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息这才将它带到了床上,拉起帐子,松了口气。“我已经按你说的让李承邺去建那个亭子了,没什么问题了吧?”她刚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在北境的那个破茅草屋里,真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田园极简风,破破烂烂的屋子里唯一显眼的就是这面精致的不像话的镜子,也是它告诉她再过不久一个叫李承邺的人就会来到这里,而她的任务就是帮助他坐上皇帝的宝座,顺利登基。现在好不容易等到李承邺继位了,当天她就迫不及待地找出镜子告诉它她要走了,结果这破镜子又要弄个什么湖心的亭子。
李承邺刚刚即位,前朝事忙,在这里坐过之后便仍旧回紫宸殿去,阿月也伺候她睡下。
窗外的蝉吱呀吱呀地叫着,黑暗之中云息睁开了眼,没穿鞋点着一根蜡烛偷偷走到外间看了一眼阿月,她背对着云息在小榻上睡得正熟。
云息又蹑手蹑脚走了回去,到梳妆台前拉开一个柜子,又拿出一个带锁的小匣子,解了锁,只见里面是一面双狮云纹铜镜。
她对着镜子哈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再次看了一眼阿月,确保她睡着才略带疑问道:“咳,那个谁,在吗在吗?”
手中的镜子仍旧是她昏黄的面孔,云息撇了撇嘴,用手晃了晃,终于忽而绿光一闪,镜子发出了声音,“别晃了,有事说事。”
云息这才将它带到了床上,拉起帐子,松了口气。
“我已经按你说的让李承邺去建那个亭子了,没什么问题了吧?”
她刚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在北境的那个破茅草屋里,真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田园极简风,破破烂烂的屋子里唯一显眼的就是这面精致的不像话的镜子,也是它告诉她再过不久一个叫李承邺的人就会来到这里,而她的任务就是帮助他坐上皇帝的宝座,顺利登基。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李承邺继位了,当天她就迫不及待地找出镜子告诉它她要走了,结果这破镜子又要弄个什么湖心的亭子。
云息白了它一眼,那镜子似乎有所感应,也哼了一声,“只是建好当然有问题了,你要踩上去就能走那岂不是这里每个人都能跟你走,那还不乱套了。”
“那你说还有什么!”她不过随口一问,还真的有!“我说你老羊拉屎,一粒一粒往外挤啊!”
刚找李承邺说完亭子的事,她从来的时候演到现在已经很累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镜子见她有些暴躁,立刻道:“也没什么了,就一点小仪式,别骂人嘛,文明点。”
云息心里道文明你大爷,嘴上仍是耐烦道:“那你说,什么仪式。”
“不难不难,就是在三星聚斗之夜去镜湖亭子里,把我带上,融一滴血在镜面上放在亭心,等到闭月遮天之时往玉桥上一直走,走到有白光的地方就能回去了。”
云息一边听一边记着,“等会,我拿支笔......”
“三星聚斗...镜湖......等等,镜湖又是哪儿?你当时只说湖心建个亭子啊,人家都动工了!”
镜子嫌弃道:“改个名就得了呗,那么笨呢。”
云息笔下一顿,忍了忍,咬牙笑道:“您可是神镜,我们这些小虾米哪能聪明得过您呐,那三星聚斗又是那天呢,万一亭子还没建完就到那天了怎么办?”
镜子懒懒道:“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万一呢?”
“没有万一。”
云息暗暗翻了个白眼,看它这不靠谱的样,它说没有就没有啊,回不去的又不是它!
“我是说万一在这之前怎么办,那我就回不去了吗?你们系统这就没有 plan B,plan C 之类的?”
镜子却道:“回不去就回不去喽,反正又不是我回不去。”
“你......”云息啪得一声摔了笔,拿过镜子之时又听它贱嗖嗖道:“想摔就摔吧,反正回不去的不是我~”......她现在感觉拳头硬了,肌肉也硬了。
“你真以为我不敢......”
“王妃在和谁说话呢?”
阿月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没把手里的镜子扔出去,听见脚步声往这里靠近迅速将镜子翻个面藏到了枕头底下。
阿月起夜时看见内间隐隐亮着光走了进去,已经来到了床前拨开帘帐,却见云息背对着她蜷着身子睡的正熟,阿月挠挠头,暗道奇怪,给云息盖上被子又回去睡下了。
这阵子云息的睡眠异常的好,之前天天提心吊胆怕皇后他们给李承邺整活,白天夜里都在算计,现在李承邺登基,她就像高考完的学生,最美好的愿景就是睡他个天昏地暗,一觉不醒。
然而也跟他们一样,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还是那个大早,她倒是没有生物钟,但阿月已经把她喊醒麻溜地洗漱穿鞋一条龙服务到位。
云息坐到梳妆台前打着哈欠,任由阿月指挥众人进进出出,神游在外。
“这么早拉我做什么,反正又没事。”
李承邺在前朝忙得跟头老黄牛一样,后宫又空虚无人,既没有搅屎棍宫斗妃子,又没有太后老婆婆要请安,她就是睡到晚上也没太大干系。
宫人们端着盆盂,放下衣裳首饰陆续离开,阿月才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您现在是在宫里,服侍的宫人可不比在王府,一双双眼睛都看着呢,当然要拿出皇后该有的样子,赖在床上睡懒觉算什么。”
她家王爷,不陛下的意思很明白,王妃做皇后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这些宫里的宫女一个个都了不得得很,背地里偷偷议论云息的言行举止,说什么小家子气,没规没矩,目无礼法。她几次上前呵斥,虽然听到的少些,但也不过是不敢当着她让她听见罢了,背地里的闲言碎语肯定不少。
云息自然也知道,不过她没什么所谓,相比那些世家女子,她这几年学的三脚猫的功夫自然不够用的,上不了大场面,可是没关系,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也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不喜欢天天待在后院围着男人打转。所以她要回到她该回的地方去,她就要走了。
云息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封后诏书也没下,你可别跟着他们瞎说。”
阿月撇了撇嘴,“陛下的意思谁看不出来,诏书肯定这几日也就要下来了。”
“那不也没下嘛,阿月,事以密成,这几个字你知道嘛?”
阿月摇摇头,说话间一个油光水滑的高髻已经梳好了,她放下梳子,蹲下身去找首饰匣子。
“事以密成我不懂,但是蹬鼻子上脸这几个字我还是知道的,明明您是主子,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们背后趾高气昂地说闲话。”
云息笑了笑,“知道是闲话听听就好,和他们计较做什么。”
“就是越不计较,越蹬鼻子上脸,您现在在宫里,可不能再像以前府里那样好性了,这里的人一个个见风使舵,有眼色的很,就该好好治治他们,他们就不敢再说了。”
阿月一边说着,拿出首饰匣的同时又看到后边角落的一个匣子,“这是什么,怎么还上锁了?”
云息心中一紧,怕惹人怀疑,昨晚等阿月去睡了她又爬起来把她抄的那字条和镜子一起锁在了匣子里,顺手塞到梳妆台下去了。
“没什么,是陛下昔年送我的东西,昨夜翻出来怕弄坏了,所以锁在里面,你收到高处的纱橱里吧。”
阿月哦了一声,回来将首饰匣子打开并衣裳摊在云息面前,“这些都是内府新造的,送来给您换着戴。”
阿月本是想让她戴些金银器和鲜亮点的衣裳,俗话说衣冠镇小人,往日王妃就是穿的太素净了,现在要拿出正宫娘娘的气势来,让他们服服帖帖的。但按她往日的习惯,顶多戴一两支金钗,有了金钗就不肯戴珍珠簪,不肯穿艳丽衣裳,所以干脆直接将一套金光闪闪的首饰摆在正中间让云息挑选。
云息扫过一眼,满眼金灿灿的各式各样的簪子,心中咂舌,到时候带一箱子回去,还不得发财了。
她捻起一根簪子,掂了掂分量,“这一支得有一贯钱了吧。”
阿月道:“不止呢,内府的工艺拿到外面,更多了。”
云息闻言顺手插在了头上,“那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插上去吧。”嗯?
阿月没想到这回云息却挑了大大小小十几只支金簪并一对鎏金树冠,又是珍珠又是玉坠子的,妆容也画的颇为浓重,阿月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王妃今日怎么知道打扮了?”
云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上一身大红绣金牡丹衣裙并珍珠衫,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看起来够嚣张,够暴发户。
她忽而起身笑着往外走去,“你说的很对,去找蹬鼻子上脸的人去治治他们,备轿。”
阿月啊了一声,跟了上去,“什么呀,您说上哪去?”*
云息坐着一顶无帘的小轿大摇大摆地从停云殿出发的时候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其实原本也没太多人注意这位出身贫寒的王妃,未来的准皇后,可一个人的身上一旦加上了什么传奇背景,情况就不一样了。
宫中的这些普通人并不像朝中大臣那样想到皇帝为云息找了一个大靠山,继而想到崔家的晋升与皇帝的交易,宫人们对云息幼年失踪被拐到北境阴差阳错救下李承邺与他一见钟情,最后被大将军爹认回还入住中宫的传奇事件议论纷纷,像看戏文小说似的,这哪能不让人好奇这样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云息住在停云殿几日没出门,这会出来,算是饱足了众人的眼福。
御花园的小红一边浇水,一边和小绿窃窃私语道:“别扫了别扫了,你看,叶氏王妃出来了。”
小绿当即丢下扫把,睁大了眼睛,“我怎么看不清呢,太远了。”
小绿抬手遮在前额远眺之际,忽而对上了轿中那人的目光,女子冷冽傲慢的目光扫来,红唇一抿,小绿当即吓得心脏砰砰跳,抓起扫把低下头胡乱扫着。
小红也注意到这位王妃的目光,忙转过身来对着地上的鹅卵石浇水,等到轿子走远了,二人对视一眼。
“好凶啊,那一眼看的,要杀人一样。”
“还很神气,穿得跟瓦舍里的斗鸡似的,几步路的功夫竟然在宫中坐轿子,现在还没册封呢。”
二人都颔首表示赞同,心中默默道,看起来不是个好东西。
小红又忽而道:“你怎么知道几步路?”
“那条路的方向只有钦天监了,不是去那还能去哪。”
小红点点头,看向左侧蜿蜒而去尽头的宫室,“那看来她是去找钦天监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