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不能太过蛮横,更不能让袁家人看出来她对袁相柳的重视,不然袁家人肯定要坐地起价,便是十两银子,那都可能拿不下的。要把道理都往自己这边拉,把责任往袁家那边推,管他是不是真有理,总之没理也要搅出三分来。第二天上午,苏潇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袁家。今天是个阴天,从早上开始小雨绵绵不断,地里的活干不了,村民们都在家待着,王翠花自
苏老三剑眉一竖,“卖什么地?你那些地可都是大哥他们这么多年辛苦攒下的,怎么能说卖就卖?”
“你用钱就和三叔吱声,客气什么,就是你堂哥亲事将近,难不成还能把钱都给他当彩礼去?”
“你说要多少?”
苏老三豪爽的问道。
苏潇就知道苏三叔不会愿意让她卖地,这也是她先来问一问的原因,不然她那头把地卖了,苏老三知道,肯定要气死了,还得怪她见外。
“借十二两银子。”
苏潇把自己的打算简单交代了一下。
“我想买一匹马,再弄个板车,去县城里面租个肉摊儿卖肉。”
“先攒一攒银子,到时候也好再做别的营生。”
“好说。”苏三叔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下来,“一会儿我让你三婶给你拿着。”
做生意是正事儿,他自然是要全力支持的。
“那就谢谢三叔了。”苏潇道。
苏三婶的手艺非常不错,毕竟是给苏三叔做了一辈子饭的人。
等到鸡肉焯完,重新刷了锅,倒上了一些猪油,一把葱花撒下去,香味儿顿时就飘散了整个厨房。
然后把焯好的鸡块放进去炒,这香味儿便又添了一层。
苏潇明明也才吃过饭不久,闻着却都觉得饿了,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馋丫头,偏偏自己还不会做菜,我看你也不如找个酒楼的厨子,到时候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苏三婶儿见她这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苏潇心想,哪里用找酒楼的厨子,袁相柳的手艺就很不错,她觉得比苏三婶还要再高一级呢。
不过这话她没说,因为知道说了肯定又要遭调侃,说不定三叔三婶儿又要怀疑自己对袁相柳有什么想法。
鸡肉炖了半个时辰,香喷喷的出了锅,苏三婶儿用陶罐子装好给苏潇。
陶罐子的保温效果最好,盖子一盖也能封得住味儿,这样拿回家也不会凉,而且味道还那么香。
苏潇捧着陶罐回家,却没有急着吃,而是放到了锅里,把水烧开了温着。
一直等到了晚上,入夜时分,家家户户都熄了灯休息了,苏潇才抱着温热的陶罐子,悄悄去了袁家。
袁家是老房子,院墙本就不高,有些地方还有些塌陷,袁家也一直没有修缮。
苏潇把陶罐放到墙上,轻松一跃就翻了进去,然后悄无声息来到了仓房的窗下,学了两声鸟叫。
“咕咕嘎——咕咕嘎——”
这是她和袁相柳定好的暗号,有什么事儿找对方,就在深夜里学鸟叫。
不多时,窗户便被人从里面轻轻打开了。
袁相柳探出来身子,左右看了看。
“我在这儿。”苏潇小声道,从窗下站起身。
袁相柳要不是早有准备,还真会给她吓一跳。
“你还挺会藏的,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见到苏潇,袁相柳笑的很开心。
苏潇把怀里的陶罐子捧给他,“今天又抓到了一只野鸡,让三婶儿帮我炖的,红烧的特别有滋味儿,拿过来和你一起吃。”
苏潇回头瞟了一眼正房那边,这几天晚上不是很热了,怕进蚊虫,正房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的。
窗子里面漆黑一片,王翠花他们已经休息了。
苏潇把罐子塞到袁相柳怀里,窗户拉的更大一些,手撑窗台跳了进去。
然后回手把窗户关上了。
没了月光,房间里很是昏暗。
袁相柳把罐子放到了床上,拿起柜子上的油灯点燃了。
一簇昏黄的火光照亮了房间。
袁相柳这间屋子可以说是相当简陋,原本是用来堆柴火的柴房,随便用木头搭了个床,就拿来给他做房间。
其实在袁世儒成亲之后,袁家是有空出来一间屋子的,但是王翠花这人恶毒天生,宁可把那间屋子用来堆杂物,也不肯腾给袁相柳。
就给袁相柳一直住这种破地方。
苏潇看着都生气。
袁相柳见她一直四处打量,有些许尴尬。
“屋子里这两天没太收拾,有些脏了,你先坐吧。”
袁相柳说着扫了扫被褥上的灰。
打着满满补丁的床褥,其实并不脏。
袁相柳虽然穷,但很干净,被子前些日子才拆洗过。
苏潇坐下后便迫不及待打开陶罐子,给他塞了只大鸡腿。
“你快点儿吃,这两天一定没吃好吧?王翠花他们有没有为难你,逼着你去干活?”
“没有,她倒是想逼着我去干活儿,只是我腿伤了也是事实,她也不好为此和我动手,传出去对她不好,又影响袁雪儿的婚事。”
袁相柳接过鸡腿,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他知道和苏潇推脱也只会被说见外,就没有虚伪客气。
“那王翠花肯定也没说好听的吧?天天看你在家待着,还不气死她!”
苏潇太了解王翠花这个人了。
“她是挺生气的,但是也没办法,就只能说些难听的,发泄一下。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往心里去,就当是猪哼狗叫了。”
袁相柳咬了一口鸡腿儿,连皮带肉炖的软嫩,却又不失嚼劲儿,确实非常有滋味。
比上次的烤鸡还要好吃。
“你也吃……”他怕自己手脏,拿了苏潇不吃,就把陶罐子往那边推了推。
“我晚上吃过饭了,还不怎么饿呢。”
苏潇被袁相柳刚才的说法给逗笑了,自顾的笑了半天,道。
“她现在应该已经积攒很多不满了吧,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明天我就来提亲,怎么样?”
袁相柳一口鸡肉噎到了嗓子里,咳了两声才咽下去。
“你没事吧?慢点儿吃呀。”苏潇帮他拍背顺气。
“没事。”
昏暗的光线很好遮住了袁相柳脸上的红,他故作若无其事。
虽然知道苏潇说的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提亲这两个字太过意义非凡,苏潇刚才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里一动。
“所以你觉得时机是不是也差不多了?也不能太晚,不然恐怕夜长梦多,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
苏潇认真与他讨论。
袁相柳也正色了几分,压下了那些繁杂思绪,道。
“王翠花准备给袁雪儿说亲,不知最后会说到什么人家,拖久了确实不好。”
“好,那我明天就上门。”苏潇道。
袁相柳默默吃了两口肉,平复了一下心绪,道,“还有一事,你明日可一起说。”
“哦,是什么?”
“我今年已经十六,再过两年,税金就要翻上几番,到时候人头税要交上四百文。”
苏潇经他这一提醒,也才想起来这一茬。
大盛朝粮税不算多,每亩地两成的收成,尚且在农户可以缴纳的范围内。
但是相对的,人口税就要高上不少。
孩童每人每年要交八十文的人头税。
如果到了十八岁成年了还不成亲,男子还要多交五倍,也就是四百文钱。
女子要多交三倍,也就是二百四十文。
这名义上叫人口税,其实算是单身税,也是鼓励百姓早点儿成亲生子,繁衍后代,好为大盛朝多添人口。
苏潇从今年起,也要交三倍的人头税了,袁相柳过年两则要更多。
四百文钱不是小数目,很多穷人家一年到头都存不下这些钱。
当然,对苏潇来说倒是小意思,毕竟她一人坐拥三十亩地,一个人那点儿税收还是交的挺轻松。
但袁家就不一样,人口多,需要交的也多。
成年后不成亲,交的就更多。
王翠花那抠门儿的不心疼才怪。
“这个确实得好好提提。”苏潇雀跃,“到时候你不成亲税就交的多,成亲王翠花又不可能给你拿彩礼。想想现在把你入赘出去也不错,就更容易答应了。”
“嗯,是这个道理。”
袁相柳点点头,柔和的烛光下,苏潇眼神明亮,笑起来露出一颗虎牙的样子很可爱。
袁相柳看的失神了片刻,直到苏潇说让他多吃点,才回过神来,低头继续啃鸡腿。
……
关于怎么上袁家提亲,苏潇是琢磨了大半夜的。
首先不能太过蛮横,更不能让袁家人看出来她对袁相柳的重视,不然袁家人肯定要坐地起价,便是十两银子,那都可能拿不下的。
要把道理都往自己这边拉,把责任往袁家那边推,管他是不是真有理,总之没理也要搅出三分来。
第二天上午,苏潇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袁家。
今天是个阴天,从早上开始小雨绵绵不断,地里的活干不了,村民们都在家待着,王翠花自然也在家。
袁世儒已经成亲,现居住在县城。
袁大在邻村给人盖房子,挣日工钱。
家里只有王翠花和袁雪和母女二人。
两人在正屋的炕上做针线活。
“哟,这不是潇潇,怎么大下雨天还过来了?”
苏潇过来算是稀奇事儿,她一进门,王翠花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袁雪儿也有些疑惑的看着苏潇。
平时苏潇就不是和村里相亲打成一片的那种人,没事是轻易不会去别家串门儿的。
与她们家更是没有交情。
“来找你们谈谈事儿,不是大雨天哪能这么闲着,我还没那个时间呢!”
苏潇不等招呼就自己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王翠花感觉到了她的来势汹汹,心理无端紧张了几分。
虽然苏潇只是个女子,但是曾经打趴过村里三个男子的战绩可不是盖的。
袁家都是书生妇孺,真论起来,全家上都未必是苏潇一个人的对手。
常宰杀牲口的人是不怕见血的,打架那叫一个狠厉,真上头了,一刀过来把人结果了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王翠花快速思索着自己最近有没有说苏潇的长短,答案似乎是没有。
最近袁相柳伤了腿,她每日家里家外的操持,好几天没和那些妇人一起嚼舌根了。
这让王翠花稍稍松了口气,面上挂笑道。
“潇潇这是要谈什么事儿呀?可是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
“帮忙?你们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
苏潇哼笑。
“最近村上人都在议论我,传的沸沸扬扬,照这样下去,以后我还怎么议亲?你们居然还和没事儿人一样!”
“啊,这……”王翠花一头雾水。
她倒是知道吕书生和苏潇的婚事吹了,不过这和他们袁家也没什么关系呀!
难不成还能让她管吕书生去?
“那天我去赶集,碰到了你们家袁相柳,见他伤了腿,怪可怜的,回来便稍了他一段路,又背着他回了家。”
“我本是一片好意,换不回来你们感激也就算了,现在村民们还天天对我说长道短,说我这名誉不好了,又和袁相柳这样那样有首尾了,以后也不用再嫁别人了,就得让袁相柳娶我。”
“你别说你们没听到这些话!”
苏潇砰的一拍桌子,怒目圆瞪,相当凶悍。
王翠花和袁雪儿被她吓得一激灵。
袁雪儿手上还拿着针,一下戳到了指腹,疼的她嘶了一声,赶紧吮住了指尖。
但却是不敢抱怨什么。
“这话我们确实没听说,我最近忙着料理家里外头,都好几天没和村民们凑在一起说话了。”
王翠花赶紧解释,同时看向了袁雪儿。
她虽然忙,但是袁雪儿可没帮她多少忙,还是像从前一样总出去找那几个小姐妹。
想来,要是有闲话,应该是能听到一些的。
袁雪儿还真就听村民说过这种闲话,只不过当时是当笑话听的,这会儿可紧张起来,朝王翠花点头示意,表示是有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