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好话说尽,阿姐分毫不让。最后,他失落地走了。最后来的是父亲,他不敢走进祖母的院子。只望着里面幽深的黑暗,强扯出了三分笑意。“以为最先来陪母亲的该是我,没想到,却是家里最小的阿锦。”阿姐望着头顶的星空,重重吐了口气。“怎么想不到呢,总归不是我就是她了,这不是父亲的希望吗?”“可惜了,阿锦是念生,让苏家断了前程。”
“我以为父亲为官数十载,总有些远见在身上的。原是我高估了你的品行。”
“祖母才是苏家真正的智慧,你到底不是她生的,半点没有她身上出自将门的热血。”
“她从来知道,若为了百姓的万世安宁,为了永远地挖去祸根,便是吾辈尽数战死,又有何不可。”
父亲怔住了。
“战鼓擂起的时候,二十万将士们高呼着与我共饮了断头酒。那一刻狂雪呼啸,没吹凉视死如归的热血。我们从来,没打算活着回来的。”
“大越不需要神话了,所以陛下亲自建起的高台被他摧毁。十几万将士的命,死在太子的谋划与陛下的忌惮里,而我,乃被烹的狗。”
惊恐与慌张,像冰凉的蛇,爬上了父亲坚挺的后背。
他被陡然压弯了脊梁,木木然看着阿姐说不出话来。
阿姐从容地捧起裹着我尸骸的棉被,小心翼翼交到了阿秀手上。
“带她回家吧,有劳了。”
谢凛与兄长却发了疯一般一左一右挡在了阿秀的身前。
“阿锦的遗愿便是未能成为我的妻子,如今她不在了,我要将她送回谢家,以妻之名。”
兄长却笑了笑。
“阿锦是我苏家的人,是我苏见循的妹妹,她只会留在苏家,永远留在苏家。”
“她渴望的父母之爱,兄友弟恭,我会拿余生点点滴滴补偿她。”
阿秀紧紧抱着我。
“可她,最不想要的就是你们啊。”
二人的笑意僵在脸上,抬眸对视一眼,便要动手去抢。
阿姐快如闪电,亮出短刀,便挡在了阿秀身前。
“我说了,要给阿锦自由。”
她的短刀转了转,寒光反射在了二人的脸上。
“听澜,莫要胡闹。我可以对郭嬷嬷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我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容你与太子眉来眼去。”
“但你,莫要阻止我接阿锦回家。可好?”
兄长也分毫不让:
“从前我们多有糊涂,错怪了她许多。往后我愿吃斋念佛,多多陪伴,弥补多年亏欠。”
“听澜,别让阿锦走。这是她唯一的家。”
阿姐双目含冰,一字一句,寒凉至极。
“你们配吗?”
“我们配吗?”
他们针锋相对,分毫不让。
阿姐的刀当真不偏不倚,划过了兄长的前胸。
“听澜,你真对我下得了手?你忘了,我是最疼你的阿兄啊。”
谢凛嘴角挂着讥诮。
“听澜是我的夫人,自然与我共同进退。”
“来,我们接阿锦走。”
可他的手还未碰到棉被,阿姐的刀便到了跟前。
若非谢凛躲得够快,他那只手,只怕要废了。
“听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弑夫是重罪,会被刻字流放的。你当真要不计后果?”
“左右不过一条命,有你们两个垫背,我也不亏。”
阿姐现了杀意。
她背影孤独又决绝,我不由得泛了几分心酸。
“阿姐,谢谢你,最后护住了我的遗愿。”
最后还是母亲醒了过来,她被搀扶着走了过来,满头乌发,竟一瞬白完。
“阿锦,不想看到你们这般模样,不要在她面前大动干戈,算我求你们了。”
“让她在她祖母院子里待两天,待商议出结果了,再行定夺,可好?”
阿姐没有再坚持。
谢凛与兄长也默认了母亲的说法。
我被挪到了祖母的院子,稍作停留。
可那夜夜深,谢凛要来偷骸骨,被阿姐踢断了肋骨,吐了几口鲜血,才昏死了过去,被抬回了状元府。
兄长也想来看看,被阿姐挡在门外。
“阿锦与祖母的小聚,谁都不许打扰。”
兄长好话说尽,阿姐分毫不让。
最后,他失落地走了。
最后来的是父亲,他不敢走进祖母的院子。
只望着里面幽深的黑暗,强扯出了三分笑意。
“以为最先来陪母亲的该是我,没想到,却是家里最小的阿锦。”
阿姐望着头顶的星空,重重吐了口气。
“怎么想不到呢,总归不是我就是她了,这不是父亲的希望吗?”
“可惜了,阿锦是念生,让苏家断了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