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们一个具体的时间,到底要等多久,我们总不能一直在水里泡着吧。”玉兰苑物业的人都死光了,所以由社区的人来安排领物资的事情。身穿橙色救生衣的一男一女,戴着全包裹的防护面罩,努力地安抚着众人。“请大家冷静,今天去不上的人,还可以明天去,官方会一直发物资的。”“大家再等一等,第一批船很快会回来。”两人不说还好,一说这话,众人的情绪更加激动了。江斐没有去多管闲事,和陆昱在楼梯上给橡皮艇充气。
江斐打开门,是肖初夏。
“小姐姐,刚才官方通报,所有居民可以拿身份证去中央广场领取物资,我们去吗?”
江斐:“嗯,你回家换防护套装,穿上雨靴。”
“记得把所有袖口领口都扎紧,外面可能还会有毒蚊,虫子。”
虽然防护套装显眼,但安全最重要。
要是引来心怀不轨的人,大不了一刀解决。
趁着肖初夏去换防护套装,江斐去叫了陆昱和凌昭睿。
凌昭睿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拄登山杖走路,前几天就开始跟着陆昱训练了。
嘱咐完两人tຊ穿好防护套装,江斐便回家换衣服。
防护服是连体带帽的款式,紧贴着头皮,再加上有全包裹的透明面罩和手套,捂得严严实实,江斐没有刻意搞脏自己,取出橡皮艇下了楼。
她有橡皮艇,没必要占据官方的资源。
肖初夏三人已经在21楼,各自背着双肩包。
陆昱也拿着橡皮艇,显然跟江斐的想法一样。
“以防万一,给衣服上都喷防蚊液,驱虫药拿着备用。”
江斐把驱蚊液和驱虫药粉分给三人。
喷好驱蚊液,江斐等人往楼下走去。
走廊的人们发现22楼全员出动,不由投来好奇的目光。
“江姐,你们的物资那么多,还需要去中央广场领吗?”
说话的是那个头顶垃圾桶的男人。
与之前相比,垃圾桶外面又套上了一层塑料布。
江斐斜了他一眼,故意问道:“你忘记我前段时间收虫子的事情了?”
“要是没换掉那几箱物资,我还能舒舒服服地在家里待着。”
“哎呀,现在有官方救援,我们以后都不用愁吃的了。”男人象征性地安慰了一句,并未怀疑江斐的话,包括周围的人。
大家都亲眼看到了江斐一箱一箱地发物资。
22楼又有好几张嘴要吃饭。
就算家里有超市,也撑不住这么长时间吧。
曾经眼红嫉妒22楼的人,现在忍不住幸灾乐祸——
“我听说,22楼装的门上有门铃,是接的发电机,有电有什么用?不还是没吃的?”
“以前他们高高在上地发物资,我以为多富有呢,原来就那点存货。”
“没想到22楼也会缺食物,怎么不饿死他们?”
江斐一个眼神扫过去。
叽叽喳喳的几人下意识闭上了嘴。
肖初夏语气嘲讽:“怂包蛋。”
几人敢怒不敢言。
他们倒是想硬气,没看到江疯子的眼神都要杀人了吗?!
大家的命就一条,够她砍吗?!
避免引来官方,江斐收回视线,来到了二楼。
积水刚没过成年人的腰部。
水面飘着各种各样的垃圾,虫子和老鼠的尸体却不见踪影。
江斐猜想应该是官方收走了尸体,去做“肉饼”了。
二楼中间那户的落地窗前,挤满了人,吵吵闹闹的,都是要出去。
“凭什么我们要等上一批人回来,才能去领物资?这不公平!我们也饿着肚子!你们社区这是差别对待!”
“官方给每栋楼发了两艘橡皮艇,两艘木船,可以坐十多个人呢,你刚才让我挤挤,我就能出去了!”
“你给我们一个具体的时间,到底要等多久,我们总不能一直在水里泡着吧。”
玉兰苑物业的人都死光了,所以由社区的人来安排领物资的事情。
身穿橙色救生衣的一男一女,戴着全包裹的防护面罩,努力地安抚着众人。
“请大家冷静,今天去不上的人,还可以明天去,官方会一直发物资的。”
“大家再等一等,第一批船很快会回来。”
两人不说还好,一说这话,众人的情绪更加激动了。
江斐没有去多管闲事,和陆昱在楼梯上给橡皮艇充气。
站在最后面的人们,发现了橡皮艇,惊喜地刚要过去借,一瞧是22楼的,自觉地转身走了。
A栋谁不知道江疯子的恶名?
宁愿饿死,也不要惹她。
倒是柱子不害怕,凑了过去:“江姐,需要帮忙吗?”
“不。”江斐抬头看了一眼。
柱子头套着一块塑料布,脖子处用绳子扎紧,只扎了一个小洞透气。
右脸颊被毒蚊叮咬过,皮肤变得坑坑洼洼。
“猴子呢?”
柱子垂下了眼:“他没挺住,死了……”
“官方喷药的前几天,他为了把防护的东西让给我,被毒蚊群吸血吸死了。”
“好多人都是这样死的,我算幸运的,只是被毒蚊咬了几口,多亏初夏姐的药,才没溃烂感染。”
柱子强压下心头的酸涩,挤出一抹笑容:“不说这个了,江姐我刚才看到了你认识的那几个人,叫什么李燕萍的。”
“她们是第一批下来的,已经坐船去中央广场了,等她们回来,我就把物资抢了,给你送过去。”
柱子大胆又上道。
江斐很满意:“物资不用给我,你自己留着。”
“外面有官方的人了,做事小心点。”
这个打手挺好用,她暂时还不想换。
柱子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干坏事,当然是要悄悄的!
给橡皮艇充好气,又洒上了驱虫药,江斐等人顺着破碎的落地窗划了出去。
她和肖初夏一艘。
陆昱和凌昭睿一艘。
尽管官方大范围喷洒了药,也难免有漏网之鱼。
仔细看,漂浮在水面的个别垃圾袋上,分布着许多圆锥形的黑色蚊卵。
有的甚至孵化出来,变成了孑孓,俗称幼虫。
除此之外,还有存活下来的蟑螂,蜈蚣。
划桨十次有八次,都能从水里挑出一条水蛇。
“嘶嘶——”
江斐面无表情地把蛇甩回水里,用船桨狠狠地拍了一下蛇脑袋。
跟谁呲牙呢?
坐在前面的肖初夏,拿出包里带的空瓶子和自制的网兜,本想抓点虫子回去接着做药,却意外捞到一颗人脑袋。
“啊!”
肖初夏吓得扔掉。
漂在水上的人脑袋,随着水波,浮浮沉沉。
腐烂到露骨的五官,钻出了密麻的虫子。
蜈蚣快速摆动的足,刮掉了人脸上仅剩的腐肉。
肉渣簇簇落在水面上,被游动的几条水蛇吞掉。
似乎觉得不过瘾,水蛇缠住了那颗人脑袋,蛇尾顺着吃空的眼眶露出。
肖初夏脸色微白,不禁向四周看去。
水面上还有其他人。
没有坐上官方发的橡皮艇和木船,就用木板,塑料大盆前往中央广场。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被啃咬过的伤痕,或是因毒蚊叮咬引起的脓包。
他们麻木地扒开阻挡自己前进的尸体,残肢,白骨。
有的防护不到位,被虫子咬伤,惨叫地翻下了水里。
有的仿佛习以为常,任由蜈蚣爬上身体。
印象中的高楼大厦,繁华街道,此刻满目疮痍。
天气也灰蒙蒙的,压抑的乌云笼罩着这座城市,像是要覆盖住所有斑斓的色彩。
肖初夏不自觉的攥紧了双手,终于意识到她被保护的有多好:“小姐姐,这个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
“灾难真的会结束吗……”
本以为江斐会和平常一样,沉默不语。
意料之外,江斐的声音轻柔坚定:“会的。”
上辈子,她没有看到末世结束的那一天。
但她始终坚信,光明会撕破黑暗,重新送来四季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