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拖再拖,终究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下山那日,苏长安站在禅院前,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传入屋里。“阿宁,”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浓郁的歉疚,“苏家对不起你。”“倘若日后你要归家,不论提出什么要求,哥哥都答应你。”苏长宁从里屋走了出来。隔着一道门,苏长安都能看出她脸色极差,嘴唇白如纸,本就浅淡的眉目如今愈发的缥缈,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的一缕烟雾。“我想,”她的声音很轻,却击碎了苏长安神色中的欣喜,“我想你们全部都去死。”
那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一瞬间苏长安便得知了现在她已经恢复记忆,脸颊火辣辣疼痛着,更清晰的,却是嘴里的苦涩。
“……阿宁。”
“别这么叫我!”苏长宁反应极大,簌簌流着泪,她的手胡乱挥舞着,拒绝苏长安的接近,“你走、你走!我已经去死了、已经把身体还給她了,你为什么还要折磨我,我为什么还活着……”
苏长安鼻头一酸,这身体本就是苏长宁自己的,何来归还一说?他不顾女孩的崩溃,上前一步,紧紧拥住她发抖的身体。
“阿宁,是哥哥错了,”苏长安哽咽道,“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让哥哥补偿你,好不好?”
“不要!不要!”
她尖利地哭叫着,苏长安心神一震,不知为何,直觉令他迅速将手卡进了苏长宁的唇舌间,牙齿便重重地咬了下来。
剧痛令他拧起了眉,却还是忍着低声哄道:“好、好阿宁,哥哥不逼你了,你不要伤害自己。”
苏长宁咬舌自尽未果,便再次大哭了起来,住持见情况不对,只得先拉开苏长安:“苏姑娘如今状态不稳定,施主切莫再逼她了。”
苏长安手上的牙印还在出血,脸色惨白,怔怔地看着抱着膝盖抽泣的苏长宁。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徐景之会选择逃避,选择在苏长宁还没清醒时离开。
不是所有破裂的铜镜都能够再次圆满,说出去的话和做出来的事,更是像泼出去的水一般。
留下的裂痕,或许今生都难以修补。
苏长安看着半掩上的房门,和住持低声的安慰,他心中异常酸楚,几乎站立不稳,伸手扶住了门框。
好半晌,才掩盖住那一声沉闷的抽泣。
苏长宁开始不愿意见任何人。
最开始,苏长安从家带来了厨子,为她做滋补的药汤,送过去却被劈头盖脸地砸了回来。
苏长安被砸了个正着,那热汤淋了他一身,他却只是苦笑着摇摇头。
“少爷,”侍女有些心疼道,“小姐她未免也太骄纵了……”
“不是她的错,”苏长安无奈地说,“都是我欠她的,我活该。”
可他显然地日渐颓丧下去。
苏长宁看到是苏家厨子做出来的餐食,无论是谁送来的都会掀翻,但如今她身体不好,若是常常只吃寺中的素面,定然会更加虚弱。
苏长安只得借了周边农户的厨房,亲自做饭给她,最后再由庙中的小和尚送去。
君子远庖厨,却因为苏长宁破了例。
但只要看见苏长宁送出来的餐盒动过,他便比当年中举还要高兴。
时间一晃过去半月,哪怕苏长安还想继续在山中照顾苏长宁,也不得不离开了。
苏家人早早传来密令,恐京中生变,令他归家。
他一拖再拖,终究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下山那日,苏长安站在禅院前,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传入屋里。
“阿宁,”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浓郁的歉疚,“苏家对不起你。”
“倘若日后你要归家,不论提出什么要求,哥哥都答应你。”
苏长宁从里屋走了出来。
隔着一道门,苏长安都能看出她脸色极差,嘴唇白如纸,本就浅淡的眉目如今愈发的缥缈,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走的一缕烟雾。
“我想,”她的声音很轻,却击碎了苏长安神色中的欣喜,“我想你们全部都去死。”
“你们合该将我感受过的痛苦,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体会一遍,再看自己敢不敢来问我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