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地方在离兵团不远的铁门村统一的一处半地下,当地人叫地窝子,纯黄土和着篱笆泥垒起来的,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窗户往上整个房檐都在上面,进出房屋要靠挖出来的土台阶。房檐下挂着个五角星,显眼的很。就是一到天黑就不好认,长得都一样,只能从头数第几户来辨认。罗阳天将人送回了屋,早早让士兵去打的水也提了过来,姜颜连连道谢,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们是真把她当城里来的大学生了。这三年在沙漠里,什么不是要自己做,如今的她,早不是当年在顾时野庇护下连调料都分不清的姜颜了。
一只野驴差一寸就撞到了行驶的车上,等刹车后立马就跳走了。
驾驶的位置上从窗户探出了一道身影来,姜颜扫过的目光一停,莫名的熟悉感从心头涌现,可当再定定的看过去时,那道探出的背影已经缩了回去。
距离太远了,她看不清楚。
可那股熟悉感……
还没来得及细想,罗阳天已经出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林顾问这次来在路上累坏了吧?走,我先带您去住处,这边环境艰苦,您得先适应适应了。”
罗阳天边说边将人往兵团里迎。
姜颜笑而不语,在沙漠里待久了,她是真不觉得这里环境艰苦,相反,这边的条件远要比沙漠里好得多。
不过研究人员的名单还是绝密,他们不清楚,还以为自己是大城市来的知青也正常,姜颜也就没解释,边走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一个铁架子从路两边高高架起,围成一个门楼,上面是铁丝绕成的第四生产建设兵团几个大字。
门楼下是被车辙硬碾出来的一条路,低矮的草已经泛黄枯死。
路两旁不远处的田地里,一道道人影正扛着铁犁头犁地。
罗阳天也随着她的视线一一介绍着:“刚来的时候这里哪儿有人住啊,草长得比人都高,还是团长带着我们开垦,也就这两年,犁种过的地才开始结果。”
姜颜点点头,由心敬佩道:“你们真是不容易,辛苦了!”
“嗐,还是团长说把西头那边开垦出来再建个农场,这地方大,到处是荒地,要是都种上瓜果蔬菜的,一年产量可是不少,就用不着从别的省调粮食过来救助了,喏,知青们都已经在割草了。”
罗阳天指了指西边,姜颜顺着看去,还是一片荒地,果然如他所说,草比人都高,不少人弯着腰在用镰刀割着,参差不齐的已经割了一大片。
割出来的地方也有人在开垦硬土了。9
姜颜不懂这些,也不得不佩服罗阳天口中的团长。
很有能力,也很有远见。
还愿意从新疆这么远的地方跑到首都去见妻子,一定是个深情专一的人。
“我先带您四处转转,看一下住的地方……”
姜颜点点头,跟着罗阳天将整个兵团都熟悉了一遍。
也知道了她此次前来,主要负责教授军官士兵们关于武器方面的理论知识,有固定工分赚。
住的地方在离兵团不远的铁门村统一的一处半地下,当地人叫地窝子,纯黄土和着篱笆泥垒起来的,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
窗户往上整个房檐都在上面,进出房屋要靠挖出来的土台阶。
房檐下挂着个五角星,显眼的很。
就是一到天黑就不好认,长得都一样,只能从头数第几户来辨认。
罗阳天将人送回了屋,早早让士兵去打的水也提了过来,姜颜连连道谢,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他们是真把她当城里来的大学生了。
这三年在沙漠里,什么不是要自己做,如今的她,早不是当年在顾时野庇护下连调料都分不清的姜颜了。
“这两天都忙着农场的事儿,调不出人手来,正好您也歇歇,两天后咱们就开始教学。”
姜颜闻言点点头,又道了谢才将人送走,待适应了两天后就去了兵团司令部。
兵团司令部外。
通信员小心翼翼的拦住从首都无功而返回来的顾时野。
“团长,你走以后我才又收到消息,说是也有一部分研究员被分配到了各个省的兵团或农场去传授知识……”
顾时野点头不语。
他没在首都研究院的报道名单里看到姜颜的名字时就知道了。
或许,是老天还不想让他那么轻易找到她。
顾时野闭了闭眼,深呼吸口气,将眼底的痛苦敛去,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作风,步伐稳健又快速的往司令部进。
“罗阳天呢?新来的顾问怎么样了,安排妥当了……”
“罗副团长在吗?”
在他说话的同一时间,熟悉的声音从眼前传来。
顾时野猛地顿住了声音和脚步。
他瞳孔震颤的望着眼前,背对着他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人。
这个背影,三年间曾无数次出现在梦中。
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这个,被他亲自送走后,就一别三年的人。
顾时野张了张嘴,试了好几次,才听到自己从喉咙,亦或者是心里发出的颤抖声音——
“秋书,姜颜,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