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再忆起施明晖棒杀田质的画面,竟无端地不再有那种窒息般的心悸感。今晚应该不会继续做噩梦了吧?她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魔法打败魔法?老国公训了十来句话,主旨是:家和万事兴,家丑不外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各自掂量。儿孙们恭谨地行礼,应诺,告退。一时众人散了。男人们该上朝的上朝,该上职的上职,该上学的上学,曾孙辈的小豆丁们也都由奶娘们抱着,回去补觉。国公夫人郑氏扫了施窈一眼,极为冷厉厌恶,便匆匆忙忙回去看俩儿子。郎中们早已请来,候在前院呢。
老国公成心给他们一个教训,这十板子一点没留手。
最后三兄弟是被抬走的,一个没站起来。
施明晖倒是倔强,推开来扶他的人,自己搂起裤子,系上裤腰带,可惜爬了十来次,搞得一身雪,狼狈不堪。
施窈以手捂眼,从手指缝里看到三个血淋淋打烂的屁股。
突然间,再忆起施明晖棒杀田质的画面,竟无端地不再有那种窒息般的心悸感。
今晚应该不会继续做噩梦了吧?
她想。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魔法打败魔法?
老国公训了十来句话,主旨是:家和万事兴,家丑不外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各自掂量。
儿孙们恭谨地行礼,应诺,告退。
一时众人散了。
男人们该上朝的上朝,该上职的上职,该上学的上学,曾孙辈的小豆丁们也都由奶娘们抱着,回去补觉。
国公夫人郑氏扫了施窈一眼,极为冷厉厌恶,便匆匆忙忙回去看俩儿子。郎中们早已请来,候在前院呢。
三夫人容氏眼神淡漠,哪怕老国公发话,她有教养庶女的责任,她也并未多给施窈一个眼神。
三老爷施继安,隔空用手指点点施窈,一甩袖子便走了。
此时,天色才将麻麻亮。
施窈扶着太夫人的手,缓慢地走向甘禄堂,满脸愧疚道:“昨儿听木香姐姐说,祖母身子骨不好,今儿本是来探望祖母的,结果却因我的缘故,劳累祖母撑着病体,为我撑腰。都是孙女的错。”
太夫人欣慰,点点施窈的额头:“算你有良心,知晓我拖着这副身子,是来为你撑腰的。”
老国公自然听出施窈的称呼差别,旁人是老太爷、大太太、三老爷,唯独只称呼太夫人为祖母,可见她心里已生亲疏。
他笑了笑,问:“今儿罚了你,你可委屈?”
施窈当然委屈,但话不能这么说,嫣然笑道:“老太爷已为我主持公道,打了哥哥们,我有何可委屈的?想来哥哥们记住教训,再不敢捉弄我。罚我也罚得轻,我本也有错在身的。”
太夫人嗔怪道:“老头子可省省吧,窈丫头自踏进京城,便没过一天安稳日子,还大病一场,没人为她撑腰。出府上个香,明玮又……捉弄于她,以至于闹出人命来。
你呀,没给她撑腰,却要她全心全意信任你。那种情况下,窈丫头除了去官府报案讨公道,还能有什么法子?”
朝深里说,便是施窈害怕回府求救,反倒被杀人灭口。
只这话太伤人心了,太夫人将话咽了下去。
施窈眼眶泛红,抱紧太夫人的手臂:“祖母善解人意,正是将心比心说中孙女的心思。我来京城之前,听说府里很宠爱女孩,不敢与大姐姐比,但日子肯定比我在金陵好过,却不想……却不想,大家好像都不喜欢我,还……还看不起我。
汤嬷嬷来时说,国公府上下最讲规矩,按照规矩做事,准不会错。谁知,谁知,连丫鬟都欺负我,我夜里睡觉都得睁一只眼睛,生怕被人害了去。
祖母,我想回金陵了,虽日子没这般富贵,可我夜里睡得安稳,仆人不多,却并不曾有在汤药饭菜里吐口水的,也不曾有扎小人诅咒东家的,更不曾有敢唤地痞流氓来毁姑娘家清白的……
祖母送我回去好不好?横竖大家伙不喜欢我,不如回金陵,什么荣华富贵,我进京一趟,算涨了见识,也与各位长辈见过,不枉做一回施家的女儿。”
一番话说得太夫人泪水涟涟。
“我的窈丫头,怎会觉得大家都不喜欢你呢?至少祖母是喜欢你的,祖母还没死呢,这个家不会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她对不起纪姨娘啊,还说接孩子来享福的,结果给孩子委屈成这样。
施明玮的做法,分明是将施窈朝死路上逼。
怎就这么狠毒的心肠!
偏他们装腔作势的,竟说施窈伤人眼睛伤人脸是歹毒。
祖孙俩抱头痛哭。
施窈本是哭不出来的,想想这过的糟心日子,晚上睡觉不安稳,有点风吹草动就惊醒,和猫头鹰也没差了,就觉得心酸,眼泪忍不住流淌。
老国公叹气,塞给老妻一方手绢:“好了好了,府里没人敢欺负窈丫头。”
终于得了句准话,太夫人渐渐收住眼泪,破泣为笑:“老头子你最好说话算话,窈丫头的关雎院里,有两个二等丫鬟的空缺,我是没人可给了,你自个儿看着办。”
“我给,我给。”老国公无奈。
大儿媳管家管得越发不成体统,连两个好点的丫鬟都挑不出来。
若是珠珠,郑氏连半个时辰都舍不得她无人伺候的。
他暗暗看了眼擦眼泪的施窈,心道,这丫头能屈能伸,忍得下委屈,豁得出脸面,虽粗鄙了些,倒也不算毫无心机。
他不怕儿孙有心机,就怕儿孙看着有心机,实则内里是草包,这才是家族不幸。
施窈将太夫人送回甘禄堂,陪她用了早膳,再服侍她躺下。
太夫人塞给施窈一个荷包,转而为老国公说好话:“你别怪你祖父罚你与你兄弟们一起跪着,咱们家向来如此,兄弟姐妹们起了龃龉,不分对错,都要罚,还要罚一样的。
如此不分亲疏,方能兄友弟恭。犯错的思过,受委屈的也要反思,为何旁人欺他,如何不被人欺。你是姑娘家,你祖父还是留手了的。”
施窈瞪圆眼珠子,捂嘴惊呼:“万幸祖父留手,否则也叫我脱了裤子挨板子,我羞也羞死了!”
太夫人哈哈大笑。
施窈侍疾半天,也就读读佛经,喂喂汤药,下半晌才回关雎院。
老国公信守承诺,送来两个二等丫鬟给她当贴身大丫鬟,一个唤作忍冬,一个唤作星觅。
另外又给了个教养嬷嬷,赐了姓施,施窈便唤她柳华姑姑。
施窈略训了几句话,让她们好好办差,便吩咐她们下去,将绣帐一拉,掏出太夫人给的荷包,打开一瞧,竟是五张一千两的银票!
施窈大喜。
她猜到是银票,但万万没猜到,竟有五千两!
太夫人的家底可真丰厚啊!
随便榨一榨,便是千两万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