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池鹿小声喃喃着,“原来这种房子也可以住人啊。”想来这位千金大小姐的认知收到了冲击。毕竟池鹿去横店拍戏住都会加钱住高档酒店,在她眼里房车怕已经是最差劲的了。思及至此,靳尧洲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池鹿也没出声了。等他再看时,女孩已经枕在膝上像是睡着了,但睫羽还偶有轻颤。裹挟着雨气的狂风,从大开的门洞灌进来,靳尧洲见池鹿紧抱的身体也在细微颤抖,脸也泛白,想起她路上一直在哼着喊“冷”。她感冒了?
雨下得更大了。
砸在芭蕉叶上噼里啪啦作响, 细密的雨从房檐落下,犹如一张大网完全遮盖了视野。
靳尧洲摁关对讲机,转身回屋。
说是屋子,其实更像一个四面漏风的雨棚, 他原本想带池鹿尽快回到休息区, 奈何天不遂人愿, 雨说落就落。
当时离他们不远处就有这座用石块垒出的废弃老屋, 没有门窗,但房顶还健全,靳尧洲就抱着池鹿进来了。
眼下雨声太大,屋子里的女孩应该并没有听到他跟黎厌的对话。
她孤零零坐在屋子里的石凳上, 双手环抱着膝盖,整个人都紧绷着, 定睛一看, 原来是旁边墙角的一只细腿蜘蛛正顺着蛛网在慢慢朝她爬近。
那蜘蛛进一寸, 她退一寸。
靳尧洲快步过去,手一挥, 那蜘蛛落荒而逃。
一低头,对上池鹿那张刚哭过的小脸,她眼眸残留着湿红, 看向他身后,“你去哪了?它都快爬到我脸上了。”
靳尧洲道:“对讲机响了, 接一下。”
幸而池鹿并没追问,她只是不安地环顾四周, “这里好脏, 凳子脏,桌子也脏, 到处都是灰。我不想呆了,我想回营地。”
靳尧洲缓下声,“再等等,这阵雨快要停了。”
换做之前,他只觉得池鹿挑剔得惹人心烦。
可眼下,她小脸恹恹地枕在膝盖上,像是累极了。屋子灰扑扑的,砖瓦粗糙,只有她是唯一的亮色,柔软得格格不入。
待在这里确实委屈她了。
靳尧洲把包里的东西掏空,包给池鹿当垫子坐了,但其他地方还是无法落脚,只好再去门外掐了几片屋檐下的草叶子,还没被淋湿,垫在了池鹿两侧。
“铺的是香茅草,能驱虫。”靳尧洲特地强调了最后的三个字。
池鹿却没动,掀起眼皮眨巴看他,“我发现你好像很懂这些。是之前干过野外的工作吗?”
靳尧洲怔了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好奇起他的事情。
他颔首,“对。”
“那在野外工作,住在哪?”池鹿环视四周,睁大眼,“不会是这种房子吧?”
“差不多。”靳尧洲道。
其实还有更差的,风餐露宿朝不保夕时,这样的房子已经算好了。
却听池鹿小声喃喃着,“原来这种房子也可以住人啊。”
想来这位千金大小姐的认知收到了冲击。毕竟池鹿去横店拍戏住都会加钱住高档酒店,在她眼里房车怕已经是最差劲的了。
思及至此,靳尧洲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池鹿也没出声了。
等他再看时,女孩已经枕在膝上像是睡着了,但睫羽还偶有轻颤。
裹挟着雨气的狂风,从大开的门洞灌进来,靳尧洲见池鹿紧抱的身体也在细微颤抖,脸也泛白,想起她路上一直在哼着喊“冷”。她感冒了?
靳尧洲手摸上衬衫扣子。
昨晚沙滩边约会,碍于镜头,他没有脱下衬衫,是怕会吓到观众和池鹿,但眼下屋子里很暗,看不清什么。
没想太多,他脱下衣服盖在池鹿肩上。
池鹿似有所觉地蹙了下眉。
靳尧洲以为是嫌弃,却见她牵着衣角将衬衣扯紧了些。
衬衣带有他的气息,此时却将池鹿整个身体都裹了进去,紧贴着她娇嫩的肌肤,黑色下摆覆着她的腿根。
靳尧洲收回升温的眸光,站去窗边吹冷风,跟池鹿保持着距离。
冷风吹久了,心里的燥意才被浇灭。
但没多久就听到一身闷响,池鹿不知何时已经歪倒下去,肩上的衣服也跟着滑落在地。
靳尧洲将衣服捡起来抖了抖灰,正要再替她盖上——
接着一点微末的光,他才发现池鹿脸很红。
靳尧洲伸去手探她额温。
还没探过去,女孩却正好歪了歪头,那一瞬间,他感觉有什么湿润极软的东西从掌心一擦而过,整个手像过电般一阵麻蔓延。
靳尧洲愣在原地。
池鹿完全是循着本能躲开他靠近的手,“好热,别碰……”
发觉她忽冷忽热的状态不对,靳尧洲皱眉蹲下,换了另一只手去探。
又被她拍开。
“不要碰我,你的手好烫。”
那力道太轻了,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靳尧洲伸了几次,都被她躲开,也失了耐心,索性单手将她两个手十字紧扼住,按在她身前,另一只手抵去她额头。
体温是比下午更热了。
只是他不懂女人的身体。额头的温度,跟腿弯是一样吗?
靳尧洲思索之际,对上池鹿满是震惊的双眸。
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双颊因为体温升高而绯红一片,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竟然敢按着我……”
她试图挣开手腕,徒劳,甚至可以说是纹丝不动,那只手牢固如铁焊。
靳尧洲这才低声解释,“只是想帮你量体温,你发烧了。”
他正要松开手,见到被自己扣在手中,白得晃眼的手腕,心紧了紧。
手松慢了,他脖颈被挨了一下。
池鹿扇的。
那双手虽然没戴尖利的美甲,但指尖还是轻擦着他颈侧微微刺痛的划过。
——同样的举动,同样的位置。
但带给他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靳尧洲喉头发紧,莫名难以言喻的酸爽在那处撕扯着,有点令人上瘾。
他沉沉抬眼。
黑暗里,男人半跪在自己面前,月光勾勒出他紧实健硕的肩颈线,被皮带扣住的劲瘦腰腹。
他看过来的眼神,却不像以往温和,反而透出一股侵略感。
池鹿轻咬了咬唇,不自在地斥道:“看着我干什么,谁让你刚才弄疼我了。”
靳尧洲还在困惑自己身体的变化。
良久,他眸光平和下去,“抱歉。”
再抬头时,雨已经停了。
……
营地里。
听到靳尧洲声音的众人,都微妙的安静下来。
池宪察觉气氛不对,最先打哈哈,“哎呀,原来池鹿跟靳尧洲撞上了?这不正好嘛,天色晚了她一个人在林子里也不安全。”
路一妍却还记得昨天投信的事,为池鹿愤愤不平,“也没有很巧。”
林佩瑶:“估计雨停了,他们也就回来了,正好安淼这边的帐篷还等着靳尧洲搭呢。”
安淼“嗯”了一声,正要开口,就见黎厌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那眉眼冷厉的少年藏不住事,脸都黑了。
黎厌回到帐篷,不多时沈听迟也进来,慢条斯理地铺着床。
黎厌轻呵一声,“你倒是有闲情逸致。”
沈听迟温声道:“床铺好了,等她回来可以直接休息。”
“……”
黎厌歪扭地姿势站正些。
他打量起房间来,但除了床,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再说了他干嘛要给池鹿帮忙?
想到这儿,黎厌挑眉,故意道:“她对讲机都给靳尧洲保管了,两人只怕是相处火热。”
沈听迟手停顿了下,情绪没什么波动,“有什么关系,我们才是她的队友。”
我们才是她的队友。
这话像锤子在黎厌心中轻砸了下。
是啊,池鹿现在是他的队友。
那他好奇池鹿很正常,主动联系她也很正常。
关心她……也勉强很正常。
以往的恩怨可以暂时先放放,赢才是最要紧的。
他所做的都是为了赢而已。
听到雨声由小致微,黎厌想到池鹿那副地上的涂鸦,蓦地站起来朝帐篷外走去。
雨停了,但吹过来的风还有潮气。
风吹开他银灰碎发,露出他微抿的薄唇,清泠的眉眼,锐利眉尾处的银色眉钉在夜晚闪着冷光。
见他直直往山下走的背影,沈听迟眸色渐深。
观众也看到了这一幕。
【嗯?黎厌转性了??】
【被靳尧洲那通电话气的吧,他一看就是那种很吃激将法的小男孩】
【笑死,弹幕好懂】
【别说黎厌这张脸是真的帅,符合我对男大酷哥赛车手的一切幻想,好想坐一把冠军的副驾驶兜风】
【别想了哈哈哈,他说过他的车不让人坐】
【保镖哥黎厌这俩人不会正好在路上撞上吧?】
【不至于……吧?那也太刺激了】
【啊啊啊啊!!你们看路那边是谁!!】
坡下的模糊树影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步子稳稳地走过来。
黎厌定住眼,双手插兜停下来。
他站定在高处。
那人在低处。
两人的距离随着靳尧洲的步伐而越来越近,眼前的这一幕也看得越来越清晰。
对方黑色衬衣凌乱皱巴,扣子像是慌忙中扣上的,只扣了两颗。
【?我记得上个镜头靳尧洲消失时,衣服还穿得好好的啊】
【注意看,黑皮豹豹脖子上还有抓痕!!】
【妈呀,这个胸肌线条若隐若现的,我吸溜吸溜】
【节目组我不信你们一个机位都没拍到,录播回放也行啊,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你们说得人心黄黄的】
靳尧洲要往上走,但黎厌已经堵在了前方。
对方恍若未闻,淡扫了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黎厌扯唇道:“池鹿是我们队伍里的人,你凭什么……”
话音未落,已经被靳尧洲的声音打断。
“把她一个人丢在山上的时候,你也当她是你们队伍里的人吗。”
他深邃的眼眸对上黎厌。
离得近了,黎厌才看清。
被靳尧洲抱在怀里的池鹿裙摆脏污,腿上胳膊上也不知是在哪儿划的道子,有些泛着红,有些已经肿了。
她枕在靳尧洲颈窝,脸颊泛着不正常的薄红,眉心也不安地轻拧着。
虚弱得像极了他曾经养的那只病死了的兔子。
黎厌薄唇微张,又紧闭上,第一次哑口。
不多时,靳尧洲抱着池鹿径直走进帐篷里。
沈听迟跟他撞上,“她怎么了?”
“发烧了。”靳尧洲将池鹿放回床上,抬头问他,“有热水冲药吗?”
“热水需要现烧。”
沈听迟并未指给他具体地点,他缓声道:“今天麻烦你了。安淼还等着帐篷要住,你先去那边帮忙吧,我喊她起来吃药。”
他目光温和,言辞客气,让人无法拒绝。
靳尧洲犹豫片刻,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