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幽幽跳跃着,光线不太明亮,殿中血腥味久久未能散去,旁边内侍宫女战战兢兢跪了一地。谢琅站在中间,面前是一把带血的剑,扔在地上,他沉着脸不说话,周围气息冷得可怕。来喜处理完尸体出来的时候瞧见,在心头轻嘶了一声,不敢耽搁,连忙躬身:“陛下,里面连床带物都给换了一遍,您看……”“今日值守之人,全部杖责二十,逐出宫去。”谢琅冷冷,“再有下次,格杀勿论。”明日休沐,他批完奏折后,本想换身衣裳偷偷溜去太傅府上,结果进门就发现榻上躺着个人,他没有手下留情,当场就拔剑了,但直到现在也恶心得不行。
这事传到谢琅耳朵里,他完全不担心。洬
他相信,以太傅认真负责的态度,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成家,这是对别人的欺瞒,太傅自己心中也肯定过意不去。
礼部的老头成天没事做,就跟着御史一起撺掇他开后宫选妃。
“还是太闲了点。”
谢琅眯了下眼,如是评价。
殿中冷飕飕的,没有温大人在,跟个冰库似的,来喜缩在一旁跟鹌鹑似的。
然后他就看到少年帝王手下的笔在奏折上重重划了一道。
冷哼一声,驳回了。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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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七夕,温鹤绵都是不出门的。
特殊的日子,京城难得没有宵禁,白日里劳作一天,晚上男男女女皆可出去游街,有伴的结伴,没有伴的,也能在人海中寻找自己心仪的对象,赠玉佩或香囊做信物。
这样的民间活动,世家小姐公子哥也是乐意参与的,温鹤绵这张脸他们大多都认得,为了避免麻烦,她特意戴上面具去赴约。
水云舫这边是自家产业,到了这边自有人领路,那人来得比温鹤绵想象中要早许多,明显的混血面孔,是个一身紫衣效益莫测的青年。
“世子快坐。”青年手中拿着把折扇,悠悠晃着,明明第一次和温鹤绵见面,语气中已经带上了自来熟,他扬扬下巴,“我叫慕容跃,是个商人。世子也可以叫我端远。”
同辈之间,称呼字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温鹤绵点点头,叫了声:“慕容公子。”洬
“哎呀呀。”慕容跃嘴角的笑容垮了下,手中折扇晃啊晃,好奇的目光从温鹤绵脸上的面具扫过,“世子好生无趣。”
自见面起,这人的行为举动就有点轻佻,不过他拿捏好了度,恰在温鹤绵能接受的范围内。
她索性摘下面具放在一边,笑问:“我爹派你来,只是为了让你和我说这些的吗?”
这么些年过去,也就淮陵王这边的人还习惯称温鹤绵为世子,他既让温鹤绵见慕容跃,就说明这人肯定是有用的。
商人?温鹤绵细细揣摩。
“那必然不是。”
慕容跃顿时正色,眼底仍是笑眯眯的,一副和气生财的样子:“如世子所见,我是个游商,最近刚从蛮族回来,这段时日都将停留在京城。王爷王妃知道,世子所做之事要结束了,所以命我来,在必要时助世子一臂之力。”洬
当年与皇室闹僵后前往tຊ边关,淮陵王夫妻俩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们支持温鹤绵的决定,也能保护她最后全身而退。
而慕容跃,就是他们送来的助力。
短短几秒,温鹤绵就想通其中的关键,看慕容跃的眼神变了变:“既然如此,我就先在此谢过慕容公子了。”
温鹤绵抬起茶杯,敬他。
“当不起当不起!”慕容跃险些跳起来,他笑着摸摸脑袋,总算是褪去了刚才的那副假面,“世子现在可是帝师,我一介草民,有点惶恐。”
温鹤绵挑挑眉:“恕我直言,看不出来。”
慕容跃但凡有点惶恐之心,就不是在这边坐着等她过来了,这说辞,骗小孩都骗不过去。洬
慕容跃嘿嘿笑两声,忽的道:“不过说实话,世子你长得可真好看,要你是个女子,我肯定都要忍不住动心了。”
说着,慕容跃做出副捧心状,分明打扮得像个贵公子,现下却有几分惨不忍睹的骚包模样。
温鹤绵:“……多谢了哈。”
这么不着调的人,要不是她爹娘找来的,她还真不敢放心用。
好在别的不说,光聊天的话,慕容跃是个很好的对象。
捧哏做得挺好。
……洬
太极殿中。
烛火幽幽跳跃着,光线不太明亮,殿中血腥味久久未能散去,旁边内侍宫女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谢琅站在中间,面前是一把带血的剑,扔在地上,他沉着脸不说话,周围气息冷得可怕。
来喜处理完尸体出来的时候瞧见,在心头轻嘶了一声,不敢耽搁,连忙躬身:“陛下,里面连床带物都给换了一遍,您看……”
“今日值守之人,全部杖责二十,逐出宫去。”谢琅冷冷,“再有下次,格杀勿论。”
明日休沐,他批完奏折后,本想换身衣裳偷偷溜去太傅府上,结果进门就发现榻上躺着个人,他没有手下留情,当场就拔剑了,但直到现在也恶心得不行。
这人是太极殿轮值伺候的宫女,不管是她自己想,还是别人示意,这一行为都无疑触碰到了谢琅的底线,绝不容许下次出现。洬
来喜是谢琅身边伺候最久的人,看着一身沉郁的小陛下长到如今,他知道这已是最轻的处置结果,况且确实是那些宫人失职在先,他无心求情,于是应下:“是。”
跪在殿中的宫人全被侍卫拉了下去,闭谢琅去另外一处换了衣裳,洗完手,一个隐在暗处的暗卫出现在他面前。
“陛下,温大人出去了,属下不便靠近,只知在水云舫。”
谢琅知道那处是温鹤绵的私产,面无异色地擦干手上的水珠:“嗯,挑几个人,随朕一起出去。”
出宫后见外面分外热闹,谢琅才发觉出不对劲,半眯了下眼,问:“今儿是什么日子。”
暗卫顿了下:“回陛下,七夕。”
“七夕……”洬
这个词在嘴中缓缓咀嚼了几遍,谢琅的表情看上去还是没什么变化。
水云舫很快就到了,他们来得巧,恰好还剩下最后一艘画舫,暗卫前去租下,谢琅站在最上面登高望远,企图在满是画舫的河面上找到温鹤绵乘坐的那艘画舫。
暗卫在他身后安静守着,原本想开口问要不要他们帮着寻找,然后就见谢琅的动作仿佛突然停住了。
半晌后,冷笑一声。
暗卫:“……陛下?”
谢琅没回,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画舫,那上面不仅坐着他的太傅,太傅对面还坐了个穿着紫色衣裳手舞足蹈的花孔雀。
二人颇为熟稔的样子,许是讲到了有趣处,他的太傅勾起唇笑了下,眼眸如弯月,轻松而惬意。洬
隔远了,他看不清她眼底的具体神色,却也知道,那是不同于在他面前的另一面。
谢琅面无表情地想,他在太傅心中,或许始终是她捡到的可怜小孩。
而他……却似乎,早已不满足于这层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