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执拗的她,总觉得有些话不该过了夜,加之一直想着沈怀瑾的好,迟迟不肯睡,守在外间烤着炭炉等啊等。因为秦初雪的那封信,顺藤摸瓜查出了不少东西,沈怀瑾一整日都在外头忙碌。除过去玄羽卫点卯外,收了消息的他立即走密道进了宫。随后得了旨意又去了一趟尚书府上,然后急急派了人马出城前往金陵。一通折腾下来,月已高升,披着一身星光和寒风,骑马赶回了府。大氅未解,他脚步不停
上辈子她从农村到了小城市跟着师父学艺,后来又辗转去了人山人海的大城市,忙忙碌碌短暂的一生,要说对这个世界不好奇是假的。
但现代便捷发达的交通,出一趟门都千难万难,更何况如今?
再者,她一没身份,二没路引,三没亲眷呵护,又是个女子,出门的危险系数太高了!
惜命的秦初雪可不想又一次英年早逝。
“待在府里挺好的,有好吃的,有漂亮的屋子,柔软的床铺,还有嬷嬷和爷对我好。”
“外头再大再漂亮,又与我不相干。”
“再说,若有一日被扫地出门,何愁没有机会到处看看?”
“但那时候,大概也走不远吧!”
秦初雪很有自知之明,她并没有什么自保的手段,也不相信自己能有逆天的运气。
出了这个门,最有可能的下场,大概就是没有好下场。
她只能做一根依附沈怀瑾的藤蔓,除非有朝一日,她能获得自保的能力。
思及此,她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
一直看着她的沈怀瑾,被她的这个笑容刺痛,心没来由地一紧。
但很快,他的眉心又松散开来。
“你倒是难得的通透!”
“好好待在爷身边,将来即便......爷总归会安顿好你。”
秦初雪微愣,复又扬起了笑容,认真地点点头。
“嗯!”
见她如此乖巧,沈怀瑾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又软又滑腻的脸颊。
想起之前嬷嬷提到的,给她请先生的事,倒也动了心思。
“嬷嬷跟爷提了,给你请个先生,这事儿爷记下了。”
想到崔嬷嬷,秦初雪的心里便暖暖的。
“崔嬷嬷真好!”
“爷也好!”
崔嬷嬷待她极好,让她总是不自觉的想起奶奶,越发的和嬷嬷亲近。
加之秦初雪有心想弥补一番上辈子没能好好照顾奶奶的遗憾,所以虽然不过几日而已,却已经把崔嬷嬷当做奶奶一样。
沈怀瑾见她说起崔嬷嬷,眼睛都亮了起来,一脸的孺慕,不自觉的他也勾起了唇角。
可听到自己好似被附带的夸一嘴,又有些哭笑不得。
崔嬷嬷是他的奶嬷嬷,甚至在他母亲早逝后,护着他在王府长大,吃了很多的苦。
那时候继王妃一心要捧杀他,选的丫鬟小厮一个赛一个歪心思多。
勾着他小小年纪就斗鸡走狗,衣食挑剔,奢侈无度,然后屡屡被父王责备,家法伺候。
无数个深夜,他独自跪在祠堂里,都是嬷嬷悄悄送衣食。
也是嬷嬷帮着他与定国公府联系,没让自己与外公断了来往,这才有机会习武强身,读书识字。
所以,崔嬷嬷于沈怀瑾而言,其实算半个娘了。
如今崔嬷嬷喜欢秦初雪,秦初雪也如此亲近崔嬷嬷,不得不让沈怀瑾对秦初雪越发地满意。
笑着敲了敲桌子,沈怀瑾又道。
“有了先生,你可就不能躲懒了!”
“每日读书自习,可不像你想得那般容易,到时候可别找爷哭鼻子。”
“瞧你这一笔字写得,跟猫挠似的,若不下一番苦功,可别说是爷府里的。”
他岔开话题,却是已经默许了秦初雪识字读书。
她并不蠢钝。
相反,她专注认字时,不过三两便就能将字记下,所以一段话认得很快。
只是字要练好却非一朝一夕,唯恐她懒散,沈怀瑾便提醒了一句。
秦初雪羞赧的抬手,伸出三根手指贴在耳边发誓道。
“爷放心,就算头悬梁锥刺股,我也绝不偷懒!”
沈怀瑾见她一副郑重的模样,又忍不住面露笑意。
“你既有这决心,改明儿就让人把你院子的偏房收拾出来做书房。”
“眼下还是老老实实把刚教你地写好。”
说罢打发她继续写,自己则寻了本书,挪到了榻上歪着翻看。
一时书房安静下来,只有笔在纸上勾画,和书页翻动的声音,格外静怡。
两人在烛火下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又莫名的多了几分暖意。
直到圆月高悬,崔嬷嬷来催,秦初雪才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她眼前练字的废纸已经叠得厚厚的,虽然还是比较丑,却也大小一致。
看着自己努力的成果,秦初雪开心地将它们都小心的收拾起来,准备存起来,过段时间比较一番。
沈怀瑾见状,并未说什么,他将书放回书架,这才牵着她的手,并肩出了书房。
第二日一早,秦初雪就被一阵东西挪动的声音吵醒。
等她起身,瞧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影,询问芳心出了什么事儿。
“一大早崔嬷嬷便打发粗实婆子来收拾偏房,说是要腾出来,布置一番好做书房。”
秦初雪听到芳心的话才想起昨日沈怀瑾说的话,不由得感慨这办事效率也太高了。
见一应桌椅书架都齐备,开心的环顾一番,才被丫鬟催着吃了早膳。
沈怀瑾一大早就出去了,她便更没了拘束,亲自上手摆弄起来。
等书房收拾好,秦初雪拿出了昨日的字,又专注地练了起来。
许是有事可做后,时间过得极快。
早上练了两个时辰的字,下午陪着嬷嬷处理府里的庶务,转眼天便已经黑了下来。
为了对沈怀瑾表示感谢,她特地等着和他一道用晚膳,可谁知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回来。
崔嬷嬷劝了好几次,这才有些失落地独自吃饭。
有些执拗的她,总觉得有些话不该过了夜,加之一直想着沈怀瑾的好,迟迟不肯睡,守在外间烤着炭炉等啊等。
因为秦初雪的那封信,顺藤摸瓜查出了不少东西,沈怀瑾一整日都在外头忙碌。
除过去玄羽卫点卯外,收了消息的他立即走密道进了宫。
随后得了旨意又去了一趟尚书府上,然后急急派了人马出城前往金陵。
一通折腾下来,月已高升,披着一身星光和寒风,骑马赶回了府。
大氅未解,他脚步不停地径直朝着偏院走,远远便看到院中灯笼未熄,屋里烛火通明。
好似在心上点了一簇火苗,深夜归来,竟有人在等他。
得了通传候在院外的丫鬟正要见礼,沈怀瑾摆摆手,两人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三两步进了屋,只见橘红的烛光下,秦初雪趴在桌上,脑袋枕着左手腕,露出半张泛着潮红的脸。
她眉目柔和清丽,恬淡得如同一壶温酒。
烛光在她浓密卷翘的睫毛上跳动,如翩翩起舞的蝴蝶。
沈怀瑾原本冷厉中带着寒气的面容,瞬间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