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海还欲说些什么,便被太子摆手示意他停下,不用再说,也不必再跟,而后独自一人进了凉亭中。“儿臣见过父皇。”太子一身蟒袍对着亭中独自盯着棋盘琢磨的明安帝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明安帝手执黑棋,大拇指和食指微微摩挲的手中棋子,听见声音这才抬起头,顺手将手中棋子落在棋盘之上,招呼太子入座。太子谢恩后撩撩衣摆坐在明安帝对面,目光看着眼前棋局,斟酌再三,拾起一枚白子,将要落下,却猛的被明安帝一把捉住手腕,“太子,落子无悔,可想好了?”
蒋玉华和尉迟堇澜到镇北王府时,尉迟堇瑛和白亦白珏一家三口早早在门口等着了。
蒋玉华扫了一眼门口众人,不见尉迟堇熙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尉迟堇瑛欢欢喜喜的扑到蒋玉华怀中,“阿娘!”
蒋玉华稳稳接住尉迟堇瑛,口气无奈,“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白亦和尉迟堇瑛去过北境,和蒋玉华跟尉迟堇澜关系都十分融洽。
四人打过招呼往府内走去,蒋玉华终究还是问出了口,“阿瑛,你弟弟呢?”
白亦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看天,尉迟堇瑛动作一僵,无奈的耸了耸肩,凑在蒋玉华耳边小声的告状,“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呢。”
尉迟堇瑛早早就吩咐了府中下人备好热水,给蒋玉华和尉迟堇澜接风洗尘,待到两人纷纷回房洗漱后,尉迟堇瑛便拉着白亦匆匆离去。
“砰——”
堇瑛一脚踹开堇熙房间的大门,尉迟堇熙正坐在案桌前发呆。
听见有人踹门,恼怒至极,拧眉看去,影七站在尉迟堇瑛和白亦身后无奈的耸肩。
尉迟堇熙见是自己大姐来了,挥挥手让影七退下,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摆,站起身,“阿姐......”
尉迟堇瑛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大步向前就拧住了他的耳朵,“你躲什么?”
说话间,还一脚踹在了自家弟弟的膝盖上。
白亦站在尉迟堇瑛身侧,轻轻啧了一声,心中为尉迟堇熙默哀。
尉迟堇瑛善武,这一脚并未留情面,尉迟堇熙被踹的闷哼一声,碍于自己姐姐的威亚,并不敢发作,一手揉着自己膝盖,一手去掰尉迟堇瑛扯自己耳朵的手,求饶道,“姐,阿姐,我错了,你先松手!”
尉迟堇瑛怒瞪了他一眼,这才将手松开,尉迟堇熙揉着自己被拧红的耳朵,委屈的看着大姐和姐夫。
尉迟堇瑛看着尉迟堇熙半晌,终是叹了口气,“小四,你当真就这么讨厌娘亲吗?连一面也不愿意见?”
尉迟堇熙:“......”
讨厌吗?
是说不上讨厌的。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见面后该说什么罢了。
要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吗?
可若是真母慈,又怎会将尚在襁褓中的他独自留在京城。
这么多年来,让他受尽冷眼?
尉迟堇瑛看着尉迟堇熙变幻莫测的神色,心中知晓弟弟始终有膈应,或许只有时间才能冲淡这一切吧。
“小四,北境险恶,战场上更是刀剑无眼,娘亲和诚安好不容易才能回京一次,别让自己后悔。”
说罢,堇瑛拍了拍堇熙的肩膀,和白亦走出了弟弟的房间。
尉迟堇瑛和白亦肩并肩走着,白亦轻轻揽着尉迟堇瑛的肩膀,柔声安慰她,“阿瑛,给堇熙一点时间想一想吧。”
尉迟堇瑛反手握住白亦的手,“我明白,可我不希望我的亲人因为这些莫须有的问题影响一家人的感情。”
“小四他......因为孤独,所以格外敏感。可是当年,父亲母亲,也是不得已。”
若不是明安帝苦苦相逼,父亲母亲又怎会愿意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留在京城。
镇北王一脉,除了她这个女眷和尉迟堇熙这个明为世子,实为人质的弟弟,其余所有人都在北境戍边。
为了家国安宁,个个脑袋都拴在裤腰带上,见一面,少一面,其乐融融该多好。
“小四聪慧,给他一点时间,他能想通的,我们先去厨房看看给娘准备的饭菜如何了,走吧。”
白亦晃了晃尉迟堇瑛的肩膀,后者想了想,轻笑了声,“好。”
太子行走在御花园内,身旁花朵簇拥,风景如画,他却无心欣赏。
待到行至凉亭旁,申海恭恭敬敬的对他行了一礼,一边引他入亭一边压低声音开口道:“殿下来了,陛下今日心情不太好......”
申海还欲说些什么,便被太子摆手示意他停下,不用再说,也不必再跟,而后独自一人进了凉亭中。
“儿臣见过父皇。”太子一身蟒袍对着亭中独自盯着棋盘琢磨的明安帝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明安帝手执黑棋,大拇指和食指微微摩挲的手中棋子,听见声音这才抬起头,顺手将手中棋子落在棋盘之上,招呼太子入座。
太子谢恩后撩撩衣摆坐在明安帝对面,目光看着眼前棋局,斟酌再三,拾起一枚白子,将要落下,却猛的被明安帝一把捉住手腕,“太子,落子无悔,可想好了?”
太子抬眸,直视明安帝的眼睛,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明安帝见他胜券在握的模样,缓缓卸了手中力气,任由太子落子。
一枚白子落下,犹如利剑将即将连线的黑子拦腰斩断,那岌岌可危的白子瞬间杀出一条生路。
落子之人,行事雷厉风行,以小博大,有勇有谋。
太子深谙帝心,给明安帝倒了一杯茶,递到明安帝身边,“父皇,明日毓岚将军及定武将军等人将要进宫觐见,几位将军皆戍边有功,不知,父皇要如何奖赏几位将军?”
明安帝慢慢悠悠落下一子,不答反问,“依你之见呢?”
毓岚将军不仅是武将,有保家卫国的责任,更是皇亲国戚,保家卫国更是家事,已赏无可赏,暂且不提。
“依儿臣之见,定武将军当封从三品定武大元帅。”明安帝接过茶杯,却不饮,目光讳莫如深的盯着太子。
定武将军贺峻铭是最早跟随镇北王去戍边的亲兵,可谓嫡系,明安帝怎敢养虎为患?
太子收回手,又接着道:“定武将军戍边杀敌有功,应当封赏大元帅之职,带兵镇守岭南,以表父皇皇恩浩荡,又听闻定武将军膝下两女,皆已及笄,可由父皇赐婚,更显父皇体恤之心。”
明安帝抿了一口杯中有些微凉的茶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太子挥了挥手,召来亭外宫女,让宫女去换一壶热茶来,而后对明安帝微微一笑,“请父皇静待佳音。”
明安帝心中到底不免感叹,老大行事太过刻板磊落,老五一点也不成器,还是只有太子最懂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