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不断地从嘴里涌出,原本干净的雪地早已脏乱无比,她的意识在逐渐消散。冲天的血腥味好像看不见了。厮杀声,也听不见了。宋婉宁仰着头,眼前的一切都在变模糊。她眼前走马观花般闪过很多画面,有曾经与父兄一起练剑,有苦守在皇宫的那三年,最后,她看到了傅景尧。他依然如从前一般,冷漠疏离的注视着自己,好像在嫌弃她这一身血污。宋婉宁张了张嘴,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吐着鲜血,断断续续的呢喃。“我宋婉宁此生,不负天下,不负黎明,亦,不负君王……”
烧完后,傅景尧从内寝走了出来。
他刚醒,眼神还不甚清醒,按了按眉心,问道:“刚才外面在吵什么?”
青雁眼神微变,笑着说:“没什么,不过是一个宫人打碎了花瓶罢了。”
傅景尧不疑有他,只觉得殿里的香薰味好像淡了。
另一头,边关。
宋婉宁带着五千兵马厮杀了整整一天一夜。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将士被砍死在她面前,死前拽住她的手,“将军……我好累……要撑不住了,援军……为何还没到啊?”
宋婉宁满手是血,含泪捂上他死不瞑目的眼睛。
四周全是尸体,她亦中了三箭,被砍五刀,浑身都是鲜血,早已奄奄一息,却还在负隅顽抗。
而这时,敌方主帅在不远处大喊。
“宋婉宁,别再负隅顽抗了,立刻弃城投降,我饶你一条生路!”
“如若不然,我定要将你的头颅割下,悬挂在这城楼之上!”
宋婉宁握紧手中的红缨枪,“今日,毋宁死,也不做,狗辈!”
她将身上的箭活生生拔了出来,不顾鲜血四溢,用身躯挡在城门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大邺将士听令!誓死保护百姓,守护城池!战到最后一刻!”
“杀!”
“杀!”
“杀!”
一片血色中,敌方万箭齐发。
无数箭雨直直刺透了她的盔甲,扎进了宋婉宁的身躯,与此同时,无数大刀朝她齐齐砍来!
“噗!”
再无力抵挡,她猛地吐出一口血,被刺的跪在地上。
鲜血不断地从嘴里涌出,原本干净的雪地早已脏乱无比,她的意识在逐渐消散。
冲天的血腥味好像看不见了。
厮杀声,也听不见了。
宋婉宁仰着头,眼前的一切都在变模糊。
她眼前走马观花般闪过很多画面,有曾经与父兄一起练剑,有苦守在皇宫的那三年,最后,她看到了傅景尧。
他依然如从前一般,冷漠疏离的注视着自己,好像在嫌弃她这一身血污。
宋婉宁张了张嘴,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吐着鲜血,断断续续的呢喃。
“我宋婉宁此生,不负天下,不负黎明,亦,不负君王……”
下一秒,她彻底没了呼吸,身躯却仍然没有倒下。
即便万箭穿心,也仍紧握着红缨枪伫立在边疆的土地上。
……
乾坤殿,傅景尧一边批奏折,一边再次突然心悸。
总管太监见他这两天老是动不动如此,担心问道:“陛下,您还好吧?”
傅景尧压下那阵莫名的心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放下狼毫,沉声道:“去请太医。”
太医来诊脉,却又发现他的身体并无问题。
“陛下,您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四年前在边关落下的寒疾还需注意调养。”
傅景尧闭眼假寐,随意的“嗯”了一声。
这个太医就是前段时间给宋婉宁诊脉的人,他收起药箱,又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不过宋将军的寒疾就比较严重了,还中过狼毒,也不知她这次出征能不能撑得住。”
傅景尧猛地睁眼,目光如炬的盯着太医:“你说什么?宋婉宁也有寒疾?”
太医不知傅景尧为何露出如此神色,被吓得立马滚倒在地,“回陛下,宋将军……是在四年前跟您一同受的寒疾,她还中了狼毒,早就病入骨髓……”
什么!
傅景尧豁然起身,连眼睛都充了血。
寒疾……
狼毒……
四年前!
他一下子又想到,宋婉宁曾冲进飞燕宫,说四年前救自己的人是她。
胸腔剧烈跳动着,傅景尧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
不,他要亲自去雍州找宋婉宁问清楚!
傅景尧沉声道:“备马,孤要去雍州!”
而这时,又有一个大臣甚至没有通报,就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陛下!”大臣跪在地上:“雍州求助,陛下为何不派兵增援啊?!”
傅景尧浑身一震:“什么求助?宋婉宁不是打赢了吗?”
大臣悲愤摇头:“敌国趁夜反袭,宋将军以五千兵马对抗十万兵马,雍州城,早就血流成河了……”
砰!
傅景尧猛地后退,身后的椅子都被踢倒了。
那抹不安感几乎要席卷一切,不顾群臣反对,他立刻率领大批兵马,亲自赶往雍州!
赶路时,遇到不少从边关逃过来的流民,傅景尧坐在马上,听到流民们的讨论。
“听说雍州那边,宋将军死不弃城,死的时候,血都流干了,还在护着城池!”
“痛心啊,五千对十万,着实荒唐,大邺自此再无宋家军。”
傅景尧听后,心脏猛地一痛,险些从马背摔下!
怎么会……
宋婉宁怎么可能死?
她不是号称女战神吗?他们宋家人,不可能那么容易死!
这一定是传言。
他疯了一样日夜不休的纵马赶往边关。
终于在第二日清晨到达了雍州城。
雍州,满地尸体,全城被屠!
漫雪纷飞中,他看向城门,瞳孔一缩,整个人瞠目欲裂。
身后的副将策马过去,泪水顷刻倾涌而下,声音颤抖。
“陛下,那是……宋将军……”
城墙上,宋婉宁的头颅被活活砍下悬在半空,那双总是坚韧无比的双眼,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