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悦很容易就能猜出来,不是二夫人特意吩咐过,那秀娘不至于做这些艳色出来。她指了那件烟粉,颜色虽稍艳丽了些,好在花色素净,并不那么显眼。月灯忙将那件琼枝花边的衣裳拿来,边替陈悦穿衣边问:“这些天也没见老太太叫,怎么今日忽然想起姑娘了?”陈悦摇头:“且去看看吧。”衣裳穿好主仆两人才觉出不对,衣裳稍小了些,即便未刻意,身体曲线一览无遗,腰上的束腰一缠,便有些不庄重。陈悦忽明白二夫人是故意让人做了这一身衣裳了。
又过半月,陈悦这半月每日一早去给文氏问安了就回来,文氏倒没为难过她,她便一整天待在屋子里养身子。
只是这回风寒有些厉害,以前她熬两三天就能好的,这回竟越咳越厉害,只得叫月灯出去开两副药回来。
这边正堂的抱厦内,侯府里的一大家子人都坐在里头说笑,这日是休沐,老太太规定了各房每月都得有一日一大家人聚在一起说话,免得生疏了。
老太太依旧坐在最上头的,身边沈昭昭亲亲热热陪着她,三房夫人就坐在老太太右边下首,男子们就坐在左边的,或站或坐,三两一起说话,丫头们端着果盘,屋内燃着炭火,好不热闹。
老太太看了一圈朝着文氏问:“微慈呢,你怎么没叫她过来?”
“这几日我都没看见她,都是侯府的姑娘,别做的显眼了。”
文氏的脸色一僵,看着旁边投过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就道:“儿媳想着她刚来,我怕她和府里其他小辈呆在一起不习惯,打算让她过些时候再跟我一起来老太太这儿呢。”
文氏这话一落,旁边的慧敏郡主就不轻不重的落了一声轻嘲。
文氏tຊ脸色难看的看了慧敏郡主一眼,又转头看向老太太:“老太太要见她的话,我这就叫人去叫她过来。”
沈老太太凉凉看了文氏一眼,她那日就提醒过她,别做太过分,不然让张廷玉知道这庶女是个在家里不受待见的,总归不舒服。
况且她更不想让陈悦心里生出抗逆情绪来,嫁给了张廷玉,反对付起侯府的人来了。
文氏看着沈老太太那凉凉的眼神,似是有几分警告,心里头一僵,连忙叫身边的嬷嬷去叫陈悦过来。
此刻陈悦才刚喝完了药,撑着额头在案几上,长吐出口气。
月灯在旁边看的担心,她听说侯府里有府医,给赏钱就能来看,就打算去问问。
正要走时,帘子忽然被人从外头掀开,只见一婆子拢着手,不打一声招呼的就进来,见着屋里头的陈悦就扬着头道:“老太太和二夫人叫您去正堂抱厦要见你呢,三姑娘赶紧收拾收拾去吧。”
说着她看了眼里屋内简陋的布置,又凉凉落了句:“耽误了时辰,老太太怪罪下来,我家夫人也不好替您说话了。”
陈悦听了这话,便侧头往那婆子身上看去,认出是文氏身边的贴身嬷嬷,松了放在额头上的手指,依旧温和的客气道:“烦请嬷嬷回去回了话,便说我收拾了就过去。”
那婆子脸色倨傲冷淡,似笑非笑,也不回一声,转了身就又掀帘子走了。
月灯要不是看她是个老婆子,真想撸个袖子问她得意个什么劲儿。
又见陈悦站起来,叫月灯去拿秀娘送来的衣裳换上。
她也知道文氏送衣裳来也不过表面功夫,但她自己也得维持住关系。
月灯忙去拿衣裳,她拿了两身过来:“这颜色全是桃红,亮紫的,就这两件一件胭粉一件藕绿稍素净了。”
她又喃喃:“我瞧着二姑娘的衣裳也没这么艳的,怎么姑娘的衣裳颜色就这么艳?”
昨日秀娘将衣裳送来陈悦只看过了一眼,今日再看那颜色花色,与她寻常喜欢的素净颜色大相庭径。
其实陈悦很容易就能猜出来,不是二夫人特意吩咐过,那秀娘不至于做这些艳色出来。
她指了那件烟粉,颜色虽稍艳丽了些,好在花色素净,并不那么显眼。
月灯忙将那件琼枝花边的衣裳拿来,边替陈悦穿衣边问:“这些天也没见老太太叫,怎么今日忽然想起姑娘了?”
陈悦摇头:“且去看看吧。”
衣裳穿好主仆两人才觉出不对,衣裳稍小了些,即便未刻意,身体曲线一览无遗,腰上的束腰一缠,便有些不庄重。
陈悦忽明白二夫人是故意让人做了这一身衣裳了。
只是现在她没法改,只叫月灯扯了扯,腰上稍系松一些,好让曲线没那么紧。
收拾好后,其余未变,也未戴沈昭昭送来的首饰,依旧素净的带着月灯去。
还未到抱厦,就听到一阵热闹的说笑声,陈悦拢着手,到帘子外让丫头先去传话,这才跟在丫头身后被引路进去。
一进去里头的说笑声便小了,众人纷纷往陈悦身上看。
这还是陈悦第一回露在众人面前,自然都好奇打量。
一身桃粉配淡黄宽边,裙边袖边是淡色白蝶纹,可模样素净温婉,堪比花娇,虽连耳饰也未有,但相得益彰,如皎月繁花,看得人移不开眼。
又那玲珑有致的身段晃人眼睛,但举止有礼,眉眼娟秀,一如画卷里的神女,真真引人注目,纷纷小声议论。
当初听说二房里来了个乡野里的私生女,原以为是个粗鄙的,万没想到是这容色,难免惊诧。
周围尧坐在人群中,一身绯红锻袍,脚蹬矮凳上,懒洋洋的靠着。
身后两名貌美侍女给他揉着肩,旁边一半跪的侍女托着果碟,再有一美娇侍女替他剥了南方运来的糖橘送入他口中,又素手去接核。
周围尧目光看在那站在中间的陈悦身上,慵懒的眸子扫过她沉静的眼尾,又落在她纤细腰肢上。
那顺着她腰际垂下的带子勾着她玲珑曲线,又是柔弱妩媚长相,周围尧唇边勾着嘲弄弧度,这般打扮,想必心思不浅。
又想起之前她那身半新不旧的月白衣裳,端的是楚楚可怜,才不过半月,就露出了本性,用这身衣裳来引人注目。
站在周围尧旁边的三房长子沈思文小声问他:“往常这场合可不见你来,这回怎么来了?”
周围尧眉眼淡淡:“无事听听热闹。”
沈思文便没再说话。
这头陈悦顶着这些目光,微微低着头,先去中间先给老太太问安,再对抱厦内的其他人一一问安。
沈老太太的脸上笑的慈祥:“好孩子,才几日没见你,像是更水灵了些,去你嫡母身边坐吧。”
陈悦应着,秀气小心的去文氏身边坐。
又听沈老太太对沈彦礼道:“这回还是你三妹妹第一回正式见人,侯府里许多人她还不认得,你便给你三妹妹引引,认认人吧。”
沈彦礼不似沈昭昭那般对自己这个忽然来的三妹妹有敌意,相反他对这个漂亮的三妹妹倒有些好感,当即笑吟吟站起来就应承下来。
他走到陈悦面前,含了笑:“三妹妹,走与我认人去。”
陈悦脸上露了笑意,站起身跟在沈彦礼身后。
沈彦礼先带着陈悦去介绍大房的,待介绍到周围尧时,沈彦礼想了想,就对陈悦道:“二堂兄虽姓宋,但从小也住在侯府,也是一家人,你也唤他二堂兄就是。”
陈悦站在周围尧面前,扫了眼他身边的那几个美婢,隔了三步的距离,她声音如常:“二堂兄。”
周围尧淡淡看着站在面前的人,看着陈悦像是不认得他的疏离表情,表情冷淡,似是看不上眼,连回都懒得回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