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犹然自顾自罗列起来,“三明治?我记得萧萧不爱吃蛋黄,所以鸡蛋要煎成溏心的。”“哦,还是做英式松饼,这个我找孙妈新学的,应该可以成功,配个西柚汁?不行,萧萧早上要喝咖……”“我让你睡觉。”她猝地将他打断。转过身几乎用被子埋到他脖根。谢义柔却钻进她怀里,软声央道:“萧萧再操/我一次好不好?”“你说什么?”她抵着他的肩,低头在昏暗里睨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语气也透着难以置信。谢义柔蹭回她怀里,贴着她颈窝似是浅笑,“我开玩笑的。”
“我跟他说别送来了, 我午饭过后得去一趟工厂。”洪叶萧自是不会让赖英妹留下喝汤,刚还嘴上没个把门。
况且,谢义柔厨艺其实不好, 菜经常炒糊,汤偶尔也会咸, 撞在一处难免被挑剔。
说罢, 帮赖英妹拎起包,“走吧妈, 去食堂看看和您当年有没有什么变化。”
门一关,二人走远了。
偌大的办公室静得出奇, 家具陈列静置,灯光从涌向门板, 又缓缓淌到窗口,窗根下的传真机偶尔嗡嗡吐着纸张。
饭后, 洪叶萧送走赖英妹, 返回办公室。
开冰箱拿了瓶气泡水, 拧开喝了口,拣起传真机那的几张数据表看着, 坐在了皮椅上。
后来,进休息室歇了会儿中觉。
醒来时, 望了眼窗外阴雨连绵的天, 想着谢义柔应该是听话没来送汤。
理了理衣裳,便出门去工厂了。
傍晌回家时,入冬后的天已经擦黑了。
玄关换了鞋,搭着外套进门, 倒是没见谢义柔身影。
平常他总爱在料理台前忙碌,听见门响便扬声“萧萧回来了, 晚饭马上好”。
一下噼里哐啷的,掉锅铲或者碎盘盏,或是被油溅,把一旁指导的孙妈急得哎呦直叫“祖宗,你让我来”。
谢义柔便赶她下班回家去,又叮嘱别和老宅那边说。
洪叶萧挽起袖口要帮忙,他还不让,推她去洗澡,说是洗完澡出来吃饭。
只是她在浴室,也能听见一些格外大的动静,像拆厨房似的。
今天,分外静谧。
餐桌陈列着做好的菜,荤素搭配,品相完美,没有糊焦的边角,一看就是孙妈做的。
开了主卧门,里边依旧空荡无人,正欲从口袋拿手机联络。
刚巧,录音室隐约传出大提琴低鸣的曲调,她已经进袋的手遂止住,搭着门把会心一笑,穿过主卧,脱了外套,进浴室洗澡。
睡裙外搭了披肩出来时,琴音仍在徜徉,她轻声推开录音室房门。
窗帘大敞,一隅暗灯,坐在琴凳上的孤影正在抚琴而奏,微颔着头。
低哀悠沉的弦音回旋着,壁上灯影仿佛在依怜他,同步和着。
洪叶萧轻步进去,拿了架上的小提琴,拉弦奏和。
随着小提琴的加入,原本显得哀沉的第二勃兰登堡协奏曲,变得诗意欢快起来,仿佛一幅春意盎然的画卷在昏暗中展开。
壁上落影成双,一站一坐,并不孤寂。
只是,洪叶萧望了眼他落寞的影子,一边奏曲,在欢快的曲调中踱到他面前,半蹲下来去看他的眼睛。
他忽地合手按弦,大提琴惨鸣后戛然而止。
“萧萧好像很开心。”他说,肯定大过询问。
洪叶萧也随之而停,知道他能听音辨绪,应道:“嗯,厂子谈了个欧洲的大单。”
不仅如此,“白天我收到邀请,过些天去港城参加一个科技应用相关的博览会。”
说这话时她嘴角微浮,这场为期两天的博览会,请的多是亚太区各行业的翘楚,作为殡葬行业受邀前去的公司,正说明福延陵科技互联网转型成功。
寂静的空气里,明显一声抽噎。
她才注意到,谢义柔面倚琴头,耷着的眼攒满了晶莹欲坠的泪。
“我替萧萧开心。”
脸颊滑落颗泪珠,他擦了下,抬首说,“恭喜。”
“那怎么还哭?”她搁了琴,帮他抚拭泪痕。
谢义柔似乎在强抑泪水,以至于眼睑又垂下去,吸气那下分外响,几乎颤哭出来。
却仍是摇头,牵唇说:“你知道的,我拉琴就容易这样。”
这话确实,他小时去音乐大厅听管弦乐,有时便会潸然泪下。
小时候,洪叶萧说他的心脏是羊肠弦织的,一拉就疼得哭鼻子。
洪叶萧起身抱住他,他的脸埋在她胸腹。
热泪滚湿了裙面,大提琴面板流光,琴弓抓在他手心,闷在怀里的泣音远比方才的琴声低哀。
洪叶萧一下下抚着他的后颈,墙上影子依贴着。
吃饭时,谢义柔眼圈、鼻尖还是红的,扶着筷,仿佛尚未缓过来。
对面的筷在他碗中放下块鱼肉,谢义柔垂眸搛起,安静吃咽着。
空气中,偶尔碗筷磕碰出声,或是谢义柔生理性抽噎一下。
余的则分外显静。
洪叶萧夹去的蔬菜,他也一并细细吃了。
入夜后,谢义柔钻进她怀里。
洪叶萧只觉脸颊,脖颈,一直在被他亲香温软地蹭,他也不说话,只一味蹭,睡衣散开了也浑然不察。
抱得太紧,洪叶萧想隔开些,但稍有推的趋势他便嗯嗯的绵吟,像是哭的前奏。
不知何时,他整个趴在了仰躺着的洪叶萧身上,睡衣褪在了被沿位置。
洪叶萧于是捧了他的脸来亲,他在她怀里,要稍微撑起些身子来迎吻。
吻了许久,唇瓣搓揉得湿红,津液不分彼此。唇分开时,谢义柔分明喘得不行,依旧俯头要追吻过来,被洪叶萧反身一压。
她俯身探手在床头抽屉拿工具的片隙,他仍侧首一个劲在蹭吻她脸颊耳廓,包括跪立着配扣时,谢义柔追抱上来吻。
弄得洪叶萧额外瞥了眼床头时钟,偏偏有些晚了,他的心脏不能熬夜,最多再有一小时,也就是十点,就该让他有睡眠。
她于是就着拥吻的姿势,托着他单条腿将他抱下床,“乖,站一下。”
待稍站后,洪叶萧轧好重新将他抱起来,往衣帽间去。
从后看背影,她肩侧耷靠着发丝乌黑的脑袋,怀里环抱着的人被挡,唯有悬垂的小腿,随着走路微晃,仿佛夹着无形的马腹开合。
只是这么段路,谢义柔表面环手枕肩,温吞吞倚着,实际一直在因憋力憋气发出极其明显的呜嗯的嗓音,似骑马推浪往前,半点儿不踏实。
“靠,就这么会儿,你就非。”她干脆伫步在原地,就着托抱的手,压着往自己怀里拍,一秒两三拍打。
这套房,一书房,一录音室,主次二卧。
剩下便是衣帽间,宽敞明亮,放手表配饰的大理石岛台,正对一扇玻璃柜门,倒映着立在岛台旁的人,步履未动,可被抱者仿佛在跑动者的怀里,颤动不已。
有件绸衣丢过来,恰好挂衣柜门角上,玻璃画面被漆掩,剩声音传来。
窗外阴雨连绵,冷风瑟瑟。
“凉不凉?”是洪叶萧在问。
“嗯、嗯……”代之的并非回答,更像鼻腔里震出的音。
紧接是洪叶萧骂了句脏话。
衣柜门仿佛也随之有所细动,画面忽地一亮,玻璃里,岛台上,倒影剧烈攒动。而原先驻步过的地,亮渍熠熠。
洪叶萧侧抱着他,谢义柔偎在她怀里,唇舌亲融,鼻音断断续续,“继续……”他不知缠念过几次。
洪叶萧不禁忘乎所以,直到明显察觉他有捂着心口蹙眉的动作。
霎时坐起身,“心悸吗?”
她从岛台踩地,出衣帽间,把他的护心药拿了来,磕出颗塞他嘴里,
“咽下去。”
只见谢义柔满额细汗,面容晕红,分不清是片刻前的旖旎,还是此刻心脏的问题。
塞进去的药,喘咳着吐了出来。
身下垫的衣物早已凌乱不堪,以至于他的头贴靠着冰凉的玻璃,透明底下是各式手表、丝巾陈列。
天花板的薄光轻轻落在他仰头喘息的面容,虚弱的眼,隔着泪雾,只眷望着给他从瓶里磕倒药丸的洪叶萧。
洪叶萧倒了两下才倒出来,又欲把一颗药按进他唇缝。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义柔偏头避开了这颗药,她以为是心口太痛的无意识反应。
直到谢义柔再次偏歪开头,她才确定。
“谢义柔!”她喝他。
掰开他的嘴塞了进去,迎着他泪盈盈的视线,低头吻堵了过去。
情急中分不清是谁咬了谁,总之口腔混着血腥味和清苦味,这颗丸药咽了下去。
谢义柔逐渐缓过来,只是面容尚是苍白。
洪叶萧在他本就湿漉泞淖的角,扇了三四下,每下啪啪脆响,扇得他弓身蜷腿呃叫。
“你又在闹什么!”她质问。
谢义柔一下下被扇得吃痛,“没闹,呃、呃……”
洪叶萧怕他情况不稳,到底没再扇,抱起他,去了浴室。
彼此洗过澡后,躺在主卧床上时,时针已然指向凌晨三点。
谢义柔附进她怀抱,仿佛方才的危情不曾存在。
埋脸在她的颈窝,话时气息拂洒,“萧萧明早想吃什么?我来做。”
“不用了,让孙妈做,”她扯开他,翻身道,“睡吧。”
他却犹然自顾自罗列起来,“三明治?我记得萧萧不爱吃蛋黄,所以鸡蛋要煎成溏心的。”
“哦,还是做英式松饼,这个我找孙妈新学的,应该可以成功,配个西柚汁?不行,萧萧早上要喝咖……”
“我让你睡觉。”她猝地将他打断。
转过身几乎用被子埋到他脖根。
谢义柔却钻进她怀里,软声央道:“萧萧再操/我一次好不好?”
“你说什么?”她抵着他的肩,低头在昏暗里睨他。
以为自己听错了,语气也透着难以置信。
谢义柔蹭回她怀里,贴着她颈窝似是浅笑,“我开玩笑的。”
掺笑的鼻息的确有,洪叶萧却觉得自己颈项皮肤湿了一下。
想去摸,谢义柔却用脸颊贴得紧紧的。
又拣起件事絮个没完,“萧萧都没发现吧,白天我其实煲了排骨汤。”
“只是不小心弄洒了,腿都烫红了,就没给你送。”
“别再做了。”怪不得他右小腿背泛着片淡红。
洪叶萧催,“睡觉。”
他总算安静下来,夜晚时光渐逝。
但洪叶萧知道他也没睡着,假寐着,黑暗里,缓过来的温言:
“过两天你的复出Live我就不去了,跟博览会行程有重合。”
谢义柔又笑,抱在她怀里,脑袋点了几下。
默了许久,音色格外透亮:“没事,我知道你忙。”
西珑湾楼栋下,一棵罗汉松在冷恻的夜风中微摆,树根下,土壤水痕不显,独剩了块排骨,被一蹿而逝的猫叼走。
猫尾一甩,后腿似有流浪打架过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