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看封灼灼一副淡定的样子，把那瓶防狼喷雾又重新放回包里，他问：“这个东西能带上飞机？”“李老师脑回路真是清奇。”封灼灼说，“我以为你至少要问一问这是不是真的强酸。”“哦，这是强酸吗？”“是醋，很酸，一会吃猪脚用。你知道这里有家很出名的猪脚店吧？”李珩忍不住笑出声来。
拍戏这段时间，李珩和封灼灼每天早出晚归，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尤其李珩，一下飞机就进山，十几天来，一边拍戏一边挤出空当上表演课，上台词课，从犄角旮旯里找时间健身。人到贵州后连最具盛名的旅游景点都没去过，正宗的当地特色美食都没吃过，就要回京训练，为演唱会做准备了。
他们一大早乘车达到龙洞堡机场附近酒店后，李珩不无遗憾地说：“这一趟来贵州，就像走了个过场，每天都在忙着工作，眼前的美景也没时间欣赏。你跟着我，吃不好睡不好的，连顺便旅游一下都没能实现，助理做成这样，是不是该在心里骂艺人不做人了？”
封灼灼再怎么样，职场打工人的基本素养还是有的，谁能当面说对啊老板，你真不做人，放假和红包怎么也得有一样吧？
封灼灼很贴心地提议：“听说这边很多好吃的，还有 5A 级景区，既然还有时间，李老师也别留遗憾，要不要到附近逛逛吧？我们飞机在下午 4 点 20，赶在 3 点前去候机就行。”
李珩答应得很痛快，“行。”
他们去了青岩古镇。
李珩似乎对这临时起意的随性之旅很期待，他现场查了一下攻略，就让封灼灼打车，两人随即出发了。
只有几个小时空闲时间，好在青岩古镇不远，他们直奔目的地。
青岩古镇历史悠久，是明朝重要的军事要塞，古建筑、古城墙保存相对完好，是贵州 5A 级景区之一，因此虽然不是节假日，他们到的时候却发现古镇上游客依然很多。
人多热闹，但封灼灼一向不喜欢热闹。李珩似乎也并不想在人来人往的各种网红打卡点停留。两人目光一对视，不约而同地说：“去青岩背街。”
背街的街巷、房子、院墙，全是石头建成，历经 600 年风雨，青石地板被一代又一代人的脚步踩得光滑透亮，而院墙上的石头缝里有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在得到一丁点雨水后就地生根发芽，长在坚硬的石头与石头之间，一点点绿色，带来源源不绝的生机。这里少一些热闹的吃食店铺，更多的是历史沉淀下来的沧桑与平静。
尽管封灼灼来之前对这突然成行的半日之旅的计划只是尽职尽责陪同，但人真的置身其间，却不由自主被带入那似乎带着硝烟的时空里。
“人的一生在一座 600 岁的城池面前，显得无比短暂吧？”李珩看着背街蜿蜒的小巷，“但是现代建筑，生命力可能远远不及它。”
“为什么？”封灼灼记得李珩是学建筑的，可能见过的各种建筑不知凡几。
李珩伸出手，抚摸着古墙上一块块垒起的石板，“这座古城，在这里存在 600 年，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它在战乱、饥荒、灾害面前，都坚守住了。但是现在，很多房子，说起来几十年的产权，实际上一个人能不能在那座房子里住满一生都难保证。大多数人，一辈子要换好几次房子，住很多不同的地方，好像不离开原地，就无法得到幸福一样。”
封灼灼听了，一时沉默，她顺着李珩的手看那些石板，有的已经在岁月中风化，却依然有着坚硬的质地，像站岗的士兵一样守着属于自己的方寸之地，“房子活不过人，也不知道该庆幸人类寿命延长，还是惆怅我们的时代变化太快，一个人的一生在剧烈的变化中，可能没有什么能坚守一辈子吧。”
李珩问：“你呢，在工作和生活中，对亲人或者朋友，你也没有这个自信坚守一点什么吗？”
封灼灼一时没有回答。他们工作中一开始就是上下级，李珩虽然对封灼灼一直很尊重，但并不跟她聊一些触及心灵的问题。所谓交浅不言深，在封灼灼看来，李珩是很有边界感的人。她也只是想做一个没有感情的打工人，人与人之间有适度的距离，刚刚好。
今天突然聊到这种层面，封灼灼感到轻微的不适。
看她神色似乎有点抗拒，李珩就好像只是随意一提，并不期待她的答案，反而似乎难得找到一个人可以听听他不为人知的烦恼，“我就没坚守住自己的职业理想，实在愧对我的导师。”
封灼灼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说：“我填大学志愿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职业理想是什么，就按自己的分数，尽量选了一个还可以的大学里一个还可以的专业，然后做的工作与专业毫不相干。很多人都这样吧，填大学志愿的时候，未必了解自己，也未必了解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才。换行业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也不必那么愧疚。我看你做艺人也做得很好啊，进步飞快。我就没见过进步比你还快的人。”
李珩笑了笑，“你还挺会安慰人。”
“……我并没有这种能力。”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共情能力挺好的，做助理这是一个很大的优势。”
封灼灼惊讶地看着他，“我可能整个人榨干了也提炼不出多少共情能力。”
李珩看她一眼，又回过头，“你误会自己了吧？”
封灼灼转开视线，没回答。
小巷里迎面走来两个女孩，她们直勾勾地看着李珩，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热情地问李珩：“小哥哥，你真好看，我能加你微信吗？”
她的闺蜜在旁边兴奋地助力，“小哥哥，她叫何雨萌，萌萌哒很可爱的萌。”
李珩笑着说：“不好意思，手机忘带了。”
何雨萌嘟着嘴说：“你这借口太老土了。”
“你看我身边有人管着呢。”李珩拉过封灼灼的手腕，对两个热情的女孩说，“那我们先走了。”
何雨萌却站在他面前，扬起狡黠的笑容看着他，“她一看要么是你同事要么是你什么妹妹，她管得了你？”
李珩似乎来兴致了，问：“怎么不猜是女朋友？”
何雨萌双眼像扫描仪一样把李珩从头看到脚，连半分眼神都没施舍给封灼灼，“她配不上你，你看不上她。怎么样，我猜得对不对？”
李珩一瞬间收敛了笑容，他握住封灼灼的手，“走吧，你刚刚不是说饿了？去吃饭吧。”
何雨晴看自己惹怒了他，一场艳遇眼看就没戏了，却实在不死心，她又追上来说：“我来旅游，你一看也是来旅游的。我今天来到这里，你也来到这里。这是几率很低的事，错过什么也别错过缘分啊。”
这女孩之前言语侮辱，封灼灼并不想跟二百五一般见识，现在看她这纠缠不清的样子，李珩如此冷漠也没拒绝成功，封灼灼只好自己上了。她把手从李珩手里抽出来，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拿出一瓶防狼喷雾，对准何雨萌的脸，“别怪我没提醒你，里面是强酸性液体，喷到你脸上，你估计要去韩国重新做十次医美。”
“啊！”何雨萌后退两步，“你他妈神经病啊！”
封灼灼作势要喷，何雨萌和她闺蜜骂骂咧咧跑了。
李珩看封灼灼一副淡定的样子，把那瓶防狼喷雾又重新放回包里，他问：“这个东西能带上飞机？”
“李老师脑回路真是清奇。”封灼灼说，“我以为你至少要问一问这是不是真的强酸。”
“哦，这是强酸吗？”
“是醋，很酸，一会吃猪脚用。你知道这里有家很出名的猪脚店吧？”
李珩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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