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没啥大事,支书瞅着天气不太对,昨晚就给盖上了塑料布,打湿了两三袋子,等天晴了晒晒去去湿气就成。”江梨松了口气,没啥事就好。“这回有人要倒霉喽!”二赖子顶着破草帽从江梨身边路过,幸灾乐祸道。“婶子,谁要倒霉了?”金桂婶子叹了口气,“还能是谁,负责看猪圈的知青呗,好像是郭知青。中午歇晌睡太死,没发现猪圈塌了。要是猪仔出了啥事,大队长肯定饶不了他。”被议论的郭海峰此时面色忧郁,正站在一个女知青面前哀求。
她先是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财产,上回齐少强给的一摞票子有四十八块。
自己身上买完东西还剩六块多,给了小兰一块钱做衣裳,朱霞赔了一毛。
衣柜里找到了徐淑珍留下来的三十张大团结,这笔钱她暂时不打算动用。
所以现在手头上的全部财产共计53块,零头不算。
江梨出了门,顺着记忆拐去了刘寡妇家里。
她家就她和一个七岁的男娃豆豆,寡妇带着弱儿,队上看她不容易,默许她在家里养了二十几只鸡。
村里有人家媳妇怀了娃娃营养不够,就会偷偷到刘寡妇家买点鸡蛋或者公鸡补身体。
江梨一进门就听见狗叫声,一条小黑狗摇着尾巴出来,还不认生地围着江梨打圈,用舌头舔她的新皮鞋。
听到狗叫声,刘寡妇放下饭碗,从厨房钻出脑袋往外头看。
江梨亭亭玉立站在树下,脚上蹬着小皮鞋,头上系着纱巾,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
“梨子,你咋来啦?快进来坐!”
“婶子,吃饭呐?”
江梨看着院里昂首挺胸的大公鸡,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鸡冠鲜红,她舔了舔嘴唇。
“听说你家有大公鸡卖,我想挑只大的。”
刘寡妇闻言就是一笑,放下饭碗顺手逮了只大的,“成啊,公鸡一块二一斤,我给你便宜一毛,算一块一。”
她从屋里拿了秤,“六斤四两,七块零四分。”
江梨给了七块五,然后央求道,“婶子,你能在家给我做了吗?”
刘寡妇愣了一下,看向江梨的目光尽是同情,“是不是你奶又不让你吃饭了?还是不让你进厨房?”
江梨没想到产生这么大个误会,但也没解释,苦着脸道,“婶子,我饿得心慌。”
刘寡妇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这天杀的周老太和王菊花,一家子不是好东西,教出的女儿也不学好。
江红梅这不要脸的偷人爬床也就算了,还选在自己家。
她家成什么了?娼窝还是窑子?
自己一个寡妇门前本就是非多,这事一出,又要被人议论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你等着,婶子这就给你做。”
豆豆捧着饭碗,见他妈忙着杀鸡,连忙放下碗生火烧水。
烫鸡,拔毛,清理鸡内脏,很快走地鸡就下了锅。
“梨子,这鸡你要怎么做?清炖还是红烧?”
江梨蹲在灶前,“清炖。”
“成嘞,婶子给你炖了。鸡肉吃了,鸡汤你明天还能留着下点面条,鸡内脏用辣椒和酸豆角炒了给你下饭。”
江梨给了四毛多的做饭钱,刘寡妇咬咬牙,调料和油都放得足足的,还放了自家在山里采的野蘑菇。
最后炖出来的鸡汤金黄诱人,浓浓的鸡肉味带着点干蘑菇的香味,江梨和豆豆一大一小蹲在灶边,两个人不住地咽口水。
“梨子,吃吧。”刘寡妇自家的饭菜端到堂屋小桌上,把江梨留在厨房的大桌吃饭。
“豆豆,过来。”
豆豆两只眼珠子都不会转弯了,他耸着鼻子闻了又闻,多吸两口鸡肉香味也是赚了。
口水已经把衣襟打湿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开口管江梨要肉吃,也没哭闹,乖乖跟着他妈出去了。
江梨捞出几块鸡肉,又盛了满满的鸡汤在小碗里,送到堂屋,“婶子,给豆豆尝尝味。”
刘寡妇急得站起来推辞,“梨子,你这是做什么?这是你花了钱的,我们咋能吃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豆豆,不许接。”
江梨没心思跟她推让,她还急着回去吃鸡腿呢,把碗强行放在桌上,“婶子,这是给孩子的。”
刘寡妇看看桌上的鸡肉,又看了看头大身子小的儿子,咬了咬牙,“吃吧。”
哗啦,压抑了许久的乌云聚集,终于倒下了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点打在热得烫脚的黄土地上,给村里带来一阵清凉。
走地鸡肉质紧实,刘寡妇手艺不错,先榨出鸡油再炒肉,小火慢炖将鸡肉炖得软烂却不失嚼劲。
一大盆连汤带肉的清炖鸡,再加上一碗酸豆角鸡杂并五个二和面窝窝头,江梨一口气全吃光了。
江梨扶着墙站起来,这回是真的吃撑了。
一阵阵铜锣声敲响了,人声由远及近,“村上的社员全都出来,粮仓屋顶漏水了,牲口棚遭冲垮了……”
“梨子,出事了!”刘寡妇抱着豆豆进来,脸上写满了焦灼。
她把豆豆塞到江梨手里,“你帮婶子看着,我去粮仓看看。”
全村人加班加点抢收的第一批粮食昨天刚刚脱粒晒干,收进了粮仓。
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垮了粮仓屋顶,现在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刘寡妇急着去看,可豆豆身体不好不能离人,她担心这么大的动静把孩子吓着,只好托江梨暂时照看。
江梨也坐不住,这可是关系到全村人下半年乃至明年的口粮,要是损失大了,公粮交不上要追责不说,村里的光景肯定也没那么好过了。
集体仓库在大队部后头的屋子那,离知青点很近。
等雨渐渐停了,江梨牵着豆豆远远地望着仓库,注意那边的动静。
陆陆续续地有穿着蓑衣,顶着门板的社员从仓库那头出来。
江梨正巧撞上金桂婶子,连忙问,“婶子,仓库那头咋样了?粮食没事吧?”
金桂婶子眉头紧紧皱着,“猪圈倒了一半,一只怀仔的母猪跑出来惊着了,现在队上的何兽医正接生呢,也不知道好不好。
粮食没啥大事,支书瞅着天气不太对,昨晚就给盖上了塑料布,打湿了两三袋子,等天晴了晒晒去去湿气就成。”
江梨松了口气,没啥事就好。
“这回有人要倒霉喽!”二赖子顶着破草帽从江梨身边路过,幸灾乐祸道。
“婶子,谁要倒霉了?”
金桂婶子叹了口气,“还能是谁,负责看猪圈的知青呗,好像是郭知青。
中午歇晌睡太死,没发现猪圈塌了。
要是猪仔出了啥事,大队长肯定饶不了他。”
被议论的郭海峰此时面色忧郁,正站在一个女知青面前哀求。
“晓婷,你就帮我这一次,去跟大队长说是昨晚是你看猪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