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依旧是纷至沓来的,他看不出哪里奇怪,但今天立冬,他站在秦郁棠家门口等她上学时,忽然觉得比昨日冷得多,自己仍旧一身单衣单裤,晨风刮过,从他的左袖口钻进,右袖口钻出,把这具小身板吹了个透心凉,心飞扬。季茗心猛地一个喷嚏:“啊切!”秦郁棠正好开门出来,被他的喷嚏震住,脚步一滞,满脸的嫌弃。“goodmorning。”季茗心揉了揉鼻尖,讨好地笑出来。“哼。”秦郁棠下巴一抬,绕着他和他的喷嚏飞沫走——事发两天了,她还没原谅季茗心说自己逼他咸鱼翻身的事。
庄稼人对于时节变换比城里居民要敏锐些,季茗心已经不止一次从张月兰的嘀咕声里听见她说“今年的冬天有点怪”。
节气依旧是纷至沓来的,他看不出哪里奇怪,但今天立冬,他站在秦郁棠家门口等她上学时,忽然觉得比昨日冷得多,自己仍旧一身单衣单裤,晨风刮过,从他的左袖口钻进,右袖口钻出,把这具小身板吹了个透心凉,心飞扬。
季茗心猛地一个喷嚏:“啊切!”
秦郁棠正好开门出来,被他的喷嚏震住,脚步一滞,满脸的嫌弃。
“good morning。”季茗心揉了揉鼻尖,讨好地笑出来。
“哼。”秦郁棠下巴一抬,绕着他和他的喷嚏飞沫走——事发两天了,她还没原谅季茗心说自己逼他咸鱼翻身的事。
“你今天早上想吃什么?”季茗心巴巴地跟上去。
秦郁棠目视前方,步伐坚定:“要你管?我不管你,你也别想管我。”
“一起吃吧。”季茗心讨好道,从书包放水杯的夹层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硬要递给秦郁棠:“你现在可以考我了。”
秦郁棠躲开手,季茗心非要递,一来二去,这本小册子啪嗒掉在了地上,昨天下过雨,地上还有未干的积水,秦郁棠眼疾手快,连忙蹲下去捡起来,趁机翻了两下,吐槽道:“这什么呀?”
季茗心:“你让我背的那些……”
秦郁棠板着脸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还真是,自己让他背的那些古诗词还有自编口诀都被他手工誊写在了上面,字迹虽然不敢恭维,但内容还是很全面的。
她淡淡地哼了一声说tຊ:“你不是不想翻身吗?”
“对不起,我说的是气话。”季茗心把头一埋,老老实实道歉。
秦郁棠沉默了几秒道:“算了,我也有错,我对你太狠了。”
季茗心抬脸看她,猛猛摇头:“没。”
“有!”秦郁棠坚持,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片刻,秦郁棠绷不住,率先破功笑了,一摆手道:“哎不说这个了!”
俩人吵架时架势颇为吓人,和好也相当迅速,一笑泯恩仇过后,秦郁棠坐在石拱桥边的摊位前吸溜豆腐脑。
她往碗里加了两大勺白砂糖,搅和搅和,盛起一勺送入口中,抬头时发现季茗心正冲自己憨笑。
神经病啊……
她几次使劲儿压下嘴角,最终还是没能成功,也笑出来。
俩人齐齐转头去看桥下的风景,夏天时水葫芦疯涨,覆盖了大半河面,现在水位下降,村里正在组织清理河道,一大早就有人划着船捞水葫芦。
季茗心背过身去打了个喷嚏,秦郁棠关心到:“你感冒了?”
“没有。”季茗心摸摸鼻尖,一早上鼻尖都被自己摸红了。
“哦。”秦郁棠端起自己的豆腐脑,文不对题地说:“多喝点热水。”
季茗心从善如流,捧起剩下的半碗馄饨汤,吹一吹,咕嘟下去一大口。
“你吃完了?”秦郁棠挑眉,这还是第一次自己在空盘速度上输给季茗心。
“嗯。”季茗心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太阳穴:“你考我吧。”
既然他这么想展示自我,秦郁棠也不好败他的兴,叼着一次性勺子翻开那本手抄册,唰唰唰跳到了最后一页:“黄河远上白云间?”
季茗心挺直脊背道:“一片孤城万仞山。”
秦郁棠点头,继续问:“窗含西岭千秋雪?”
季茗心:“门泊东吴万里船。”
秦郁棠接着考了几句,季茗心统统对答如流,她合上手册扔回季茗心怀里,扬眉道:“你也不是鱼的记忆嘛!非要我发脾气才能背?”
季茗心捂好手册,冲她露齿一笑,亮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这笑容很招人喜欢,秦郁棠侧头看河面,日光照耀其上,反射出粼粼波光,她心情愉悦,晃了晃膝盖。
“走吧?”晚上放了学,季茗心主动背着书包来她座位边上等。
“不是说好了写完作业再走?”秦郁棠以为他故态复萌,差点又要生气。
“我们去德乐士写,我请你吃汉堡。”季茗心凑在她耳边小声说,生怕让人听见,招来些不速之客。
德乐士是镇上的盗版德克士,专卖汉堡炸鸡可乐,才开没半年,在学生群体中很是风靡,谁要是早上带个他们家的鸡腿堡来上早读课,能羡煞方圆五米之内的同学,让口水声响成一片。
“啊?”这倒是在秦郁棠意料之外,她一面迷惑一面收拾作业,俩人几乎是跑出校门的,一人背着个大书包,都累得直喘。
秦郁棠:“怎么、忽然,要去吃汉堡,啊——你妈妈又,给你打钱了?”
季茗心一抹脑门上的汗,笑着摇头:“没有,我把我的卡牌卖了。”
“什么!”今天大惊失色的人换成了秦郁棠,虽然她丝毫不认为那些破卡片有什么价值,但是她很清楚,那摞卡片里每一张都是季茗心好不容易弄来的,对他来说比家里神柜上供奉的佛龛还重要——就这么卖了?
二手能出几个钱呐?又不保值!
听完季茗心的出售价,秦郁棠更想绝倒了:“这不就是贱卖吗?”
“已经算高了,我那是成套的。”季茗心不和她这个外行人争论,拉着她的袖子进了德乐士,俩人找了个空座位,放下书包,哒哒跑去前台点餐。
这个点店里的主力消费群体初中生还没放学,服务员大姨笑眯眯地看着两位小顾客:“要吃点什么?”
俩人发挥了毕生规划统筹能力,用干净兜里每一分钱,在大姨的建议下点了两个鸡腿堡、一份盐酥鸡、两个蛋挞和一个超大杯的冰可乐。
大姨善良,给了两根不同颜色的吸管,秦郁棠嘬绿色那根,季茗心嘬粉色的。
粉色的,多少有点不符合他男子汉的气质,但秦郁棠坚持要嘬那根绿色的,季茗心只好让步。
秦郁棠边大口嚼汉堡边指导他:“你买那些卡牌的钱都够我们吃三顿汉堡了。”
季茗心满嘴的食物,来不及嚼,只能含糊地:“嗯嗯”。
“玩卡牌就是浪费钱。”
季茗心不太同意这个看法,照秦郁棠这么说,只有玩金子不算浪费,并且还得赶上好时候,但是他可不想再和秦大人起争端,于是敛眉低目,顺从地让这一趴滑了过去。
俩人各捏一根吸管,头顶挨着头顶喝可乐,纸杯外凝结的小水珠慢慢下滑,汇聚成豆大的一粒,直到他们把杯中的可乐喝完离开,杯壁上的水珠都没有淌干净。
这是气温越来低的一个小小征兆,当然,那时候还没人能预测到一股极端的寒流即将席卷整个祖国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