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儿时养过卡皮巴拉,后来它去世,带走了一部分他,好像从那天起,他的童年就逝去了。他愈发理智、独立、淡漠,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的童年,竟然被林沁影用画笔带了回来。这是在意吗?是喜欢吗?是爱吗?他忍不住猜想,最后干脆演变成,想她。院子里草木蓁蓁,繁花葳蕤,细叶在夕阳下柔柔飘荡。林沁影画累了,俯在桌上休息。景澄予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帮她披上披肩,又拿起她的画册,与纸上那只淡蓝色的卡皮巴拉对视。看它斗志昂扬地开花店,去法国进口路易十四玫瑰花种,却不小心错过了回国的船,只能央求小王子把它送到快递站,脑门上贴张邮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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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沁影沉默。
景澄予给她处理完伤口后,转身就走。
林沁影拉住他的袖子问:“不吃晚饭了吗?”
景澄予说:“不吃,以后我也不会回来吃晚饭了。”
他说话带着赌气的成分,竟然莫名有些可爱。
林沁影笑道:“别生气,我跟傅颐琛没什么,今天只是......”
景澄予回眸冷落看着她:“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毕竟我和你的婚姻形同虚设。”
林沁影的心也冷下来,但事后还是给景澄予发消息解释。
“ 今天我去见我妈妈时,傅颐琛突然出现,他违背我的意愿强吻我,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见他。
景先生,我知道我们只是挂名夫妻,但还是要维持体面ⓝⓜⓩⓛ,请放心,我不会做出有损你颜面的事,我会在这段婚姻里保持忠诚。”
景澄予没有回复。
林沁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干脆不猜了,开始专心致志地侍弄花草。
春天到了,她准备整理一楼的院子,种下月季、鸢尾、茉莉、蔷薇、玫瑰、百合、海棠......的花苗。
邻家老奶奶路过时,笑眯眯地指导她如何扦插。
林沁影热情地请老奶奶进屋喝茶。
老奶奶姓李,从小看着景澄予长大。
“景澄予那小子啊,从小就聪明,他爸妈都忙,不着家,他跟着爷爷奶奶过日子,这栋房子就是他爷爷奶奶的家。”
原来景澄予打小就在这里长大,林沁影感慨地环顾四周。
李奶奶又说:“唉,几年前两个老人都去世了,这院子就荒废了,现在种上新花,看着热热闹闹的,多喜人。”
她还说起景澄予小时候的事,说他小时候很活泼,爱读武侠小说,去少林寺学了两年武功,还很爱画画,小区里有一面墙被他的涂鸦占满......
林沁影很惊讶,几乎不相信冷淡无情的景澄予有这么生龙活虎的历史。
李奶奶笑道:“不信你去翻翻储藏室里的废纸堆,肯定有他小时候的画。”
林沁影真的在樟木箱子里发现几摞彩铅画。
笔触稚嫩,趣意盎然,有功夫松鼠、武侠兔子、蓝色的熊猫、绿色的火烈鸟......
其中一整本都在画卡皮巴拉,看得出来,这只卡皮巴拉是景澄予小时候的宠物。
他养了它很多年,直到它老死。
林沁影忽然来了灵感,快速在本子上用水彩绘出一只活泼的卡皮巴拉。
它的族群都佛系慵懒地趴着,只有它散发淡淡的蓝色光芒,开心地做健美操。
在作画上林沁影已经很久没有灵感。
既然画不了大幅油画,那便从水彩漫画开始入手。
景澄予再次回家时,林沁影小心翼翼地把漫画拿给他看。
“我......借鉴了你小时候的画,你不介意吧?”
景澄予扫一眼她画上的卡皮巴拉,心底掀起巨浪惊涛,面上仍然淡淡的:“不介意。”
林沁影失落地笑了笑。
她已经习惯了景澄予的冷漠。
可她不知道,景澄予的心快要被喜悦盈满,变得既惊讶又楺软。
他儿时养过卡皮巴拉,后来它去世,带走了一部分他,好像从那天起,他的童年就逝去了。
他愈发理智、独立、淡漠,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的童年,竟然被林沁影用画笔带了回来。
这是在意吗?是喜欢吗?是爱吗?
他忍不住猜想,最后干脆演变成,想她。
院子里草木蓁蓁,繁花葳蕤,细叶在夕阳下柔柔飘荡。
林沁影画累了,俯在桌上休息。
景澄予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帮她披上披肩,又拿起她的画册,与纸上那只淡蓝色的卡皮巴拉对视。
看它斗志昂扬地开花店,去法国进口路易十四玫瑰花种,却不小心错过了回国的船,只能央求小王子把它送到快递站,脑门上贴张邮票,自己把自己寄回国内。
看它种下一麦田的花,举起比自己人还高的向日葵,热情地向路过的长颈鹿兜售:“喂,春天来了,买下这朵花,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吧!”
......
景澄予看着看着,嘴角漾起微笑。
林沁影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一缕发丝垂落到唇畔。
她皮肤瓷白,侧颜线条柔美,长睫随呼吸微微起落。
景澄予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勾起那缕散发,端详她唇上结痂的伤口、她右手烫伤的疤、她眼下熬夜带来的乌青。
他看到了她温柔之下的脆弱,心疼她的来时路,渴望做她的身后身。
林沁影迷迷糊糊中,感受到嘴唇微凉,仿佛被风掠过,留下水一般清冽的气息。
她睁开眼,发现四周空寂无人。
然而一墙之隔的书房里,景澄予捂住胸口,感受自己怦怦的心跳,泪水滑落脸庞。
他被硕大的喜悦击中,心境像盘古开天般,第一次体会到爱情。
可他不知道如何表达爱,他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认真、严谨、顶天立地,却没有教会他如何对待美丽易碎的东西。
等明天,或许明天我可以买一朵向日葵送给她,不,还是买钻戒吧,买最贵的......他在胡思乱想中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他踏入科室时,脚步轻快愉悦,直到助理喊出今天第一个病人的名字——傅颐琛。
景澄予愕然抬起头,看到傅颐琛大步走进来,西装革履,神采奕奕,一举一动都透着成功人士的从容自信。
“景医生,久仰大名,您真是难见啊,连这个号我都是花一万块钱找黄牛预约上的。
我没病,今天来找你,是想谈谈林沁影的事,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她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