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啊,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得有价值才行啊。她捂住耳朵,越想忍,眼泪越是不停流出来。她的人生中,没有单纯因为漂亮就会被爱的经验,反而因为漂亮,在学校被排挤孤立,被男同学骚扰欺负,被早早盯上以婚姻的名字卖个好价钱,小时候稍微和哪个男生走的近一些,就会被街坊邻居告状给妈妈听,然后迎接她的,就是羞辱和修理。身体的伤习惯了就不疼了,可那些羞辱的话,会在她以为自己可以获得幸福的某个瞬间突然蹦出来,成为挥之不去的魔咒。
乔穗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轻轻拂开他的手,转移话题。
“鲁卡还有多久才回来,我想走了。”
莱伯利当然不可能让她留下等鲁卡,之后她就被抱上了飞舰。他带她去了最繁华的商区,偌大的区域全部被莱伯利一声吩咐清场,等人走干净了,他才带着她进去逛。先是给她挑了十几套衣服,有了衣服他又说得买搭配的鞋。
试鞋的时候,莱伯利几乎全程跪在地上,一双一双挨个帮她穿,甚至头头是道的对比分析。
“这双显白,虽然我们穗穗已经很白了。买。”
“这双好看,但穿起来不太舒服,偶尔穿一次就好。买。”
“这双平时户外穿,搭配刚刚那条裙子正好。买。”
“你喜欢这双?买。”
买完鞋子,莱伯利又说得搭配几种风格的配饰,本想带她再去买首饰,但乔穗穗实在不好意思让他继续付账,于是借口累了拉着他去喝茶,这次由她请客。尽管乔穗穗的星币账户绑定的是鲁卡的,但她自我催眠只要这份诚意和感谢传达到位就行。
喝茶的地方装潢很别致,像置身亚马逊丛林,周围还有一些化成兽形的雄性兽人在打工营业。
“穗穗。”莱伯利笑得很温柔,认真看着她。“可以让我照顾你吗?”
“阿什,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
“不,我想成为你的配偶。”
‘叮——’‘砰——’
穗穗失神打翻了茶杯,莱伯利顿时起身为她擦干裙摆上的茶渍。
“抱歉,阿什,我...”
“穗穗,”莱伯利笑着捏住她微微慌乱的手,“永远不用对我感到抱歉。”
她怔怔看着莱伯利,觉得他似乎有话想说,呼吸之间,他又似把话咽了下去。
“我会递交申请的,只是想先告诉你一声。不管你怎么选择,都不必为此感到负担。”
“你为什么突然想做我的配偶?”她不解,明明两人之前的距离还忽远忽近的。
“因为我喜欢你呀。”
“你喜欢我什么呢?”
莱伯利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她很好,和自己也合拍,不像其他雌性那么娇纵。他今天得知她怀了鲁卡的孩子,愤怒、嫉妒、感慨、惊讶全糅杂在一起,他很少像今天这样失态,过去也没有任何一个雌性能像她一样,让自己有情绪波动。
最重要的是....莱伯利看向她的肚子。
那里平坦极了,里面真的有小崽子吗?
他也想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莱伯利不想这么早就把这份压力给她,于是下意识的拿出之前哄其他雌性的那一套。
“因为你很漂亮,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心动了....”
本来应该顺势答应的,这样就可以使用系统了。但乔穗穗听到‘漂亮’两个字,被猝不及防的刺了一下。
“是因为我是雌性吧,而且还有生育功能。”她打断道。
莱伯利怔住,虽然他不明白这个原因有什么问题,但看到她的表情不太好,立刻改口说:“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真的很想照顾你,看见你开心我也会跟着开心,我...”
“阿什,你只是喜欢我的功能,并不是喜欢我。对不起,我还不想要配偶。”
她快速说完起身,径直走了出去,忽略怔在原地的莱伯利。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不断有声音从她的脑海里浮现。
——穗穗,这是你王叔叔的儿子,快,叫哥哥。
——乔穗穗,你和王叔叔的儿子交往的怎么样了?他们家可是承包商,条件很不错的。瞧,你弟弟学校的问题你王叔都给解决了。
——小妮子,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告诉你,女孩就得早点嫁人给人家传宗接代,你以为咱家钱是大风刮来的?你读大学不要钱啊?
——穗穗乖,人家的聘礼我都收了,你弟弟正是用钱的时候,你不会不同意的吧?
——穗穗啊,我养你这么多年,你得有价值才行啊。
她捂住耳朵,越想忍,眼泪越是不停流出来。
她的人生中,没有单纯因为漂亮就会被爱的经验,反而因为漂亮,在学校被排挤孤立,被男同学骚扰欺负,被早早盯上以婚姻的名字卖个好价钱,小时候稍微和哪个男生走的近一些,就会被街坊邻居告状给妈妈听,然后迎接她的,就是羞辱和修理。
身体的伤习惯了就不疼了,可那些羞辱的话,会在她以为自己可以获得幸福的某个瞬间突然蹦出来,成为挥之不去的魔咒。
要对别人有用,才能获得爱。
要为家人付出,才能获得爱。
要勤快、懂事、乖巧、成绩好,才能获得爱。
要努力奔跑,一刻也不能停,不然就会被别人落在后面,只有优秀才能获得爱。
漂亮,对她而言,是一种灾难。
而莱伯利却说,他是因为她的灾难而喜欢她。
如果因为漂亮喜欢她,那她有一天不漂亮了呢?
如果因为此刻想照顾她而喜欢她,那一年后呢?十年后呢?
没有人能靠得住,除了她自己。
乔穗穗跑累了,走到一座喷泉前蹲下,她抱着膝盖,借着喷泉流水的声音掩盖住自己压抑的哭声。
眼泪流出来她就擦掉,流出来就擦掉,如此反复。
突然,她看见地上投来一片阴影。
她怔怔抬头,看见鲁卡不知何时就站在自己面前。
两人一高一低,一个站着一个蹲着,无声对视。
泪水随着她仰头的动作从眼角滑落,她呆呆地看着鲁卡眼角和脸颊的淤青,一时间忘了难过。
突然,头上一重,一股淡淡烟草混杂山泉般清冽的味道包裹住了她。
鲁卡将手中的军装外套轻轻披在她头上,原本合身的外套在她娇小的身上显得格外大,将她整个盖住。
“这样就没人会看见你了,哭吧。”
穗穗怔住,环抱住自己,抓着外套的一角,眼泪越发肆无忌惮了。
她知道如果真正放任自己哭,悲伤的时间其实没有那么长,本来忍一忍就会过去的情绪,因为有温暖的关心却反而收不住了。
鲁卡一直站在原地,听见她细弱的呜咽,哭的那么小心翼翼,顿时感觉胸口一阵锐痛。他吐出一口浊气,习惯性的想拿烟,又想起她现在在孕期,于是直接将整盒烟随手丢进了喷泉里。
她听见‘通’一声,抬头去看,不知道他丢了什么进去,瓮声瓮气地问:“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