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迟没有射击车身有九处撞击涂漆的绿车。辰亦计算到五分钟将要走到末尾,冒险通过碰撞突破了最后一次包围。伴随代表安全的铃声响起,其他碰碰车停止活动,阻隔在辰亦与桑迟之间的光幕消失,任务目标更新的提示音同时到来。【当前目标:今日参加游乐项目2/3】。再完成一个项目,他们就可以去看主题酒店的情况了。辰亦没有新添伤,状态很好,平心静气地看向桑迟,准备说几句夸她勇敢给自己帮忙的话。他不常夸人,拧眉试图从脑海中搜刮出合适的词汇组成语气。
碰碰车经受十次撞击会爆炸, 那么在项目进行中,应当如何判断每辆车被撞过多少次呢?
辰亦在坐上驾驶座之前,便在思考这个问题。
毕竟这十次撞击是爆炸催命的倒计时, 也是可以利用的机会。
然而驾驶过程中,注意力需要高度集中在躲避附近的碰碰车上。
距离远的车如果相撞,有可能发现不了。
最坏的可能, 是没有任何可供看到的撞击痕迹,只能单凭眼力和记忆。
不过向他们介绍碰碰车的席宛通过了这个项目,难度应该不至于高到连辅助判断碰碰车撞击次数的标识都没有。
果然,碰碰车相撞,各自多出一块明显的涂漆。
注意到这件事后,辰亦很自然地联想到会在车面留下相似漆迹的子弹。
他怀疑子弹射中车, 同样算作一次撞击。
规则中没有详细书写撞击的定义,一般来说会默认是碰碰车之间互相的撞击。
可无限世界里最怕的就是理所当然地自行定义没有写明的规则。
以他的经验来看,最好还是把子弹撞击车壳算在撞击次数内。
否则副驾驶座上的持枪者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却可以每隔三十秒发射一颗子弹定住其他碰碰车十秒,把整个游乐项目的难度降得太低了。
况且依至今为止所见各种项目和游戏, 体现出的游乐园设计者的恶劣性格, 不太可能放弃在碰碰车的规则中埋伏陷阱。
然而即便辰亦推测出这条危险隐性规则也无用, 枪在桑迟手中。
她端起了枪支,瞄准,完成了第一次射击,并为此感到高兴。
隔在两人间的光幕阻绝了声音, 他没法把猜测告知她。
那么他要为了不能百分百确定正确的推测,强硬伸手穿过光幕, 阻止她继续开枪吗?
辰亦收回目光时,放弃了阻止她的打算。
到底是双人组队参加的项目, 他可以像在旋转茶杯时那样,一力承担两人份的负担,护着什么都不做的小美人平安。
但如果桑迟希望帮忙,也可以由她行动。
最差不过是给他帮倒忙,导致其他碰碰车爆炸,增加完成项目的难度。
他早料到笨蛋队友可能会给他添麻烦了,她笑起来比战战兢兢的可怜模样好看,他能为此接受面对其他碰碰车爆炸的冲击波。
就是得赶在爆炸前,及时把她抱在怀里,还得捂住她的耳朵。
反正规则没说碰碰车爆炸算失败,爆炸也炸不死他,只要他带伤坚持到五分钟碰碰车集体断电,依然能算成功完成项目。
幸而结果没有坏到需要两人近距离感受爆炸的地步。
桑迟没有射击车身有九处撞击涂漆的绿车。
辰亦计算到五分钟将要走到末尾,冒险通过碰撞突破了最后一次包围。
伴随代表安全的铃声响起,其他碰碰车停止活动,阻隔在辰亦与桑迟之间的光幕消失,任务目标更新的提示音同时到来。
【当前目标:今日参加游乐项目2/3】。
再完成一个项目,他们就可以去看主题酒店的情况了。
辰亦没有新添伤,状态很好,平心静气地看向桑迟,准备说几句夸她勇敢给自己帮忙的话。
他不常夸人,拧眉试图从脑海中搜刮出合适的词汇组成语气。
可他的话尚未出口,小美人的眼泪先一步砸下。
泪水一颗颗落在她的裙摆,晕开数个小小的深色圆点。
桑迟的一颗心像吸足水膨胀开的海绵,酸胀得厉害。
她用软软的哭腔难过地向辰亦确认:“辰亦,我刚刚如果向绿色的碰碰车开枪,它会爆炸吗?”
“嗯。”辰亦随便应了一声。
如果绿车爆炸,掀起的冲击波或许也能算一种撞击,影响到周围另外两辆满布撞击涂漆的碰碰车,导致的结果应该是可怕的连环爆炸。
不过没必要展开说给哭得可怜的小美人听。
“你没有开枪,别去假设已经过去了的事,没意义。”他看出她后怕不已,几度调整措辞,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说出开解她的话。
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口吻冷硬,止不住她的眼泪,反而引得她越发伤心,辰亦觉得有点烦,干脆上手替她拭去眼泪。
辰亦拭泪的动作生疏,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笨拙,因为他完全不敢使力,怕没轻没重地摧残了比花瓣更娇嫩的肌肤。
他讨厌黏腻的花汁,更讨厌她的血。
因此,为免见血,他尖锐到可以轻易切割金属的兽态指甲仔细内敛不显露分毫,还注意调整角度,避免作为人类圆钝却坚硬的指甲前段剐蹭到她。
唯一与她面颊肌肤相触的是勉强算柔软的指腹。
但这小小的接触面似乎就足以把她的伤心负面情绪感染到他身上,如生出小刺的细藤,一圈圈捆缚龙强大的心脏。
柔弱的藤蔓根本伤害不到他,他态度纵容地注视她攀附自己的心脏生长,看她艰难地从他这里汲取养分。
偶尔他的脑中会冒出危险的念头。
希望她的刺更利,缠得更紧,最好扎根进心脏里,彻底和他的心脏融为一体,他便可以理所当然地以保护自己心脏的名义,将她也纳入保护范围内。
要不然,桑迟的脑子又笨,体质又弱,性格还这么娇,一伤心就哭得仿佛世界将要毁灭,一旦失去保护,根本不可能在无限世界存活。
他的指腹在她面颊流连,虚虚描摹她左眼下那片独有他能看到的黑鳞轮廓。
然而到底只是证明队友身份的虚幻之物,当真实触碰到温热而湿淋淋的面颊,想象中能象征与他共属一族的黑鳞便成为泡影。
他的思绪再度沉寂入无光深渊,冷声说:“哭得差不多就停下来,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就算你向那辆绿车开枪也不会怪你。”
“对不起。”桑迟抑着嗓中泣音,老老实实和他道歉,“我错信了别人的话,险些害了你。”
“什么别人。”
辰亦想起先前在碰碰车上她古怪的神情和行为,对她连续两枪精准命中其他碰碰车有了一个离谱但能解释疑惑的猜测。
他的神情一时阴沉如海上风暴将袭前的厚重积云,全然不复让她把过去事翻篇的平静。
“我看不到,也听不到,可刚刚你坐在碰碰车的副驾驶座上的时候,有人在指导你开枪,是吗?”
捧住她半边脸的手掌没有兽化,或许辰亦仍保有一定理智。
但随着一双漆黑的眼中兽化出暗红如血的竖瞳,残余的理智摇摇欲坠在崖边,兽性随时可能占据上风。
由残暴情绪单独织就的兽瞳紧紧盯着她,辰亦偏执地向说不出话的小美人逼问答案:“是你上车的时候他就在吗?你拒绝我带你离座的时候,他一定在,他都和你说什么了?”
桑迟不想怕辰亦。
可他的压迫感太恐怖了,几乎凝成实质。
她被锁在他的注视下,仿佛有体型庞大的兽张开满布利齿的口,下一刻就要把她吞食,依靠嚼碎品出答案。
“不止是语言指导吧,他帮你调整了枪支瞄准的位置,他有实体?他都是怎么做的,你颤抖的右手,是被他触碰的吗?你是让他抱着开枪的?”
她一个字都没答,辰亦只是依靠最开始“别人”两个字,就在步步逼问中,推算出了当时他看不到却又确实发生了的事。
桑迟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连泪水都堪堪转在眼眶,因为他要她停止哭泣。
“对不起……”她只能重复向他道歉。
然而处在盛怒中的龙不是那么好打动的。
辰亦收回捧住她脸颊的手,活动着关节处无法克制出现的黑鳞,说:“你相信了一个莫名出现的人,拒绝了我,你还记得谁是你的队友吗?”
最后的问话,语气似乎较先前平静,桑迟的心却紧缩成一团,脸上血色尽失,哀哀求情道:“我没有忘,我知道错了,辰亦……”
“我仍然会保护你。”
辰亦打断了她的话,重重合眸,像是强行把无法消化的怒意都硬埋入心底,避免怒意进一步攀升,暂不许情绪作乱。
“先把今天需要完成的任务做完,接下来的时间你都不准和我说话,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他命令完,抓住了她肩上的宝石蝶,捏得宝石蝶破碎重组了一次:“废物,难道在小世界,你的权限就完全不起作用吗?人都不守规矩到什么地步了,你还用游客权限当瞎子、聋子!”
[在查了。]
系统在桑迟说出碰碰车上有别人时,就已经在破解这个小世界的数据,搜集相关幕后Boss的信息了。
[是丹,他的数据比较特殊。因为是由玩家抚养长大的Boss,对系统和玩家都很了解,专门对我设了数百道墙,我就算开了权限,破解他的资料也需要时间。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丹狡猾,迟迟会被丹骗不是她的错,你凶她干什么。]
仅由理智判断,辰亦知道桑迟其实没有做错什么。
毕竟结果摆在眼前,有丹亲自插手碰碰车项目,他们却安然无恙,无论是怎样达成这个结果的,桑迟都是仅凭她自己和丹周旋出的好结果。
他或许应该夸赞能够直面Boss的队友。
可他就是愤怒,怒不可遏——他需要她去和丹周旋吗?
她不该被丹的话骗,她就不该听丹说任何话,在发觉丹出现的那一刻,她只需要向他求助,依托他的保护。
先不守规矩的出现了,今天最后一个项目,暴力通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