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这儿山美水美,但如今,只剩断壁残垣。樊白泠下了马,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望着眼前广袤不着边境的人间地狱,阵阵绝望涌上心头。她眼神空洞,忽地不顾地上脏泥,跪在了地上。樊白泠徒手丢开一块又一块的黄泥跟碎石,眼泪滚滚而落,砸进泥地当中。泥沙磨得她手生疼,但她也未停下来,口中不断喃喃:“孟鹜,我来找你了。”
方才与樊白泠交谈的大娘,察觉到了她的不适。
她一把扶住樊白泠,宽慰道:“姑娘也曾受过九千岁恩惠?不必担心,九千岁是个好人,肯定会有福报……”
大娘嘴上虽然说着不必担心的话,自个儿却热泪盈眶。
樊白泠借着她手稳住身形,从嘴角扯出个牵强的笑:“没有,我并未担心他,九千岁对我的恩情与怨恨早已相抵,他救我于水火又折辱我多年……”
后边这些话,她也不知自个儿在对谁说。
大娘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担忧的问道:“姑娘,你可还好?”
樊白泠咽下喉中苦涩,努力维持着个风淡云轻的表情:“我无事,今日多谢大娘了,一点儿谢礼还请你收下。”
说话间,她褪下了手腕上那个金枝缠花镯,塞进了大娘手中。
大娘掌心一沉,惊觉此物恐怕价值不菲。
她忙唤:“姑娘,你这……”
话音未落,樊白泠已跌跌撞撞地走远。
她平日不是个爱这些金银玉器的人,身上统共就那么几样,此刻竟然也觉得累赘。
于是她一面走着,一面将身上的首饰除尽,随手丢落在地。
叮叮当当,落上一地的金银珠宝。
等到最后一个明月琅铛耳环丢下,樊白泠身上仍觉重得很。
也许压在她身上的重担,根本就不是这些具象的东西,而是这七八年来的爱与恨、苦与痛。
樊白泠望向天边,长叹了一声。
身后,忽地传来铜铃声响。
樊白泠回眸看去,就见是她这几日所乘坐的孟府马车,引头的黑马品相优良。
在孟鹜手底下行事,就连马车夫也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
他驱车来到樊白泠面前,恭敬道:“郁姑娘,我送您。”
望着他这副淡然神情,樊白泠的心莫名静了下来。
她缓步走到那匹黑马面前,抬手摸着马儿的鬃毛,沉静开口:“把这匹马给我。”
马车夫这时才漏出丝惊讶的神色,却也并未多言,只将那匹黑马的缰绳交到了樊白泠手中。
樊白泠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忽地眸光一沉,翻身上马。
风声在耳边呼啸,马儿载着她一路疾驰,朝着城门外奔去。
她跟在孟鹜身边这么多年,万事万物都守着规矩,因得恩怨也不敢放纵自个儿的情感。
只有这一次,她想随心而为。
从京州到鹤西,带上一匹好马,也得跑上五天五夜。
而这五天五夜,樊白泠都不知自个儿怎么过得。
这一路风尘仆仆,她不敢停歇半刻,终于在黎明之前抵达了鹤西。
传闻这儿山美水美,但如今,只剩断壁残垣。
樊白泠下了马,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望着眼前广袤不着边境的人间地狱,阵阵绝望涌上心头。
她眼神空洞,忽地不顾地上脏泥,跪在了地上。
樊白泠徒手丢开一块又一块的黄泥跟碎石,眼泪滚滚而落,砸进泥地当中。
泥沙磨得她手生疼,但她也未停下来,口中不断喃喃:“孟鹜,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