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没有开房吗?”冯媛挑衅地看着丁程,“所以你觉得精神出轨不重要?”“我不是这个意思。”丁程好像没什么心虚的,反而说得很坚定,“我也有我的压力。压力很大。”他语气粗重地强调着那四个字。“你知不知道我产后抑郁?是不是也忘了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冯媛愤怒地将两个月前的生产过程,对丁程复述了一遍。“当时我人都快疼晕过去了,这孩子终于被生了下来,然而下一秒我感觉下体一股热流,医生喊着‘大出血’了......后来护士让你签手术风险单你都没敢签,还是医生打了我姐电话她打车跑来签字的!”
冯媛回到家已是晚上八点。房门打开,略显拥挤的客厅灯光明亮,丈夫和婆婆正坐在桌边吃晚饭,丁程看了冯媛一眼,但并没有问她的意思。直到冯媛经过客厅去主卧看女儿,婆婆才不情不愿地问了声,“吃过饭了吗?我们吃完了。”
“吃过了。”冯媛懒懒地回了一句,心里暗自庆幸刚刚在沈清家中吃过晚饭才回来的决定。她走进主卧,轻轻关上了门。婆婆明显责怪的话语在身后响起,“回来这么晚她还有理了,这是甩脸子给谁看呢。”
对此,冯媛早已习以为常。她生完孩子已经两个月,坐月子时她跟丁程商量,以市价一万五的价格从外面请了一位月嫂,一方面是不想跟婆婆发生正面冲突,一方面她认为月嫂更专业,能把孩子和她照顾得更得当。俗语说“一分钱一分货”,那一个月还是过得相当快乐的,尤其月嫂算是外人,冯媛有任何意见都能直言不讳地提,月嫂经过层层培训又有经验,她和孩子被照顾得还算不错。
出月子后,冯媛自己试着带了几天孩子感觉很累。说不上为什么,她每次一听到女儿的啼哭就感到控制不住地心烦气燥,她听小区里其他妈妈讲这可能是“产后抑郁症”,第一次听这个词时她觉得有点可笑,她心想我怎么会产后抑郁?我是这么喜欢孩子喜欢我的女儿。
有天孩子哭到不行,冯媛自己的奶水也不太好,她想按照月嫂的方法煮点“下奶汤”给自己喝却一时半会忘了步骤,于是决定从手机上搜索,锅就架在火上,冯媛想起自己的手机被扔在主卧,一转头看到丁程的手机就在客厅,她也没问丁程就直接拿了手机来看,没想到就这样发现了丁程的秘密——摁亮的手机屏幕上,一个名叫“露露”的女生发来一条令人咂舌的微信,“今晚的月亮好圆,让我很想要触摸你的脸。”冯媛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在地上,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丁程很有可能已经出轨了!联想自己跟丁程的恋爱经历,他能允许一般女生能肉麻到这种程度就表示他是有点喜欢她的。
事实上,丁程是一个很会营造浪漫的谈话氛围的高手,冯媛判断,有不少女孩子是会仅仅在聊天阶段就被他拿下的,如果他肯花心思的话。
可是该死的,她试了她的生日他的生日孩子的生日都没能成功打开他的手机,“哎他是什么时候换了密码?”记得上次她还能轻松地划开丁程的手机逛淘宝,“原来他早就有了秘密,也早就在防着她了!”
冯媛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丁程坦白,但当务之急却是搞定自己的下奶问题,她于是安抚住心情将丁程的手机原封不动放在客厅桌上,又回卧室拿了自己的手机来,但后来她才发现,搞定奶水问题还只是搞定女儿的第一步,她一个人实在没办法照顾那幼小的婴儿。
丁程就是在冯媛手忙脚乱将事情搞砸时,一个电话请来了她的婆婆——那是一个身材矮小但双眼透着一股精明的女人。冯媛向来会看人,在还是他的女朋友第一次跟他回老家时,她就一眼看出婆婆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
所以她才会向沈清打听,要买珠宝讨好这女人。
后来她知道,婆家是很典的“重男轻女”的家庭,丁程作为家中唯一的独生子,婆婆简直不要太宠这个儿子。过去的半个多月,婆婆仗着自己生养过孩子简直不要太看不上冯媛,一会儿说她抱孩子喂奶的姿势不对,一会儿说她让孩子睡觉和清醒的时间不对,冯媛的知识全都是月嫂教的,自然与婆婆固守的传统育儿理念有冲突,两个人经常爆发争吵。
原本冯媛就有点产后抑郁,婆婆一来非但没有解决她的困境甚至平添不少矛盾,她越发休息不好,脾气也越来越差,终于出现抑郁的躯体化症状,那些日子,冯媛经常在夜里偷偷哭。
而婆婆呢,也是非常强势,丝毫不肯让步,还总在丁程耳边念叨,“也就是生了个闺女,这要是孙子,我能不欢欢喜喜地带吗?”丁程就笑说,“都什么年代了,男女都一样!”他妈就反驳,“孙子带把的,能绵延老丁家的香火这能一样吗?”
丁程就笑着把房门一关,自己躲清闲去了。
原本这件事,冯媛打算年底等婆婆回了老家再单独跟他说,但是现在冯媛不想忍了,“凭什么?她是冒着大出血的风险才生下这个孩子,要是丁程因为自己生女儿就出轨,她冯媛坚决要离婚的。”
为了方便婆婆更好带孩子,冯媛让出较为宽敞的主卧,自己则和丁程睡了仅有十平米的书房改造出来的小次卧。
丁程依旧很忙,每天在公司完不成的图纸设计都要带回家里。
这天晚上,女儿睡下之后,冯媛坐在床上望着丁程的后背,突然说:“你还忙吗?抽点时间我们聊聊吧。”
丁程似乎也感受到了冯媛那股认真的语气,关了电脑,下一秒就坐到了床边,他用隔着一层玻璃的眼光打量着冯媛,上前轻轻拉住她的手,“想聊什么呀宝贝?”
听到久违的“宝贝”两个字,冯媛发出“噗嗤”一声冷笑,继而严肃的:“我知道你外面有女人了。”
丁程愣住了,男人的骄傲使他没有辩解,“所以你看我手机了?”见冯媛不说话,丁程重重吸了一口气,“我跟她只是微信联系,没有见面。”
“你是说没有开房吗?”冯媛挑衅地看着丁程,“所以你觉得精神出轨不重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丁程好像没什么心虚的,反而说得很坚定,“我也有我的压力。压力很大。”他语气粗重地强调着那四个字。
“你知不知道我产后抑郁?是不是也忘了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冯媛愤怒地将两个月前的生产过程,对丁程复述了一遍。
“当时我人都快疼晕过去了,这孩子终于被生了下来,然而下一秒我感觉下体一股热流,医生喊着‘大出血’了......后来护士让你签手术风险单你都没敢签,还是医生打了我姐电话她打车跑来签字的!”
“丁程,你不可以这么对不起我,更不能有愧于我用命给你生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跟这件事没关系,我是公司的压力太大了。”
“那你更不能这样。”
“所以呢?没有我,你跟孩子还不是要住在出租房?没有我,你能每次见你姐都挺直了腰杆?没有我,你爸去年能在村里住上二层小洋楼,你出门能开40万的豪车?冯媛,做人不能既要又要,我也是人,也有脆弱崩溃的时候,也需要被安慰。”
“所以呢?因为我忙着照顾孩子没时间跟你亲热,你就精神出轨?丁程,如果离婚女儿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反正你家重男轻女你妈也瞧不上我,如果这个家散了,那百分百就是你的责任!”
也许是戳到了丁程的软肋,更现实一点讲,他是跟那个露露有过露骨的暧昧,也对她有点想法,但是如果继续下去,何尝不是将自己与冯媛的恋爱之路重走一遍,毕竟那个露露也是一个拜金女,可能都不比冯媛更贴心。
“其实在还怀着这孩tຊ子的时候我就感知到了,当初我从医院回来告诉你是女儿时,你就显得很不开心。我知道你们老丁家的传统,也知道你爸妈非常重男轻女,所以我拼命讨好他们指望他们能对我有一点感情,现在看来是我白日做梦。”
冯媛越说越气,也越来越坚定,“要是你也觉得他们是对的你是对的,那我们就离婚。”
“可你若还想跟我好好过,就把那个露露删了,别再联系,以后也别再搞这种事。真的很幼稚!”
许是感受到冯媛的坚定,丁程倒有些后怕,他是庸俗但不恶俗,知道跟露露再来一遍也没什么不一样,况且那么娇嫩可爱的女儿,他其实是很不舍的。
“我现在就拉黑她,电话,微信,短信,咱俩好好的。”丁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当着冯媛的面一顿操作猛如虎。
这场因丁程精神出轨而导致的风波,就这么一带而过。沈清后来得知这个过程是这样的简单,刚开始还想警告冯媛她“这个原谅的姿势太猛太快”,但当她了解到她“特种兵”似的带娃的一天,她那劝说的想法彻底打消——就真的新手妈妈太难,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去犹豫或说思考,都是快刀斩乱麻。
最主要的,离婚之后的冯媛其实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且不说法院是否能将女儿判给一直没有工作的她,就算真的给了,她一个无业游民要如何负担自己和女儿在北京的吃喝拉撒?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但让更沈清想不到的是,冯媛竟然在半年后,又出其不意地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