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相持,各不相让。褚乘韵与褚加律交换眼神,前者爽快地答应了,话头就给到唐徽这里。唐徽冷静了,抬手压下鬓发:“我也不想让殷放在中间难做,他是尚修的儿子,我得顾着他点。”漂亮话谁都会说,正经事有几个人干?光影交替,褚殷放那双寡冷淡薄的眼睛,眼底不分明,似有什么要倾巢出动。恰逢这时,有好事者说教起来:“唐徽,还在守丧期,你可不能当伥鬼啊,当年尚修还给你交了学费呢。”众人神色各异,都在看她笑话。
傍晚,春姐发来消息,说家里来人了。
唐徽太阳穴突突的,不得不回去褚公馆。
圆厅里间支起一个牌桌,上面悬着云石吊灯,投到牌桌上的每个人,除了褚殷放。
姓褚的场合。
外姓人来的突兀。
唐徽眼睫下敛,径自走到暗处里,停了几秒。
褚殷放看了眼手里的牌,随意往桌上一撂,情绪不大地问:“换你来。”
他这么一说,在场人牌也不打了,一抬,一放,都盯着唐徽看。
意思很明白。
她不玩就是扫兴。
唐徽扬眉,坐下,顶替了褚殷放。
她朝众人笑笑,“我不是很会玩扑克,见谅。”
褚加律夫妇,和褚乘韵夫妇,算上后来的唐徽,两副牌玩斗地主。
这里面有两个地主,一明一暗。
明的是褚乘韵,暗的嘛……
所有人都在看唐徽的反应。
唐徽接过褚乘韵发下来的牌,打眼一扫,都是烂牌。
牌局紧张,唐徽有心想嬴,奈何手里的牌太烂,再加上褚家人围攻,她掌心攥得冒汗黏腻。
她在桌下勾褚殷放的鞋,就势漏牌给他看。
下一秒,褚乘韵说话了:“唐徽,可别玩赖的啊。”
其实唐徽也摸不准,全靠赌。
赌褚殷放不会真让她吃败仗。
男人长腿交叠,手臂闲漫搭在椅背上,鞋面踢了踢她的裤管,牵起一层鸡皮疙瘩。
褚殷放能感觉到女人的香水味越过衬衣,铺面袭来,他惩戒般拧一把唐徽的后颈,抬眼看向对面的褚乘韵。
“没意思,玩就玩把大的。”
说的相当随心所欲,甚至染上一丝兴味。
要知道,褚殷放虽说不在褚家立足,但也是遗产继承人,想巴结他的亲戚只多不少。
但唐徽不一样。
她不仅是遗产管理人,还有一笔丰厚的财产,褚尚修额外留给她的。
褚乘韵哪能咽下这口气,“怎么玩?”
手指的牌盒捏扁回正,褚殷放的眉眼倏然覆霜,音色沉郁:“简单。谁输了,谁就从宜然滚出去。”
褚家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他能玩这么大,像是在针对谁。
同时又感到欣喜万分,这代表着褚殷放骨子里流的还是褚家的血,帮里不帮外。
唐徽蓦地扭过头,褚殷放才不可察地皱眉,更难听的话舌尖抵在上颚绕一圈,倒没说出口了。
脸颊微红,鼻尖冒汗,瞳孔显见地缩了缩。
好像受谁欺负了一样。
唐徽刚才是十分的焦躁,又知道褚殷放是故意给她下套,这种焦躁和肝火争衡,就合成一股恼羞成怒的情绪,难堪。
恼是褚殷放横加干涉,联合褚家人围剿她。
羞是自作多情,还想请褚殷放帮她,然后呢,把她耍的团团转。
低投入,高回报,在他这里明显行不通。
褚殷放神态恣意,粗粝指腹落在太阳穴,沿着起伏摩擦。
唐徽现在是上了头,什么都不怕,直接瞪回去。
视线相持,各不相让。
褚乘韵与褚加律交换眼神,前者爽快地答应了,话头就给到唐徽这里。
唐徽冷静了,抬手压下鬓发:“我也不想让殷放在中间难做,他是尚修的儿子,我得顾着他点。”
漂亮话谁都会说,正经事有几个人干?
光影交替,褚殷放那双寡冷淡薄的眼睛,眼底不分明,似有什么要倾巢出动。
恰逢这时,有好事者说教起来:“唐徽,还在守丧期,你可不能当伥鬼啊,当年尚修还给你交了学费呢。”
众人神色各异,都在看她笑话。
唐徽指节无意识弯曲,这话倒不是作假。
如果没有褚尚修的资助,想从那个家逃出来都难。
唐徽也不是白眼狼,从毕业就在宜然基层,后来帮褚尚修管理遗产,都有她的私心在。
褚尚修需要贤内助,她需要一层包装,结婚是种资源置换、对冲风险。
话又说回来,这副烂牌真是没法打。
褚殷放稳坐在那,薄唇似笑非笑,同唐徽对视,有种情人缱绻的错觉。
她不知道褚殷放是什么意思,但前面发生的种种,让唐徽觉得他想弄掉她。
他恨她,不奇怪。
错的是她与虎谋皮。
唐徽眼睁睁看着牌一张张堆叠,没有要得起的。
褚加律挤兑说:“唐徽,怎么不出牌了?该不会都拿不出手吧?”
褚殷放口吻含笑:“拿不拿得出手,那得往外拿才知道。”
唐徽知道自己骑虎难下,借口去卫生间。
洗手出来,刹那,她被人拽到楼梯犄角底下。
看见是褚殷放后,跟看到了拦路虎没什么区别。
氧气似乎在逐渐稀薄。
唐徽有些局促,她往后一步他便跟进一步,直到贴到墙根,笼罩在方寸之间。
“躲什么呢。”褚殷放身体前倾,声音从上方坠下来:“刚才不是硬的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