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章大惊失色,瞪直了眼,“哟嚯,这么辣?”褚念姝起身,睥睨众生似的一步步走过来,仿佛在俯瞰着卑微的尘埃,挑起秦章的下颚。“那么秦世子呢?当着本宫的面肆意妄言本宫的私事,是把本宫当什么呢?”如果不是褚念姝此刻的气势过于强盛,这姿势还是可能还是暧昧的,现下,却只剩下剑拔弩张。白榆站起身,慢悠悠踱步
叶婧淞脸色微白,这些年有盛浮川述坐镇,西蕃被打压多年,她本以为他们会见好就收,却没想到居然是一点情面也不留,居然还敢妄想她的姝儿,沉声道。
“西蕃小公主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白榆笑得风轻云淡,话的份量却很足,掷地有声道,“想从宗室里随便提几个野鸡来敷衍我们,是谁在蓄意挑起祸端?”
话不投机,上升的是两国关系的层面,叶婧淞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北楚的颜面,慌乱之间瞥见盛浮川述,眼珠转了转。
“瞧本宫这记性,姝儿年前就一直待在镇远军军营里,和顾将军朝夕相伴的,本宫方才还想给她乱点什么鸳鸯谱?”
无论如何,是盛浮川述在直接与他们交手,他们对盛浮川述总归有忌惮,先借用他的名头把这次的危机度过去,再慢慢想褚念姝和郁迩的事情。
“对。”闻言,褚倬点头,沉声道,“顾将军常年在边关平乱,骁勇善战,确为良配。”
这话也是在敲醒秦章和白榆两人了,北楚有盛浮川述,倘若他们不退后一步,盛浮川述下一次不会对西蕃手下留情。
话落,秦章却笑开了怀,状似不解道。
“哟,方才皇后话里话外的想把长公主指给这位郁先生,如今又说顾将军与公主感情深厚了,有需要的时候就把顾将军搬出来压我们,是把顾将军当什么?”
这一番直白的话直接让叶婧淞涨红了脸,忌惮地看了一眼盛浮川述的脸色。
四下噤声,众人纷纷看向盛浮川述的方向,胆战心惊的,只见盛浮川述风轻云淡的,仿佛并未听见一般自顾自饮着酒。
猜不透情绪,才是让人最煎熬的。
郁迩微微蹙眉,这场晚宴没见盛浮川述用多少食,倒是一直在空腹饮酒,他是忘了自己的胃疾吗?
陡然,一股凌冽的劲风袭来,秦章堪堪避开,剑尖却擦过他额间的碎发狠狠钉在他背后的红柱上,入木三分。
秦章大惊失色,瞪直了眼,“哟嚯,这么辣?”
褚念姝起身,睥睨众生似的一步步走过来,仿佛在俯瞰着卑微的尘埃,挑起秦章的下颚。
“那么秦世子呢?当着本宫的面肆意妄言本宫的私事,是把本宫当什么呢?”
如果不是褚念姝此刻的气势过于强盛,这姿势还是可能还是暧昧的,现下,却只剩下剑拔弩张。
白榆站起身,慢悠悠踱步走过来,单手拔出那剑,剑锋扬起带起的劲风使得白裙招扬摇曳,她把剑递给褚念姝,诚恳笑道。
“自然是当做北楚唯一的,最尊贵的公主了……”
“唯一”二字踩得极重。
代表了他们的不会退让。
瞟了一眼“弱不禁风”的秦章,又看向众人,白榆轻声笑道,“大家是不是都忘了今日是除夕夜,尽情喝酒才是呢,弄得这么不愉快做什么……”
这句话过后,谁也没有再刻意说些挑起争斗的言语,渐渐的,气氛开始活络起来。
酒过三巡,席面上位置已经空了很多,郁迩应付完同僚,往盛浮川述座位上看了看,已经没人了,刚想起身去寻,秦章已经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侧,自顾自找着话来说,“前些日城中的茶楼里都在议论郁先生怀瑾握瑜,可惜英年早逝!没想到就是公子你呀!”
郁迩起身,抬步往前走,淡声笑道,“徒有虚名罢了。”
秦章紧紧跟了上去,“哎呀,刚刚帮你打跑了情敌,你开心吗?”
郁迩没理他。
“诶。”秦章连忙道,“是不是想去找顾哥啊,我带你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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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迩跟着秦章和白榆两人来到一处檐廊下,远远望去。
初雪寂静无声,如同洁白无瑕的鹅毛一般络绎不绝地洒下来,栖落在冷冽的枝头上,跌入了青砖白瓦间。
褚念姝和盛浮川述两人都没有撑伞,站在一株葳蕤婆娑的腊梅树下,琼白色落满肩头,身着烈焰红裙的褚念姝,在一片银妆素裹中尤为醒目,她正抬手折梅。
盛浮川述一动不动伫立在她身后,远远望过去,就仿佛褚念姝依偎在他怀里一般,蓦地,褚念姝回过头来,美目盼兮,巧笑嫣然,两人在说着什么。
少时,盛浮川述转过身,约莫是要离开了,突然觉察到什么,目光往檐廊方向投来。
仅仅对视了一瞬,郁迩先一步转脚离开。
郁迩走后,秦章看向身旁的白榆,啧啧叹道,“这公主怪聪明的啊,演了一场她和顾哥关系不浅的戏来混淆我们,要不是知道顾哥与那美人的关系,我们可就被她给骗了……”
白榆不置可否,目光从郁迩离去的方向转移到一肚子坏水的秦章,“你故意的?”
又看向面容明显带上了慌乱的盛浮川述,笑道,“不过热闹谁不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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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上稀稀疏疏落了一层浅浅的积雪,仿佛披上了一条薄薄的银毯,周遭静默无声,草木荒凉,盛浮川述骑马回程,一路上都没见着有几个行人。
拐过一弯深邃的窄巷,倏忽间看到了什么,盛浮川述又调转马头,只见巷口处坐了一位老人家,抱着头,衣裳穿得很单薄,还都被雪水浸透了,浑身都冷得哆嗦,还撑着守摊不肯走。
盛浮川述把腰间的钱袋解下,全给了那老爷爷,他没有多说什么,把那摊上整个插满糖葫芦的草桩都握在手里,而后匆忙离开。
来时,他和郁迩是一起出的门,不过返程的时候郁迩却没有等他,想来是他和褚念姝站在一起的时候被他误会了,盛浮川述抿了抿唇,加快了骑马速度。
夜露深重,他身上的墨色衣袍也湿得差不多了,单手驾着盗骊马,一手举着糖葫芦草桩,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乍一看去,像是一个热血澎拜手执战旗的英勇将士,从广袤无垠的墨色中厮杀出来。
他畅通无阻地进了郁府,此时郁府已经没有下人了,想来应该是被郁迩放回了家,与家人过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