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不是没有进过宫,只不过都是前些年公府尚好的时候,自父亲出事后,她对皇宫,甚至是皇宫里出来的人都避之不及。如老鼠见了猫。而今,她终于能见光了,再进宫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了。玄机营乃皇帝近卫,总部自然是设在宫中,宫外便与北镇抚司协同办案,这也是时聿时常会出入诏狱的原因。“你说这京城中少说也有百十万人口,我们想通过查户籍找出梦娘岂不是大海捞针?”初念昨夜便将她在诏狱所知道的线索告诉了时聿。“并非大海捞针。”时聿淡淡道,“我朝户籍颇为成熟,不仅记录男女人口,还有年龄,土地,财产情况,都一一登记造册。”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次日,初念已经一身小厮衣物同时聿坐到了马车中。
“自然是皇宫大内。”时聿一身官袍,正襟危坐。
初念不是没有进过宫,只不过都是前些年公府尚好的时候,自父亲出事后,她对皇宫,甚至是皇宫里出来的人都避之不及。
如老鼠见了猫。
而今,她终于能见光了,再进宫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了。
玄机营乃皇帝近卫,总部自然是设在宫中,宫外便与北镇抚司协同办案,这也是时聿时常会出入诏狱的原因。
“你说这京城中少说也有百十万人口,我们想通过查户籍找出梦娘岂不是大海捞针?”
初念昨夜便将她在诏狱所知道的线索告诉了时聿。
“并非大海捞针。”时聿淡淡道,“我朝户籍颇为成熟,不仅记录男女人口,还有年龄,土地,财产情况,都一一登记造册。”
“且据你所言,程忡在狱中都还牵挂着梦娘和屠苏酒,逃命途中还不忘去一趟窈源坊,可见关系不同寻常。”
“我已派了人手去曲味巷多加打听,但每个人对她的描述都不一样,于是我从她酿酒的手艺下手,顺势找到酿酒原材料供应与贩卖的人搜集线索,已经缩小并精准了要查看的范围。”
“到时便能根据梦娘的户籍,拟写搜查令,并交由各个官府展开搜查。”
这下初念稳赚不亏。
倘若凭她一人想要做成这些事情,不仅需要身份还要花费大量银子疏通。
但这些交给时聿,她便能分文不花,还能利用他的职务之便自由出入大内,有权限调阅查看户籍册目。
“夫人笑什么?”时聿注意到她的嘴角越扬越高。
“没有啊,我有笑吗?”初念立刻压下嘴角,一副严肃的姿态。
其实还在心中偷着乐。
果然最令人开心的事情莫过于,花小钱办大事,不花钱办事,和用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
马车很快便停在了皇宫东侧的晋义门。
从此门进入,便是礼部所在,也是今日调阅户籍的所在地。
进了门,便见礼部张侍郎早早等候在门口。
“时都虞想要查看的户籍皆已整理好,就等着您来了。”
“恩。”
时聿微微颔首,抬脚迈入。
初念想跟上,却被张侍郎拦在了门外。
“户籍库乃属国家重要机密,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初念求助似的朝里面时聿张望,想让他帮着说两句。
只听他不仅不帮她说话,还故意符合张侍郎:“是啊,这户籍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她怎么就成了闲杂人等了?
难不成他要过河拆桥!
初念正欲恼怒,又听他话音一转:“只是,本官身边少不了端茶倒水的人,就让她进来吧。”
他饶有兴致的瞧着初念脸色一会一个变化。
张侍郎又道:“咱礼部自是有专门为都虞奉茶的人。”
“我只要我的小厮。”
时聿话音落地,张侍郎明显感到脊背一凉。
这个也是个开罪不起的主儿。
“是,都虞的小厮自然是更周到的,既如此,那便进去吧。”
初念进门前还不忘礼数,朝那侍郎躬了一身。
进去后,初念算是见识到了装满整个京城人口的屋子有多大了。
户籍库从外看着虽小,内里却是宽阔的很,摆满了放册子的木架,每个架子都有三人那么高,若是想取上层的册子,还需登上专属的云梯。
而他们需要的,早已被整理好,堆放在了一旁的案牍上。
看起来也是不少。
但和这满屋子的册目相比,已经算是冰山一角了。
“开始吧。”
时聿径直朝蒲团上一坐,便开始翻阅起来。
从他搜集来的线索看,梦娘并非良民,而是贱籍,且是京城本地人,这样便可筛掉大半外地移居的贱籍女子。
这一坐,便是从天色朗晴坐到了夜幕初垂。
初念只是看着这些户籍上的只言片语,便仿佛看到了那些贱籍女子悲惨的一生,有的是生来便是贱籍,有的是家里遭了难沦落至此。
遭了难,这简单的三个字背后是怎样凄惨的经历,甚至有些女子的年龄不满十岁,便要一生背上令人不耻的户籍文书,早早被迫沦落风尘。
初念不知该为自己庆幸,还是为这个世道悲哀。
外头天光已经暗了下来,户籍库中也陆续来人点上了灯。
最后一本案牍上的户籍也翻阅完毕。
依旧没有找出梦娘的户籍。
“会不会是整理的太监漏掉了一些。”
翻看了这么久却一无所获,初念不甘心就此放弃,她起身找到了存放贱籍女子的户籍架,下面的几层都已查阅过了,那她便看看上面的。
她登上了云梯,爬到了最高层,一本一本的翻阅。
“或许,这个梦娘的户籍根本不在这户籍库中。”时聿推测。
“到底在不在这户籍库里,也要等我将这些全翻看完再下定论。”tຊ初念执拗,她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么一条线索,怎能轻易放弃。
时聿见她犯了固执,深知言语是劝不回她的,只好耐心坐回案旁等着。
日幕鼓声已经响起,外头值守的太监来催:“都虞,宫门即将落锁,您今夜是否歇在宫中。”
时聿正想着,便听林密的木架中传来一声惊呼。
“啊——”
初念不知怎得脚滑了,一个没踩稳身子掉了下去,只剩双手扒着云梯摇摇欲坠。
他慌了神,连忙起身朝那声音寻去。
此时初念已经坚持不住,她的手臂没那么多力气支撑全身的重量。
身体的失重感袭来。
完了,这可是三人高的云梯,掉下去怎么也得摔断腿。
她可是刚把线索告诉了时聿啊。
若是摔断了腿,那她还有什么理由缠着时聿要他带着她查案呢,这不就等同于她白费了精力。
她闭着眼,只希望是断断胳膊什么的,可千万别断腿啊。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她跌入了一个沉稳的臂膀中。
但这人的熏香......不是她熟悉的那股冷柏香。
她一睁眼,眼前便是一张近乎妖冶的脸,他五官精致的似带着些女相,轮廓却又不失一种阳刚,这两项矛盾的特点在他脸上偏偏结合的恰到好处。
“下次爬这么高的地方可要注意一些。”他将初念放下。
那如玉般润泽的声色闯入初念的耳膜,这声音,她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我的殿下哟,您可小心着点儿啊,知道您心慈宽厚,可也别做这么危险的事儿哇,伤着了没有啊?”
外面匆匆跑来一个老太监,话语间满是担忧。
时聿这才看清来着是谁,朝司空季行了一礼。
这位便是集万千荣宠,母族显贵更盛太子的二殿下了。
整个京城恐怕无人出身能比得过他了。
方才,时聿本都快到了云梯旁,不知从哪儿多了道身影擦着他抢先了一步。
初念闻声惶恐,没想到接住她的竟然是二皇子,“多有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她低着头,也能清楚感觉到司空季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她幼年进宫的确见过他几面没错,可她如今长开了,还一身小厮打扮。
难不成被他认出来了?
初念一阵心慌,可又忽然想到,她如今不是钦犯了啊。
她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