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位还伸手攥住她的手腕,笑得很是春情荡漾,“快点回来。席玫瞥一眼他某个昂扬的部位,明明脸上浮现悦色,偏偏装出一副没好气的样子,“这么勤快,不去当鸭子真是可惜了。席玫真丝睡裙下面晃动的两条白腿近在眼前,李景深没放开拉席玫的手,反而拉得更紧,“我抱你去吧。席玫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这几天是她的排
老板娘包扎向日葵的手没停,向林稹亭解释,“小姐姐,我们都是小本生意。最近玫瑰又贵,送不起哈。”
她接上,“一枝六块。你喜欢的话,就五块。”
林稹亭充耳不闻,此刻她眼里只装下这枝红玫瑰,她重复,“送我。”
她有一束,整整一大束。
她只要一枝,一枝而已。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老板娘这么想,但是没说出来。
女顾客重复,她也重复,“五块钱哈。”
绝不让步,谁怕谁啊?
林稹亭听了,胸腔里隐隐冒出火气来,她就要一枝,她有一大束呢!一大束!美得要死,红得要死!她怎么什么都有?她就要一枝,一枝啊!她已经很可怜了!这世界为什么总跟她作对!
林稹亭转身,对着老板娘疾言,“我就要这个。不用你多送我,一枝就够。”
老板娘包着向日葵,看都不看她,“五块钱。”
这让林稹亭更恼,她瞥向老板娘手里包着的向日葵,音量莫名大起来,“向日葵我不要了。别包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老板娘被这个女顾客弄得莫名其妙,“我都包了,你又说不要。”
老板娘颇有怨言,“不给你玫瑰,你就不要向日葵?你不买就不要让我包啊!我都包了!”
林稹亭冷笑,她知道自己在转移怒火,她也知道她的火从何而来,但是今天这怒火她要是不转移,这把火就要把她烧死了。
“我就是不要了!”林稹亭也有诸多怨言,挑衅地看着那老板娘,“不爽你报警啊!”
“你这人……”老板娘不再多言,把剪刀抽出,利落地一剪缎带,一扎向日葵已经弄好。
向日葵已经弄好,钱不赚白不赚,就一枝玫瑰而已。
老板娘服了软,把装好的向日葵拿到林稹亭眼前,经过花桶时抽出一枝红玫瑰,一同递出去,她语气很差,“拿走。一百八。”
林稹亭拿着包扎好的一大束向日葵,外加一枝红玫瑰,扫码付账离开。
离开的时候,林稹亭听见老板娘在她背后小声骂,“神经病。”
林稹亭没理会,她一手提着向日葵,另一只手捻着那一枝红玫瑰走进小区。
天色渐暗,人和人之间需要走近,仔细看才能看清面部表情。
进小区没走几步,捻着那枝红玫瑰的林稹亭,默默阖眼,眼泪从眼眶慢慢地滑了出来。
林稹亭不敢上楼,怕哭得崩溃惹父母担心,在楼下石凳上坐了好一会儿。
所幸天色暗,没人能注意到她坐在这哭。
睁着朦胧的泪眼,林稹亭把单薄的一枝红玫瑰举到眼前仔细端详,思绪飘远,今天是他俩的结婚纪念日,李景深买了蛋糕,买了红玫瑰给席玫。
那红玫瑰好大一束,被李景深单手牢牢握在手里……
他当初是怎么和席玫求婚的?
他们之前的一二三年结婚纪念日是怎么过的?
他们今晚会做吗?
和他做爽不爽?
林稹亭之所以想知道这些内容,会想象这些内容,是因为席玫的朋友圈没有发求婚、纪念日。
很多事情,要是不知道实情,旁人一想象就刹不住车。
人的想象力偏偏又无穷无尽。
如果是她,她被李景深求婚,和李景深共度结婚纪念日,和李景深睡在一起,她应该会幸福到像是一个升空的气球,心脏被装满,填到装不下别的事情,只知道紧紧地抱着他,一生一世都不忍和他分离,只知道静静地注视他。
席玫真是个幸福的女人,她老公送了她一大束红玫瑰。
她也喜欢红玫瑰,没有人送她,她只能和花店老板娘吵上一架,才能得到一枝。
红玫瑰一枝,在寥落的夜色里,看起来好单薄,捻在她手里,捻久了,似乎经受不住她怨恨、痛楚种种情绪的重压,绿叶垮了,玫瑰刺不再刺人,花瓣渐渐委顿。
这时,林稹亭的手机响起,是她老娘打来的。
林稹亭看了一眼,摁掉,没接听,怕她老娘听出她声音里的哭腔。
她点出她老娘的微信聊天框打字——在地铁上,快到了。
眼泪淌在脸颊上,被夜风一吹,转冷。
林稹亭坐在楼下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准备上楼。
向日葵要带上楼,面对这枝单薄的吵架来的红玫瑰,林稹亭拿起,伸手无情地攥碎了花苞,她用了力,似乎要把一切的不甘和怨念都发泄出去,她的指甲紧紧地陷进手心,娇嫩的红醉的花瓣转眼破碎。
林稹亭松手,零落的玫瑰花瓣从她手间纷纷扬扬地落下。
她心想,去你妈的,送个够,什么垃圾纪念日,什么垃圾男人,都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李景深没那么好,你就是把地球送给她,老娘都不在乎。
林稹亭提着向日葵上楼,她爸妈不知道她在楼下情绪低落痛哭,又情绪反弹弄碎玫瑰,自己因为一个女人的老公拿束花,凭空自己演了一出大戏。
家中光线亮,她爸妈迎林稹亭进门,这时发现她眼眶通红,“怎么哭了?”
林稹亭情绪不佳,在家人面前勉强打起精神,随口回答,“地铁上看《甄嬛传》,果郡王死了。”
惹得她老娘撇嘴,“都是假的啊。看别人的爱情哭,你的爱情呢?”
林稹亭不答,把向日葵捧到她老娘面前。
她老娘捧过她送的向日葵,明明压抑着嘴角,眼纹微翘,想笑却装出不在乎的样子,“算你有良心。”
晚餐结束,林稹亭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十三分。
她起身,“我要回家了。”
她爸妈惊讶,“这才几点,看电视,和家人坐坐。”
她爸说,“我冲茶。”
她妈说,“我从带回好多营养品护肤品,你不拿一些走?”
林稹亭摇头,话音寥落,“我想搬回家了,不住那里了。”
她老娘把碗筷收进厨房,走出来时,指指客厅里的人参液礼盒,足足两大盒,“拿走喝。”
林稹亭拒绝,“太多了。我都要搬回家了,带走到时又要搬回来。”
她老娘笑了笑,没把她的拒绝放眼里,“你这人反复得很,现在说要搬回来,过几天又觉得那里好,好到不想搬。”
林稹亭得了反复的评价,她微微不悦起来,和老娘较起劲,“反正我不带。”
……
走出楼道门,夜风扑在林稹亭脸上,她裹紧外套往外走,步道上被她攥碎的玫瑰花瓣被风吹到灌木丛边,零落、不被珍惜。
坐上滴滴,司机往桃花源小区开,在深南大道堵住了,他很熟练地打开车窗换气,“这个点很堵。”
后座的林稹亭望着车前望不见尽头的车辆尾灯,她扪心自问,为什么连留下来陪父母喝个茶的时间都没有?这么着急回桃花源小区是为了什么?人家结婚纪念日,你回去公寓,也是孤身一人啊。不是决定放弃他了吗?
堵了一阵子,林稹亭终于回到桃花源小区。
她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半。
倚着厨房的料理台许久,林稹亭明显在交战,不知该老实待在客厅还是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最后,她去了想去的的地方,也就是阳台。
她还搬了一把椅子。
阳台没开灯,她孤坐在黑暗的阳台,小区里很多声音清晰入耳,照旧是这家的电视声,那家孩子的吵嚷声,林稹亭的视线往下,视线越过小区里的高树,她静静望着八栋5楼的阳台,阳台灯没亮,客厅灯没亮,卧室灯亮着,卧室的窗帘拉得紧紧的。
她想,他们在做什么?
只是这种事不能细想,他们在做什么?
呵,明知故问。他们还能做什么?
林稹亭越想越受不了,窝在椅子里抱着腿的她默默抬眼,后脑勺倚着门框,看向天边,现在天边明月朦胧,月光弱,被浮散的云朵遮住,云朵缓缓移开,月亮又显露出来。
那首词怎么说来着?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无人知。
夜间十点,拿着脏衣篓的席玫去了阳台,她本来都要睡了,可是想起衣物未洗,下床套了一条睡裙就要去阳台。
偏偏那位还伸手攥住她的手腕,笑得很是春情荡漾,“快点回来。”
席玫瞥一眼他某个昂扬的部位,明明脸上浮现悦色,偏偏装出一副没好气的样子,“这么勤快,不去当鸭子真是可惜了。”
席玫真丝睡裙下面晃动的两条白腿近在眼前,李景深没放开拉席玫的手,反而拉得更紧,“我抱你去吧。”
席玫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这几天是她的排卵期,他们夫妻想要孩子,刚刚他是无套的。
现在看她站着,怕他那点种子流出来。
席玫有点恼了,“不要。”
她说,“我不是茶壶。”
她看过一个比喻,说一对夫妻也是备孕,每次做完,丈夫都握着太太的脚踝,保持着抬腿的姿势。太太每每此时都觉得自己不像个人,像个茶壶,被人以诡异的姿态保持着,才不让里面的液体流出来。
席玫和李景深说过茶壶这个比喻,他觉得无稽,事后保持某种姿势可以增加受孕几率,这是人类科学,女人有时多想,上赶着物化自己的脚步真是无人能及。
席玫走到阳台,打开阳台灯,把衣物倒进洗衣机,旧洗衣液用完了,她弯腰在一旁架子的底下取新的洗衣液。
新的洗衣液被塞得有点深,她伸进架子底下的手得再进一些,这个动作牵引她的头部,恍然间,她看见七栋高一些的阳台里一个身影一晃而过,很快。
看见别家阳台有身影一晃而过,这个事情很寻常,别家出来晒个被子,晾个衣服,更别提在阳台赏月,都是常事。
席玫不会往心里去,她把洗衣液倒进洗衣机,洗衣机启动。
席玫在阳台多待了几秒,纤细的手指顺着隔壁栋,也就是七栋,一层层地数上去,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栋7楼。
7楼。
她想,7楼,那个做蛋糕的林稹亭。
席玫知道林稹亭家的阳台能看见她家,但是今晚发现,原来垂直距离这么近,林稹亭能看见她家阳台好大一部分。
再想起刚刚七栋7楼阳台一晃而过的人影……
席玫觉得有点怪怪的,可是不知道怪在哪里,估计林稹亭刚刚在晾衣服吧。
公寓的客厅没开灯,脊背贴着墙面的林稹亭站了一会儿,微微偏头,刚刚亮着灯的八栋五楼阳台已经熄灯,客厅也熄了灯,席玫进去了。
林稹亭走到沙发前无声地坐下,脑海里是刚刚的场景,席玫端着脏衣篓走进阳台,她的长发披散,身上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吊带睡裙,吊带很细,开的V很大,暴露出她胸前大片的雪白肌肤,甚至能看清大半的圆圆的形状。
刚刚的席玫娇慵又放松,美不胜收,很是擦边的诱人,林稹亭心想,她都爱看,更何况李景深呢。
一片黑暗里,林稹亭慢慢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垂眸思索,他是喜欢淡粉色么?他是喜欢女人穿吊带睡裙么?
她也可以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