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十日过去。槐月已至。纪如月硬生生从初一等到了初五,仍未见瑞王的援兵到来。心中那份期盼渐淡。说不失望是假的。事到如今,唯有设法自保,其他事,只能从长计议。只可惜了如此长线的布局,竟功亏一篑了...纪如月去寻了自家爹爹,尽量放缓语气,说明眼下困境。“月儿莫怕,爹爹设法送你出城。”其实纪老爷心中早有所料,也提前做好了准备。纪如月却是摇摇头,“不必,朝廷援兵不日将会抵达,最多...最多再撑十来日。”纪老爷整颗心提了起来,“衙门那处的米粮已是告尽,米粥一日稀薄过一日,眼见今日便要断粮,恐会祸端再起啊!”
“莫怕,莫慌!这批米粮乃瑞王殿下为边疆将士所筹,瑞王向来贤仁。我们东家打算待此次危机过后,亲自去上京负荆请罪,此事定不会牵连到诸位,且放心。”
众人再次被触动。
生死攸关之际,纪家竟能为济州城、为济州城百姓做到如此地步...
如何让人不感动?如何不感激?
郑管事先阐明前因后果,再提出请求:“这批米粮足有五仓之多,皆已进入知府衙门,我们纪家断不敢留下半分。乡亲们莫急,请有序排队领取,人人有份。不过...”
“不过,这五仓米粮虽多,却也需精算使用,毕竟天灾无情,人有情!还望乡亲们莫要介意。”
郑管事话落。
立马有人接话,“管事的,你切莫如此说,只要有口饭吃,我们已是心满意足,怎会怪罪施救之道?”
“纪家大恩,我等没齿难忘啊!”
“是,多谢知府大人大义,多谢纪家老爷仁善。”
话音未落,已有人带头跪下,朝着粥棚,也是许方毅的方向。
“知府大人大义,纪老爷仁善!”
“知府大人大义,纪老爷仁善!”
“......”
郑管事见自己寥寥几句,眼前场景竟已与少东家所言无二,既无人争抢,也无人喧闹,皆规规矩矩去排队。
其中还有不少人主动出列维持秩序,将得过疫病之人与普通人分开。
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
许方毅心中感慨良多,尤其是听到百姓谈论起纪家种种事迹。
倒真担得起仁善二字!
...
自城内开始施粥,城内的动荡全然消散,只剩偶尔的小事件。
衙门的差役得以休息,不必再日夜奔波。
李虎六人被许方毅关入大牢,只待济州城事态平息,立即定罪!
有他们三日跪门,让所有对纪家心怀不轨之人都打消了念头。
许方毅也终得安眠,睡了疫病起的第一个安稳觉。
纪如月却在掐算着日子。
她不仅得算城中米粮还能支撑多久、疫病控制时间、瑞王援兵到后的策略,还要考虑如何利用已建立的声誉来得偿所愿...
药材最先耗尽,维持许久的回春堂最终是关了门。
无药可用,剩下的病人也只能听天由命。
许方毅将染疫病之人都隔离到了一处。
无可奈何!
紧接着,一仓仓的粮食用尽,即使仍在正常施粥,也撑不了几日了…
绝望再一次席卷上心头。
又或说,席卷了仅剩的希望。
又是十日过去。
槐月已至。
纪如月硬生生从初一等到了初五,仍未见瑞王的援兵到来。
心中那份期盼渐淡。
说不失望是假的。
事到如今,唯有设法自保,其他事,只能从长计议。
只可惜了如此长线的布局,竟功亏一篑了...
纪如月去寻了自家爹爹,尽量放缓语气,说明眼下困境。
“月儿莫怕,爹爹设法送你出城。”
其实纪老爷心中早有所料,也提前做好了准备。
纪如月却是摇摇头,“不必,朝廷援兵不日将会抵达,最多...最多再撑十来日。”
纪老爷整颗心提了起来,“衙门那处的米粮已是告尽,米粥一日稀薄过一日,眼见今日便要断粮,恐会祸端再起啊!”
是极,若济州城再出乱象,纪家必定难逃一劫。
无关乎百姓有多感激纪家,在牵扯到自身生命之时,所有的恩情必然都会成梦幻泡影。
且纪家能拿出五仓米粮,他们必定会有侥幸心理,觉得纪家还有更多。
纪如月叹了口气,凑近纪老爷一些,“爹爹,我们出不得城去的,且此时此刻也容不得我们单独逃脱。”
“那可如何是好?”
纪老爷急得起身踱步,却想不出周全的对策。
纪如月轻抿薄唇,最后想了个尚可用的法子,“不如...去许大人府中暂避几日。”
纪老爷一惊!
“这如何使得?那可是知府大人。”
纪如月含笑道:“前有药材、后有米粮,许大人这份情注定是欠了我纪家的。此时的济州城内,无处比知府衙门更为妥当,爹爹且去寻寻许大人,你这般做......”
纪如月几乎是逐字逐句地教。
纪老爷立马会意,“好!月儿所言甚是,爹爹立刻便去。”
“嗯。”
纪老爷前脚走,纪如月后脚便命人开始收拾东西。要搬就得抓紧,且只能趁今日深夜搬。
纪府存粮充足,若只供纪府之人嚼用,支撑半年都不成问题。
倒不是她狠心不拿出来,度人先度己,眼下济州城人口万余,断是支援不了了。
“青竹,你们去通知各大管事,城内要乱,尽快做好防范。”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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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府衙。
许方毅正在处理这手中琐事,听闻纪老爷求见,便让人进来。
纪老爷也不含糊,撩起衣摆,径直跪下:“恳请大人救纪家一次。”
许方毅有些不明所以,“纪家是遇到什么事了?”
“是,纪某知晓府衙内的米粮已尽。米粮尽、民生乱,不出两日,纪家必然首当其冲会遭殃。大人,纪家冒着杀头的风险干了借粮一事,全当纪某挟恩以报,求大人救我纪家!”
许方毅沉默片刻,脸色渐渐凝重:“济州城已封,任何人都不可得出城!”
纪老爷眸底闪过了然,果然与女儿所猜无二。
“何故不可?倘若得了大人首肯,开城门放我等离去……”
许方毅挥手制止,语气坚定:“本官尚且无法离城,何况尔等!须知城外聚集着成千上万的灾民,纪家之人若出了城门,还想幸免于难不成?若因放你们出城,导致灾民涌入,济州城又当如何?”
纪老爷面上犯难,“那可如何是好?”
见许方毅黑着脸沉默不语,纪老爷面上哀伤更甚,“哎~我纪常山此生行善无数,竟落得如此地步,连唯一的女儿都护不住......”
“罢了,纪某告辞,生既无法逃避,死亦不愿蒙羞,倒不如走得清清白白!”
许方毅见纪老爷眼中毅然决然。
“还求大人一事,待我纪家父女死后…求大人派人拾取一二遗骨,待灾劫过后,送至莲花山,与拙荆…”
“纪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