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此,他得搭理秦静姝,得带着她玩,在外面还不能叫秦静姝失了颜面,忍受她各种事。可秦静姝的做派,他实在受不了。他跟人好端端玩个蹴鞠,胜败都是常事,可偏偏在他输的时候,秦静姝总要去给人下马威。你们怎么敢赢了太子殿下!不识好歹的东西!本来输了不丢脸的,被她一说,李玄泽就觉得丢脸丢到茅厕了,恨不得把她扔出去,扔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李玄泽面对皇后,浑不在意的说:“报恩,母后报呗,就不必拉着儿臣了。难不成往后您的皇孙,皇太孙,都得世世代代报秦氏的恩,给秦氏当牛做马啊?”
听说太子请见,皇后火急火燎的拔了头上凤钗,卸了金护甲,往铺着软席的榻上躺。
宫女手脚也麻利,迅速将红木茶几上的糕点果子和茶尽数撤去。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李玄泽才踏进寝殿。
皇后在榻上侧躺着,还未入秋的气候,便裹了个鹅绒薄毯。
面容憔悴,双眼疲惫的耸拉着,再看到李玄泽那瞬,面上泛起一点欣慰的笑意。
“太子来了啊,咳咳咳……”
她虚弱的摆摆手,示意殿中其他伺候的人尽数退下。
李玄泽礼道:“来前儿臣寻太医问了几句,太医说母后身子不适。”
皇后掩嘴咳了几声,有气无力的意有所指道:
“是啊,这身子是越来越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太孙……”
眼下太子满了十五,立太子妃的事却再三推辞,什么人选都瞧不上,她岂能不急,岂能不明里暗里的提着点?
李玄泽立在榻边,目光探究的瞧了会儿。
母后说话无力,面色却红润,骨子里那股精气神,是难以藏着的。
“母后歇息都不卸耳环的吗?不怕硌着?”
也不怪他多个心眼儿,母后拿生病诓他不是一回两回,这次数多了,他也懂得自行分辨。
皇后眸色一闪,应对自如。
“你父皇随时要来,我哪怕是躺着,也得要点体面不是?青天白日的,难不成彻底素面朝天?”
此言看似有理。
李玄泽并不反驳,先给她颗定心丸。
“太医查了,儿臣身子无恙,母后无需忧心。”
“我自然知道你无恙,”皇后唉声叹气道,“你不想跟我安排的宫女圆房,故而装作昏厥,是不是?”
李玄泽否认,“不是。”
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是储君的任务,早晚避无可避的,他又何必去逃避。
却偏偏那么巧合,让他在每日入夜前魂穿一只猫。
好似老天爷跟他开了个玩笑,叫他不能碰那个宫女。
既然是老天爷的意思,便顺其自然了。
皇后语气里都是不可置信的意味。
“是吗?当真有这样的怪病?太医署中的人都才疏学浅,瞧不出怎么回事?”
且早不晕晚不晕,偏偏到了那个时辰,便突然晕过去喊都喊不醒,若说不是装的,她还真不信了。
李玄泽无奈说:“事实如此,这世上有许多事,怪力乱神,是太医无法解释的。”
“怪力乱神?”皇后眼尾一挑,讥讽道,“那要给你请个巫祝做场法事罢?去把西山巫祝请来?”
李玄泽听她口气,便知她不信。
“我也有请巫祝的打算,可西山巫祝隐世十几年了,哪里寻得到人影。”
皇后也不在这事上执拗,他不承认那点心思,她也没有法子,多说无益。
她话锋一转。
“梁王妃办了百花宴,到时候太子去吧。”
李玄泽回绝的果脆。
“不去。”
皇后双目一瞪。
“太子知道的,出阁前我与梁王妃是手帕之交,她办的百花宴我合该赏脸一顾,可我这身子不争气,太子便替我去罢。”
李玄泽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再道:“不急,还有五日,五日后兴许母后的身子便好了。”
到底是不是真病,其实闻殿中味道便知。
母后信奉艾草治万病,每回身子不适,寝殿中会有一股艾草香,且她一病就见不得风,殿中会门窗大闭。
但眼下,殿中每扇窗都开着,寝殿中也没有熏艾。
李玄泽不会戳穿她,否则下回演得更好些,他就难以分辨了,心里有数便好。
皇后手掌在榻上一撑,似要坐起,又绵绵无力的瘫倒下去,咳嗽不止。
“哎哟我这身子……若是能看到你和静姝结成正果,我必然是立马好转……”
提到秦静姝,李玄泽本就有不满。
“母后一向宠溺玉安郡主,可事有轻重缓急,母后当真是致国本不顾,连我身子抱恙,都事无巨细的告诉她?母后有没有想过,她若是宣扬了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皇后大概是被口水呛住,这下是真的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都未能止住。
李玄泽叹了口气,过去给她拍背。
皇后终于缓过来,捂着胸口道:“静姝是懂事的好孩子,她不会说出去的,太子也不必草木皆兵,视她如蛇蝎。”
李玄泽当真被气笑。
“哪个懂事的好孩子跟人打赌,说太子一定会去百花宴。事关一朝储君,竟然也能成为赌约么?谁给她的底气?”
皇后脸涨得通红。
“你,你是要气死母后吗!”
李玄泽说:“儿臣不孝,这百花宴,儿臣是去不了。”
原本是可去可不去的。
贤王到底贤名在外,给梁王妃的面子,也未尝不可。
可秦静姝拿他打赌,他就万万不能去了。
免得叫人以为,皇后和太子当真对秦静姝宠惯到了这地步,她要做太子妃的流言,就更加尘嚣日上。
李玄泽当然不肯立她为太子妃。
想到她怕个小奶猫,为此让母后打死宫女,他浑身的鸡皮疙瘩便竖起来了。
尤其他现在经常变成猫。
李玄泽转身要走。
皇后猛地坐起。
“你忘了秦太师对母后有救命之恩?哪怕是为了还恩,你也该待静姝好些,人要知恩图报啊!何况,她不就一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来,太子就这么容不下?”
知恩图报这四个字,李玄泽是听累了。
就为此,他得搭理秦静姝,得带着她玩,在外面还不能叫秦静姝失了颜面,忍受她各种事。
可秦静姝的做派,他实在受不了。
他跟人好端端玩个蹴鞠,胜败都是常事,可偏偏在他输的时候,秦静姝总要去给人下马威。
你们怎么敢赢了太子殿下!不识好歹的东西!
本来输了不丢脸的,被她一说,李玄泽就觉得丢脸丢到茅厕了,恨不得把她扔出去,扔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李玄泽面对皇后,浑不在意的说:“报恩,母后报呗,就不必拉着儿臣了。难不成往后您的皇孙,皇太孙,都得世世代代报秦氏的恩,给秦氏当牛做马啊?”
皇后不知如何反驳,半晌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真是好样的!”
李玄泽向她告退,“儿臣不打扰母后清闲。”
他是来看看母后到底真病假病的,既然是假病,他也就安心。
其他的事,他是不会妥协的。
芳姑姑听到动静,赶紧入内给皇后顺背。
“娘娘息怒!太医说了,动怒伤容颜!”
皇后捂着起伏不止的胸口,几个深呼吸,把心头那股怒火压下去。
“本宫不气!亲生的!本宫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