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低头在纸上记录着什么。【蛇尸全身多处被长剑贯穿的痕迹,全身筋骨断裂,临死之前应当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李公甫不是医修,也看不懂,他问:“不是白素贞?”李公甫雷厉风行,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小心试探的模样,他仿佛也在……害怕?可随即,我又自嘲的摇了摇头。身为金山寺的大师兄,李公甫亲手斩过的邪相宗门徒不计其数,什么现场他没见过,区区一具蛇尸怎么会让他害怕?许仙瞥了他一眼:“白素贞永远不会让自己苦心修炼的根基被毁,不可能是她。”
殓房里寂静的连呼吸声都轻微起来。
我眼睛一瞬酸涩,几乎不敢去看许仙的表情。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终究还是知道了。
我盯着他垂在身侧微微发颤的手,心尖一点点颤动起来。
他在为我悲伤吗?
我下意识伸出手想牵住那双温暖的手,却忘了我自己的处境。
我的指尖就这么划过他的肌肤,带不起丝毫波澜。
我怔然看着自己的手,不由苦笑。
许仙,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吗?
给了我守在你身边的机会,却让我连触碰都做不到。
许仙终于抬起了手,指腹覆在我的蛇尾上,眼神却一点点冰冷。
他语气嘲讽至极:“她那种利欲熏心的人,怎么会舍得死。”
他轻微的话化作细绳将我的心缠紧,而两端又被人扯住,将我的心割为两半。
一半清清楚楚明白他对我的憎恶,另一半却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和害怕。
期待他发现这具无人认领的蛇尸是我,害怕他发现面目全非筋断骨折的是我。
期待他能亲手解开所有真相还我清白,害怕他永远将我钉在叛徒的耻辱柱上。
我看着自己的本体,无边的苦涩从胸口喷涌而出,冲的我鼻腔越来越酸。
其实我不怪许仙没发现那是我。
因为如果不是我清楚自己的私密体征,我也不敢相信那是我。
我爱漂亮,但蛇尸浮肿难看的不成样,整个蛇身都血肉模糊。
我爱干净,但蛇尸的伤口里沾满了污泥,在殓房的冰床下更显肮脏。
我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什么我死后会变成这样?
可无论我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我临死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推门声将我的思绪打断,李公甫径直走进,双眼紧盯着冰床。
“许仙,调查的怎么样?”
许仙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低头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蛇尸全身多处被长剑贯穿的痕迹,全身筋骨断裂,临死之前应当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李公甫不是医修,也看不懂,他问:“不是白素贞?”
李公甫雷厉风行,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小心试探的模样,他仿佛也在……害怕?
可随即,我又自嘲的摇了摇头。
身为金山寺的大师兄,李公甫亲手斩过的邪相宗门徒不计其数,什么现场他没见过,区区一具蛇尸怎么会让他害怕?
许仙瞥了他一眼:“白素贞永远不会让自己苦心修炼的根基被毁,不可能是她。”
我眼睫一颤,垂眸看着右手手腕上,不禁轻声喃喃:“许仙,你错了。”
我接近邪相宗的最后一道关卡,是习邪相宗心法,我不得不自毁修为。
当时核心头目徐庚思看着我笑:“我们要的是忠犬,不是什么满身仙气的灵蛇!”
我想捂住胸口,却摸了个空。
明明当时的伤口已经愈合三年,可此时它又疼痛了起来。
李公甫像是松了口气,低声道:“那就好。”
“许仙,我总是在想,白素贞那样前途大好的人,怎么就错的那么离谱?”
“蛇尸被发现的时候,身边还有金山寺的佩剑,要不是周身没有半点仙气,谁不以为这是白素贞。”
许仙看向尸体,缓缓皱眉:“仙魔大战中的师兄弟的尸首已经安顿完毕,那柄佩剑只待仙宗宝库那边进行清点辨认即可,或许我们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李公甫点了点头:“如果真跟邪相宗有关,那这尸体在这里留的越久,邪相宗就越怕我们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巢,所以邪相宗一定会派人来偷。”
话落,我看着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喊出了我的名字:“白素贞。”
我不由苦笑,如果我还活着,确实是偷走尸体的最佳人选,毕竟我在这里长大,邪相宗找不出第二个比我还了解地形的人。
我轻声开口:“可惜……你们要失望了。”
这时,许仙的信鸽飞了进来,他只看了两眼手上的纸条,脸色就凝重起来。
合上纸条,许仙扭头看向李公甫,字字带戾。
“寺里的人在青城山脚下,发现了白素贞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