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卉芠扒拉着周云棋出去了,林阳这才从树上下来。林阳正准备翻墙出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声音:“小姑娘,人走了,你也要回家了吗?”声音是个男子似笑非笑的声音,吓得林阳立马转头。是个手里拿着竹棍的拾荒者,衣服破破烂烂,皮笑肉不笑,正从屋下向林阳走来,因为落魄所以显得年纪大,
林阳除了每天照顾奶奶,也得给家里的臧臧准备食物,有时也会一次把奶奶和自己的饭做好带走。老巷口有多个入口,进了老巷就像是迷宫,不细细分辨就可能会迷路。但老巷口门前是一片热闹的街市,这些年发展越来越好,晚上来这吃饭、吃烧烤的人特别多。地摊上也摆了很多的锅碗瓢盆、衣服、书本等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林阳回家做饭的经过巷口的时候,周云棋也正好放学回家。庄卉芠是想来这逛逛才随着周云棋来的,“这一片真的很热闹啊,我以后得多来逛逛。”
“你一个大小姐又不缺钱来这干什么”,周云棋挖苦庄卉芠,庄卉芠反击:“你懂什么,这叫人间烟火。”
周云棋突然看到了林阳的身影,林阳不留刘海也不戴眼镜,短马尾是标配,还特别喜欢穿白色衣服,个又高,还是很好认的。周云棋推了推庄卉芠:“哎哎哎,好巧不巧,让我遇上了。”庄卉芠还没看到:“谁啊?”顺着周云棋的目光:“林阳!看她气质出众、博览群书的样子,还以为她也是有身份的人呐,居然住这!”庄卉芠的鄙夷让周云棋也有点不爽,虽说自己家在新市区也有房子,但自己的母亲在这开店,对这多少有些感情,而且她平时也看不太惯庄卉芠的大小姐作风。
“我要跟上去看看,你自己逛吧”,周云棋说完准备走。“干什么,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说完上前跟上周云棋挽着她胳膊,周云棋说:“快点吧,人家要走了”,顺势推开了庄卉芠胳膊。二人一直跟着林阳,越往里走越静谧,脚步声越明显,林阳已经发觉身后有人,没有回头,故意走到一个三岔路口,徒手翻进了处于三岔路口处的已经闲置的学堂庭院,爬上了小时候最常爬的榕树,想看看身后是什么人。
等周云棋和庄卉芠跟到这的时候,林阳一脸无语地盯着这两个“锲而不舍”的人。“应该走快一点的,跟丢了”,周云棋悔着说。“你不是在这一片长大嘛,怎么感觉一点都不熟悉的样子!”庄卉芠这会儿倒是没了兴致。周云棋也不高兴:“谁在这一片长大啊,可恶!一定会碰到的。”
庄卉芠是真不愿意再跟下去了:“我以为这地方也就那么大,怎么进了这个城门口才开始呢,像迷宫一样,别再往前走了,我怕出不去,走吧走吧。”庄卉芠扒拉着周云棋出去了,林阳这才从树上下来。林阳正准备翻墙出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声音:“小姑娘,人走了,你也要回家了吗?”声音是个男子似笑非笑的声音,吓得林阳立马转头。是个手里拿着竹棍的拾荒者,衣服破破烂烂,皮笑肉不笑,正从屋下向林阳走来,因为落魄所以显得年纪大,但真实年龄可能也就四五十。
林阳当时顾着逃命实在顾不上手上的饭盒了,趁那人离自己还远,徒手翻上了墙玩了命的往家跑,因为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在这爬树,等长大了爬这墙自然不成问题,而且林阳从小练些花拳绣腿,力量比一般女生大一些。林阳一直跑着回家,慌慌张张开了大门的锁,门一开还打到了已经听到声音在门口等候自己的臧臧。臧臧见主人回来了还是一如既往围着主人转。林阳来不及理小狗,迅速关上了门,巡视着家里的一切,走遍了每个房间,翻遍了每个大的柜子,没有异常,这才定下心来。瘫软在柜前,抱起臧臧,“吓死我了,我可能碰到坏人了,臧臧,你要是个警犬就好了,我就放你咬他们,天哪,可能是个坏人吧,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啊,吓死了,臧臧”,林阳一边说一边向小狗撒娇。
说完放下小狗:“不行,我得快点做饭,我不想晚上出门,对,我得快点。”小狗也跟着去到厨房。
林阳给臧臧洗了澡,喂了食物,用旧的饭盒打包了饭准备去医院。小狗却寸步不离地跟着林阳,“臧臧,听话啊,我要去医院看奶奶,你不可以乱跑,就在院子里听到没,食物我都给你放着呢,你不会饿着的,听到没。”林阳起身后小狗仍还跟着,林阳只能站在大门外把小狗往里推,然后迅速关上了大门。听到了小狗扒门的声音,林阳也有些不舍,但只能这么做。
出了巷口,但没想到周云棋和庄卉芠居然还在,两人没回家吃饭,而是就近吃烧烤,周云棋觉得自己的朋友都到这了,按理来说应该带她回家吃饭,但事先没有和妈妈打招呼,所以妈妈肯定只留了周云棋一个人的饭,所以二人干脆在这吃了烧烤。
等吃得差不多了准备结账的时候,又看到了林阳的身影。“哎哎哎,”周云棋推了推庄卉芠,“今天八字犯冲吧,怎么又遇上了”,庄卉芠顺着周云棋的视线看,“又是林阳!”但庄卉芠其实有些想回家啦,“又要跟吗?我想回家了。”
周云棋结了账,“你回家吧,我要看看她去哪,居然请了一个月的假。”但庄卉芠这会儿改变主意了,“我是那么不仗义的人吗!我陪你去。”二人一直跟着林阳直到林阳上了公交车,周云棋也准备跟上去,被庄卉芠拉住了:“你上去她不就看见了”。周云棋觉得再不跟上就要跟丢了,“不上车怎么跟?”庄卉芠四处张望,在看有没有出租车,伸手叫了辆出租车。周云棋制止道:“都不知道她要去哪,我没那么多钱付车费。”庄卉芠也不差这点车费:“饭钱是你付的,车费我来付。”二人便上了出租车:“师傅,跟上前面那辆公交车。”街上人多,车站也是,林阳并没有发现有人在跟着她。
跟到天泽市医院的时候林阳下车了,林阳穿的是白色衣服,气质清冷,人群中很明显。“市医院,她来送饭的,还要跟吗”,庄卉芠问。“都跟到这了,一次进去看看吧,正好我一直好奇她家里到底什么情况”,周云棋还是很坚持。“行,那下车吧”,庄卉芠说完顺道付了车费。
林阳、周云棋、庄卉芠从左边来的,羌铖和霍廷恒则是从右边来的,若时间凑巧可以在大门相遇,偏是不巧,林阳先进了大门,其他人才赶到。羌铖看到了已经进入大门的林阳,正想快些赶上去,但也看到了到了大门的周云棋和庄卉芠,虽不认识庄卉芠但认识周云棋,便放慢了脚步没有上前打招呼,原本以为她俩是来看病的,结果发现她俩的目光一直在林阳身上,林阳往哪边走,她们也往哪边走。羌铖也才发现了不对劲。
“铖,我怎么感觉那两个人鬼鬼祟祟跟踪呢”,霍廷恒看着调皮放浪,不如霍廷赫沉稳,但也是极致的聪明,他已经看出羌铖或许和她们相识,并想看她们到底想干什么。“她们是我以前的同学,她们前面白衣服那位是我朋友”,羌铖如实相告。霍廷恒细细打量着林阳背影,再似笑非笑看着羌铖。
等走到住院部一楼,羌铖故意大喊了一声“林阳”,林阳回头了,周云棋和庄卉芠也被吓了一跳,羌铖和霍廷恒加大脚步到了周云棋她们身边却停了下来,林阳本想和羌铖说话,但停了下来。“你们来探亲啊,还是有家人住院啊”,羌铖看向周云棋问。“我们来探亲”,周云棋说完后看向庄卉芠介绍说:“我们是初中同学。”同时也对着羌铖说:“这是我现在班上的同学庄卉芠”,庄卉芠看了看羌铖,礼貌性地打了招呼,当目光落在霍廷恒身上时却不走了。周云棋看清羌铖身后的人时也震惊了,心想:这不是当时泼楚郢磊水的霍廷赫嘛,不是出国了嘛,怎么和羌铖一起。
羌铖见林阳愣在原地:“林阳,见到同学不来打个招呼吗?”林阳刚才本来都准备走了,但羌铖第一声喊的林阳,自己不管不顾地走似乎也不太礼貌。反正羌铖也不知道那些事,就逢场作戏一下吧。林阳走到她们所在的位置,望向羌铖:“来看阿姨啊?”羌铖:“嗯”,同时点头示意。周和庄自然不必多说,晚饭前她们就在跟着林阳,现在还跟到医院了,但当目光望向霍廷恒的时候,林阳脑子里飘过了好多画面,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对着他说希望他敢作敢当、他站在教室门口望向自己的眼神、还有自己躲在车后偷瞄他的情景。
“霍廷赫?”林阳望着他问。霍廷恒笑了笑,那笑有种坏笑的感觉:“朋友啊,我叫霍廷恒,永恒的恒,霍廷赫的弟弟。”这一回答也解开了周云棋心中的疑惑,随着追问:“是双胞胎吗,感觉长得很像。”
“是。”霍廷恒只回答了一个字便不再多言。
羌铖为了避免尴尬补充着说道,“其实他俩兄弟越长大越不一样了,只不过你们很久没有见过廷赫了,才会分不出来。”
周云棋想知道羌铖和他们的关系,便问道:“你们在一个学校?”羌铖笑着回答:“哪能啊,他俩兄弟都在国外,我们的母亲是亲姊妹,我们是表兄弟。”周云棋知道了也更震惊了,但还是要镇静:“嗷,是这样啊。”
羌铖转回正题:“你们要去哪个病房啊?”周云棋随口说道:“406吧”。羌铖已经知道结果了,很敷衍的点了点头。林阳知道她们在撒谎,眼里充斥着无语和不想理,更不想配合表演。霍廷恒则看破诡计般的笑了笑,望向了别处。庄卉芠注意到了霍廷恒的表情变化,便补充着说:“应该是在四楼的样子,但具体哪间刚刚我们没听太清,我们上四楼找找就好了。”二人既已确认她俩是在跟踪便也不想再为难,“那我们先走了”,羌铖率先开口说道。有台阶就得赶紧下呀:“嗯嗯,你们先走吧”,周、庄两人都说。林阳也转身走了,羌铖、霍廷恒走在其后。
“可恶啊,居然被他们遇上了”,周云棋看着他们背影愤愤不平地说道。“周云棋,你之前传林阳的闲话说的是你那个同学和他旁边那个人的哥哥吧,我看旁边那个人穿的低调但身上都是名牌,家境应该很好,希望那些话别传到他耳朵里,我看那人也不是特别好相与,咱惹不起。”庄卉芠说道。
“他哥更不好相与,但又怎样”,周云棋已经被气愤冲晕了头,“怎么什么都能让林阳捡到便宜。”
庄卉芠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意思你说的半假半真喽?”
周云棋只觉得今天扫兴,不想再说:“谁知道呢”。说完走了,庄卉芠也只好跟上去。
“你不知道她们来干什么吗?”羌铖问林阳。
林阳:“她们今天跟了我一天了,刚才倒是没太注意”
“你是不是在班上得罪她们了?”其实羌铖都知道,但就是想让林阳先开口。
“有时候你觉得没得罪可能也得罪了。”林阳也很无奈,不想多说班里的事。“对了,原来你们是表兄弟,那我之前那么怕霍廷赫的时候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啊,真不仗义,羌铖!”
“你不用怕,因为我知道他不会的。”羌铖解释道。
“为什么怕我哥啊?”霍廷恒疑惑。
“我当时帮了一个和你哥有冲突的人,算是间接得罪的吧。但其实也算我胡思乱想,后来没怎么样,也没见到过,只是当时往他跟前一站,他有种隐形的气场,就让人不太敢靠近。”林阳现在想想还后怕。
“我哥其实挺好的。”霍廷恒小声嘟囔道。
他们是亲兄弟,自然会觉得对方好,林阳不会反驳也没有理由反驳。到了三楼林阳往病房走,两兄弟继续上楼。“我走了。”“去吧。”简单道了个别。
待林阳走远了,霍廷恒问羌铖:“刚她说的和我哥有冲突的人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楚郢磊,郢都的郢,磊落的磊。”羌铖知道霍廷恒肯定会去查,但羌铖自己也想知道。霍廷赫虽然有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但大家族的教养礼仪都在的,可唯独对楚郢磊一人不对付,羌铖早些时候也想查,但自己的财力物力远比不上廷恒,既然他想去,就由他去吧。
虽然这些年霍家的新闻很多都是关于老二霍正清一家的,但这样也好,不然霍正声在的时候扒的更多的是桃色新闻,关于当年霍廷赫的失踪归来案、齐韵宁车祸案、甚至霍正声身亡案,众说纷纭,一时间大家都以为霍家是龙潭虎穴,直到霍正清当家,才彻底将这些新闻压了下去,能报道出来的也都是好的。而且为了孩子安全,霍正清几乎买断了和霍廷赫、霍廷恒相关的报道,大众对这两个孩子知之甚少。
回到病房,林阳始终悬着的心又再次吊了起来,病床上的老人显得如此破碎、脆弱,旁边一家人的儿子儿媳都在,若林阳不来,老人更显得孤苦无依。虽然林阳的内心也很煎熬,但还是尽量使自己积极些:“奶奶,我来嘞”。听到林阳的声音,奶奶的眼睛迅速亮了起来,撑着床檐坐了起来。看到林阳做的菜:“不用顿顿都买肉,只要不饿死,能节约一点是一点。”
“奶奶,营养不跟上,病怎么好得快呀,我觉得炖肉费时间,这是买的现成的”,主要是林阳每次买肉都把握不好斤两,经常买多吃不完,现在不怎么在家,放太久肉会坏,买现成的方便。
“我说呢,你拿的饭盒都不一样。”奶奶注意到林阳没用这几天带饭的饭盒。
“不是奶奶,我今天途中碰到一个吓人的人,当时只顾着跑,没顾得上饭盒,饭盒被我弄丢了,就在以前的旧学堂,说实话也怪,我以前经常往那跑也不见有人,不知道从哪来的拾荒者。”奶奶的神情很担忧,听到是拾荒者才稍稍放松,以为是拾荒者衣冠不整、容貌不洁才吓到了林阳。
“林阳,要不以后还是在食堂打饭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家里的小狗就让隔壁盛良阿姨随意喂些吃食,盛良阿姨是个热心的人,之前我也帮她配过中药治过她的病,她会帮忙的。”奶奶懂中药,这些年的钱除了朝明叔叔的积蓄和抚恤金,更多的是靠奶奶卖药换钱,家里的窗台上、水池顶都晾着中药材。小时候奶奶还给林阳做过一串用药材串成的项链,说是可以辟邪,后来林阳长大了,这串项链还挂在林阳卧室门口。奶奶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但就是想赌一把,因为放心不下林阳。林阳的话戳中了她,若她一走,林阳就没有家了。
“奶奶,会不会太麻烦人家呀”,林阳有些不愿麻烦别人。
“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林阳自己也担心,所以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