻想沈宗会同意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可这一刻，他内心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更是生出了些许感动。
葬礼雇了人来唱哀乐，拉着二胡坐在亭中，唱些思念忧伤的曲调。
在这场景的渲染下，姬元泽坚定目光，沉沉地唤了声爸妈。
宁茵听了欣慰，也感慨这两个人眼下总算没了阻碍，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她心疼这两个孩子，也是心疼姜令月眼下的病情如此严重。
沈宗不懂她藏在眼角的泪，只是及时给宁茵递上纸巾，末了又拍了拍姬元泽的肩膀示意他振作，这才进入灵堂开始吊唁。
姬元泽看着三人即将离开的脚步，松了衣服扣子慢慢跪下，最后对着沈宗和宁茵，不畏旁人费解的目光，轻轻磕了个头。
这一跪情绪很多，他抬头后拉着姜令月的手，也是无声的一句承诺。
他骄傲半生，从没在谁面前低过头，男儿膝下有黄金，从前他就算是挨了顾青山的家法也从未跪在地上，可为了姜令月，他想也不想就这么做了。
已经是让她再受委屈了，这一跪是承诺更是不变的坚定，姜令月看他这样眼睛一热，下意识也要陪着他屈膝跪下。
姬元泽却突然拉住她，示意她不用这样做。
院子外的众人看见屋里这般形式，纷纷诧异不已，更有甚者已经小声谈论——
“姬元泽身边那姑娘莫不是就是那个早年间出了国沈家闺女？”
“没看错，就是姜令月，听说她调回国内工作了，看这两个人这样，他们这是好事将近了？”
“沈宗都来了，看沈家对顾家的重视程度，估计也是早晚的事吧。”
“看来我等之辈是没机会跟沈家攀亲了，可惜喽。”
……
顾若清回到院子里时，正好将众人议论的话全都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碍于两家人的脸面，她也不能有什么表现，只能淡淡回应。
她没想到姬元泽这么快就搞定了沈家人，她原本还想在葬礼上大做文章以两人结婚的事为由使劲儿用流言打击姬元泽，可如今来看，怕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沈宗看见顾若清，走上前热络地打了招呼。
“招待不周，还请您们见谅。”顾若清没什么情绪的道。
宁茵这会儿已经缓了过来，换上一副刻意亲近的面孔，凑到顾若清面前装出亲亲热热的样子。
“这是哪里的话，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余光瞥到一旁看戏的众人，宁茵又真情实意地开口：“逢晟这孩子可怜，多亏有你这个好姑姑这么多年精心照顾，如今他成了家，你也能安心了。”
到底是久经商场沉浸的女人有阅历，宁茵这一番话表面奉承，实则是在拐弯抹角的骂顾若清。
她清醒的很，虽然自己对华清了解甚少，但凭着这么多年的了解和各项新闻都没少看，顾若清表面上一副和和气气的任慈模样，但背地里下尖刀子的筹谋可是一点都不手软。
宁茵看不上她，自然也不想违着心夸她，这话主要的意思是点醒顾若清少打他们两个的主意。
她话的真实意思是说，虽然姬元泽这些年颇为可怜，但如今结了婚不再是一个人，他身后绑着沈顾两家，顾若清再想动手，也得仔仔细细地思量着。
这边，姜令月扶着姬元泽缓缓起身，她看到院里正在说话的几人，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姬元泽，从此以后你不止有我，还有我的家人，虽然你没有家人了，但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姜令月在心里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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