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看不惯赵子骏那副做派,从前我与怀瑜、叔游在京中私交最好,赵子骏那厮从小就想同怀瑜争个高下,可惜处处不如人,自怀瑜参军后屡立战功就更没有可比性,如今怀瑜出事,他自然乐于落井下石,小人行径!”原来如此,怪不得秦良彦会替董家出头,原来是董怀瑜的发小。“倒是童公子眼生,从前也未在京中见过,怎的会替董家鸣不平?”坐在秦良彦身旁的白衣公子谢叔游审视地看着董娇,一双凤眸欲将她看穿。董娇轻叹,眸中不掩惋惜之色:“在下虽才入京一月,但董家的故事大梁谁人不知,童某就算再愚昧也明白有些底线不容跨越,若将抹黑英烈当成哗众
她站在台前,面对酒楼内投来形形色色的目光,磊落光明:“若童某记得不错,泰和元年大梁攻打大胤时,若非镇国公董老将军舍一臂护住太祖,恐怕就无今日之梁。泰和十一年,太祖病逝信王逼宫,若非护国公董和豫于乱战之中斩信王首级于马下,先帝恐难登基创太平盛世。”
“福安九年,护国公携十万董家军攻打南蛮以少胜多,拿下房州鄞州,逼得南蛮节节败退与大梁签订条约十年内绝不再犯梁国边境。”
“靖康六年,东夷来袭,护国公为保边境百姓安宁,宁战死不弃城,八千兵卒靠着树皮草根死守西雁关整整十天,当援军赶到西雁关时看到的是什么?是董家军的兵卒以身为杆到死都没离开城门半步,看到的是护国公眼眶充血骨瘦如柴却还在拉弓射敌,最后死于力竭!”
“就算董家有罪,董怀瑜从前功绩一笔作废,但大梁的开国护国之臣不该被尔等借着酒劲当成笑柄谈资来调笑作乐,生而为人,若对先烈连最基本的敬畏之心都没有,还配称为人吗!”
她一声声一句句,将董家从前功绩摊开来放在众人眼前,这些故事每当将士凯旋回京面圣后,坊间无不编作话本传唱四方,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少气血方刚的年轻人听完也是不平,就算董家如今惹了圣怒,但董家的功绩不会因此而改变。
逝者为大,忠烈们的无畏牺牲不该沦为后人的谈资,孕育和辅佐英雄们的女人也不该成为失德者酒后的玩笑话。
起子小人出言不逊,属实下流!
秦良彦只觉眼眶有些发热,董家的功绩,果然百姓们都记得,他看向那站在戏台跟前以一人之躯抵御万千目光的少年只觉喉头发紧。
他也想把董怀瑜这些年打过的胜仗给百姓们数一数,可是不能。
昭告了四海的罪臣之躯,无人敢为其伸冤。
“赵公子,就算明威将军罪该万死,但你不该折辱董府女眷啊,女子守于深闺一心相夫教子,董家素来克己复礼对儿孙要求更加严格,若是没有这些夫人小姐,董家哪来那么多忠烈英雄。”
“对啊,陛下善待董家便是顾念董府忠义,而你却在这混淆视听,你有何居心啊?”
“就是!还问我们觉得对不对,真是喝了二两黄汤口不择言,若叫赵大人和赵老爷子知你今日所为,还不知脸要丢到哪去,你才真是辱没赵家门风!”
周围议论声不绝于耳,众人都被董娇的话点燃,对赵子骏群起攻之。
“你们!你们休要胡言!”
赵子骏没想到会被千夫所指,顿时酒劲尽散,回想起自己先前言论才惊觉其中不妥之处众多,再加上这少年的煽风点火,若真传到有心人耳中,定少不了在御前参赵家一笔……
“够了!今日之事是我赵子骏失言,与赵家没半点关系,你们莫要胡乱攀扯!”他转身欲走,突然顿步:“你叫什么名字。”
董娇平视:“在下童乔。”
“行,给小爷等着!走!”说罢,领着一众纨绔和随从离开百香居。
裘康直被董娇先前那番言论说得惊心,看向少年的眼神多了几分尊敬,如今世道,人人都避董家不及,她却敢为董家正名,倒有几分硬骨。
秦良彦走到董娇身侧抱拳:“这位兄台,在下秦良彦,有幸结识知己,当饮三百杯!”
董娇赶忙摆手:“秦公子也太看得起在下了,虽说童某酒量不行,但几坛好酒还买得起,秦公子若不介意就一同用些饭菜,方才若不是秦公子率先出手,这会儿挨揍的恐怕就是在下了。”
“当然不介意!”
她说得风趣,秦良彦爽朗一笑与友人坐下。
“我就是看不惯赵子骏那副做派,从前我与怀瑜、叔游在京中私交最好,赵子骏那厮从小就想同怀瑜争个高下,可惜处处不如人,自怀瑜参军后屡立战功就更没有可比性,如今怀瑜出事,他自然乐于落井下石,小人行径!”
原来如此,怪不得秦良彦会替董家出头,原来是董怀瑜的发小。
“倒是童公子眼生,从前也未在京中见过,怎的会替董家鸣不平?”坐在秦良彦身旁的白衣公子谢叔游审视地看着董娇,一双凤眸欲将她看穿。
董娇轻叹,眸中不掩惋惜之色:“在下虽才入京一月,但董家的故事大梁谁人不知,童某就算再愚昧也明白有些底线不容跨越,若将抹黑英烈当成哗众取宠的笑料,那才真是大梁之悲哀。”
秦良彦被她这番话说得感慨,忍不住拍手道:“说得好!就冲童兄这番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谢叔游没多言,但举起手边酒杯朝她遥遥一敬以示认同。
“能得二位赏识,也是童某之幸。”董娇回敬,介绍身侧人道:“还没来得及介绍,这位是裘记布行的掌柜,裘康直裘老板,童某生意上的合伙人。”
“哦?童公子年纪轻轻就已入行?彦方才听童兄言论条理清晰慷慨激昂,还以为是哪家氏族的子弟,没想到竟是商人。”秦良彦语气中肯,并没有瞧不起商贾的意思,反倒更诧异于董娇的格局。
谢叔游没忍住揶揄:“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一言不合就会挥拳头,秦老半生致力于教书育人,可偏偏就教不转你这头蛮牛。”
秦良彦不以为意:“我就不爱看那些劳什子的书,若非我家老爷子不准我参军,我早就同怀瑜一起入伍,征战杀敌报效家国!”
提到董怀瑜,秦良彦情绪有些低落,谢叔游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董娇握着酒杯的指节微微用力,她思量了一番,随意问道:“秦公子似乎对明威将军一事有些存疑?”
“当然!怀瑜不可……”
“童公子,虽然相见恨晚,但你瞧谢某这身衣裳,属实狼狈,不若我们下次再约?”谢叔游说着撩起袖口,雪白的外衫上印着完整的脚印。
秦良彦也反应过来他方才口快不妥跟着附和:“正是,谢家公子素来最重礼仪,这般形象的确有损风流。童兄你住哪,过几日秦某给你递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