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刘妈妈当即磕头道:“奴婢能留在姑娘身边做事,是奴婢的福气,奴婢谢姑娘开恩!”沈南枝笑了笑,亲自上前扶了她起身,并惭愧道:“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也知道我是个直性子暴脾气,那日那般打你,一则是气你护着姜嫣然,二则也是为了做戏给我祖母她们看的,委屈你了。”说着,沈南枝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碧玉飘花镯子:“还请刘妈妈莫要放在心上,就当是我给刘妈妈赔罪了。”这打三棒子给一个甜枣,就叫刘妈妈都有些懵。
沈南枝这边收拾好了,却没有立即去前厅。
她先问了昨日姜嫣然的情况,她那时候鬼鬼祟祟从后门出来,肯定没好事。
根据追风带回来的消息,恰是在那会儿姜嫣然收到了赵婉出事的消息,才着急忙慌地赶过去,这几日她的心思怕是都要用在寻找赵婉的下落上,应该没工夫来沈南枝面前碍眼。
至于刘妈妈那边,反正已经抓住了她的把柄,沈南枝觉得,还是把她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心。
等姜时宴狗急跳墙,绝对会启用刘妈妈这步暗棋,到时候正好人赃并获。
不过,她也不敢将她放到阿娘身边,用阿娘冒险,沈南枝叫秋月直接将刘妈妈带回了自己面前。
之前被沈南枝打得狠了,养了这两天,她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尤其是腰上,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
看到沈南枝,刘妈妈已经习惯性地瑟缩了身子,一头跪在地上:“奴婢给姑娘请安。”
沈南枝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慢悠悠道:“刘妈妈可知道错了?”
已经接连被沈南枝收拾了两次,现在只要看到沈南枝,刘妈妈就已经是提心吊胆,不知道沈南枝还有什么法子等着她。
她现在只恨当时没有眼力见儿,没想到沈南枝怎么就突然跟姜嫣然翻脸了,她还好死不死地去帮姜嫣然给沈言馨面前递话,这才惹怒了沈南枝。
刘妈妈痛哭流涕道:“姑娘,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当初也是瞧着表姑娘与姑娘情同姐妹,以为只是生了点儿小龃龉,想叫小姐出面劝和,奴婢从没想过要背叛小姐和姑娘,还请姑娘明鉴!那日在姜家,也是表姑娘威胁奴婢去的,奴婢就知道那家法肯定落不到姑娘头上,才走了个过场的。”
等她哭着解释完了,沈南枝才故作怅然地叹了口气:“刘妈妈,我之所以那么生气,也是因为你是我阿娘身边的老人,我和阿娘那么信任你,没想到你却偏帮着外人,多少叫我寒心的,我同姜嫣然已经彻底闹崩了,没有和解的可能,看在刘妈妈这么多年为我阿娘尽心尽力的份儿上,我给刘妈妈一次机会。”
沈南枝放下茶盏,挑眉看向一脸哀求的刘妈妈:“想必你来之前也听到了,我跟谢小侯爷要定亲了,我阿娘身体不好,舅母们又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我身边少不得人提点,你若愿意,便留下来,等这段时间忙完,你再回到我阿娘身边伺候,跟以前一样,她也是极想你的。”
闻言,刘妈妈当即磕头道:“奴婢能留在姑娘身边做事,是奴婢的福气,奴婢谢姑娘开恩!”
沈南枝笑了笑,亲自上前扶了她起身,并惭愧道:“你是看着我长大的,也知道我是个直性子暴脾气,那日那般打你,一则是气你护着姜嫣然,二则也是为了做戏给我祖母她们看的,委屈你了。”
说着,沈南枝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碧玉飘花镯子:“还请刘妈妈莫要放在心上,就当是我给刘妈妈赔罪了。”
这打三棒子给一个甜枣,就叫刘妈妈都有些懵。
“姑娘,这……这哪里使得,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哪里还当得起姑娘的赔礼……”
沈南枝笑着将镯子套在了她的手上,不容她推辞,并道:“我得去前厅了,刘妈妈身上有伤这两日就先安心歇着。”
至此,刘妈妈只能惶恐谢恩。
沈南枝这才带着秋月提步去了前院。
等走出了院子,秋月忍不住在沈南枝身边嘀咕:“姑娘,容奴婢多嘴,那日奴婢在姜家瞧得分明,刘妈妈当时的表情恨不得那鞭子是打在姑娘身上的,她心里必然还是向着表姑娘的。”
沈南枝点头:“我自然知道。”
不过是先稳住她。
她才挨了打,受了教训,又跟张海旺那边置了气,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冒险出去找张海旺了。
这样,张海旺失踪的事情也暂时不会暴露出来。
不然,张海旺跟赵婉前后脚的出事,很可能引起姜家人的怀疑。
“你私下叫两个丫鬟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切记,不要叫她发现。”
秋月一听,便知道沈南枝自有安排,连忙应下,再不多嘴。
主仆两人很快到了前厅。
出乎沈南枝的预料,前厅安安静静的,落针可闻。
沈家几乎全员到齐了。
阿娘坐在上首,旁边围着四位舅母,分明是帮衬着阿娘,审视这门婚事,生怕沈南枝受了委屈,不知道的还当是她们要找忠勇侯谢震廷算账。
虽然,她们这架势也跟算账无异。
就连小舅舅今日都没去大理寺点卯,此时坐在阿娘右手边的位置,在下手是表哥沈长安。
偌大的正厅,就谢长渊一个人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在接受长辈们的目光审视和批判。
沉默了片刻之后。
一贯温和的沈言馨此时都忍不住皱眉道:“阿渊,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可想好了?”
大舅母也帮腔道:“就是,你跟枝枝从小就不对付,听说在tຊ老宅还差点儿没拆了屋顶烧了祠堂,可莫要因为一时兴起,这婚事可不是你们玩闹时那般简单。”
剩下三个舅母点头表示赞同。
就连沈长安都忍不住扫了一眼满脸惭愧的忠勇侯谢震廷,忍不住嘀咕道:“这要真成了,也不知你侯府的屋顶牢固不牢固,我当然不是说我家枝枝半分不好,只是他俩这性子实在太相冲了,万一婚后一言不合就开打,莫说侯府,只怕咱们沈家都要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说起这个,沈长安都是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
听完沈家上下的态度,一大早才起床、还没来得及吃饭就被人提过来说媒的张媒婆都冷汗涔涔。
原本一张巧嘴儿,这会儿愣是说不出半句话来,生怕两边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好好的上门说媒的喜事,愣是叫她比上坟的心情还沉重。
唯有谢长渊满脸通红。
往日里像没有骨头似的,总是吊儿郎当的他,这一次难得站得笔直如松,并且一脸正色双手抱拳,躬身道:“各位长辈在上,之前都是长渊的不对,原谅晚辈以前不懂事,从小就喜欢以这种方式吸引枝枝的注意,我知道错了,此番求娶也并非是心血来潮,我真心喜欢枝枝。”
说着,他指天发誓道:“我可以对着我娘的在天之灵起誓,若我此生有幸能娶到枝枝,我一定待枝枝好,再不会惹她生气,更不会欺负她,我会护她一生一世,绝无半点儿欺瞒,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谁都知道谢长渊的娘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是不能触碰的存在。
当年他娘因生他难产而死,虽然怪不得他,他却一直为此耿耿于怀。
他都搬出他阿娘了,可见是认真的。
沈家众人都沉默了。
恰好这时候,沈南枝从门外进来。
沈长安率先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你……你们不会是真的要成了吧?”
相比沈长安那浮夸的表情,小舅舅沈槐书倒还算沉稳,他只是微微蹙眉看向沈南枝,声音温和道:“这件事还是要问过枝枝的意思。”
谢长安才说了那样一番话,这会儿只感觉满腔气血都在胸口里,直往面上涌。
他早已经羞红了脸,这会儿听到沈南枝过来了,他越发不好意思,但还是转过了头去,一脸期待地看向沈南枝:“你来啦。”
那般讨巧乖顺的模样,简直都不像谢长渊了。
今日的沈南枝穿着一件藕荷色齐腰云纱裙,衬着原就娇艳无双的面容越发明艳,就连风在她面前都格外温柔了许多,轻轻吹拂她的裙摆,摇曳生姿,步步生莲。
沈南枝对着谢长渊笑了笑。
这一笑,叫谢长渊眼前一亮,脸更红了。
沈南枝乖巧地上前,跟忠勇侯见礼:“枝枝见过谢叔叔,谢小侯爷。”
谢震廷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开口打趣道:“要不是昨天我从校场上回来太晚,只怕没过夜就被这小子催着上门提亲了。”
话音才落,谢长渊很是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并努力地给自家爹使眼色,让他给自己留点儿面子。
至此,沈家众人的面色才终于缓和了过来。
原本紧绷的氛围也突然间轻松愉悦了起来。
本就是知根知底又门当户对的世交之家,要不是因为两个孩子性格不合,刚刚也不至于闹得那么紧张,这会儿见他们两人并不是在开玩笑,众人也缓过劲儿来了,而且谢侯爷本身就是个痴情种,又洁身自好,他的儿子又能差到哪里去?到底是看着谢长渊长大的,沈家众人越看谢长渊越满意。
当然,除了沈长安。
不过,他的意见不重要。
两家说笑着,正商量着把事情定下来,却突然听到门房来报:“镇北王来访。”
声音不大,却叫在场众人都止了声。
镇北王萧楚昀同京城各大世家一向没什么往来,突然来镇国公府做什么?
人已经来了,当然没有晾着的道理,而且被他这一打岔,订婚的事情只能稍后再说。
沈南枝见阿娘坐了这么久,怕她身子撑不住,便叫丫鬟先扶她下去歇息。
沈南枝原本也是想跟着下去的,但她也好奇萧楚昀今日登门是有什么要紧事,要知道她听陆翩翩说过,他的寒毒每三个月发作一次,每次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天,算时间,萧楚昀这次毒发还没结束。
想着他昨日那般,走两步路都冷汗涔涔,不得不坐在竹榻上歇息的样子,今日却还强撑着身体登门,沈南枝也不由得替他捏了把汗。
这边,沈槐书已经亲自请了人进来。
今日的萧楚昀一袭墨色螭纹官服正装,如瀑的长发也一丝不苟地用紫金冠高高竖起,整个人都说不出来的尊贵优雅,像一柄藏在剑鞘里的宝剑,即使已经收敛了锋芒,依然有着叫人难以忽视的强大气场,就连久经沙场杀敌无数的忠勇侯谢震廷在他面前都要逊色三分。
“参见王爷。”
一番见礼之后,萧楚昀很自然地坐在了上首。
沈南枝在行礼之后,就很乖巧地站在了小舅舅身后。
萧楚昀的目光也只是在沈南枝面上掠过了一瞬,便落在了沈槐书的身上:“世子之前受伤在家将养,按说今日该去大理寺点卯,可迟迟未到,本王便有些担心,本来要去刑部拿卷宗,便路过进来看看,没想到忠勇侯父子也在,本王这是来得不巧了……打扰了诸位的正事?”
不同于私下面对沈南枝时候的温柔亲和,此时人前的萧楚昀一脸冷淡。
同人说话的时候,面上虽然带着三分笑意,可那不怒自威的气场总叫人心中莫名的发怵。
直到这一刻,沈南枝才终于看到那个震慑三军的镇北王人前的样子。
也难怪刘静雅说她祖父见了都犯怵。
他这话谁敢接?
沈槐书连忙赔笑:“王爷肯赏脸,国公府蓬荜生辉,耽搁了上值是我的不是,我原想着等将家事处理妥当,再去大理寺同王爷请罪的,没想到王爷倒来得巧了。”
萧楚昀端着茶盏,并未饮下。
他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忠勇侯谢震廷,以及站在谢震廷身后还时不时地偷瞄沈南枝的谢长渊。
谢震廷连忙抱拳道:“王爷有所不知,我们两家有意结亲,这会儿正打算定下呢,所以才耽搁了世子的功夫。”
话音才落,萧楚昀捏着茶盏的指尖微微缩紧。
他面色冷淡,看不出半点儿情绪起伏,只有那攥着茶盏的指尖泛白。
他虽然还什么都没说,但在场众人突然感觉到一阵冷意扑面。
距离他最近的忠勇侯谢震廷感觉最震撼,手刃敌寇无数的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那股冷意里,其实是透着几乎压制不住的杀意。
他蓦地睁大了眸子,再细看过去,却见萧楚昀已经转头看向了沈南枝,并勾唇一笑:“看样子,沈姑娘好事将近了。”
沈南枝离得远,哪里注意到这微末的变化,她见萧楚昀眉眼温和,再加上他之前对自己释放出来的善意,沈南枝只当他是诚心祝福,当即微微一笑:“到时候王爷一定要赏脸来喝杯喜酒。”
话音才落,却听咔嚓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