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过红楼梦的法译版本,林妹妹是书中她印象最深刻的人物。现在瞧着这位漂亮姐姐,只觉得林妹妹好像从纸上活过来了。她脸色苍白,在光下接近透明,身材纤瘦,穿了件月牙白的旗袍,披着乳白色的披肩,长发乖顺披在身后。一阵风吹过,她掩唇轻咳了几声,虚弱无力。身侧的男人躬身轻轻拍着她的背,侧脸和daddy很像,但气质截然不同,阴翳又低沉。她记得,这是哥哥的弟弟。家宴上见过,但却从未见过他身边这位漂亮姐姐。
把礼物妥善放好后,秦韵去厨房里端了碗放凉了一些的山楂汤。
“下午你们就在这儿玩儿,清礼要带着棠月过来,你们兄弟俩也有小半年没见了,好好坐一块儿聊聊天。”
沈清礼是老大家的二儿子,林家倒台后把人家女儿困在身边。
那小姑娘是个药罐子,命都靠一口气吊着,更别提生育了,两人的婚姻到现在为止也是一地鸡毛。
她看着正在喂人喝汤的男人,无奈道:
“清礼来了你说说他,我上次去听戏听说他和一个小明星牵扯不清很久了,这事儿也不知道棠月知道不。你劝劝他,让他别做混账事儿。”
沈霁淮头也没抬地回道:
“您甭跟着操心了,清礼不是那样的人,那个小明星您也放心,不是您想的那样。”
秦韵却不相信:
“不是我想得那样是什么样?我听说他这些年没少给她资源,这还没有关系,什么才叫做有关系?”
北京的影视圈儿说大也小得很,但架不住在圈子里话语权大,她向来不喜子孙后代和里面的人物扯上关系。
“还要喝吗?”
沈霁淮喂了小半碗,瞧着她圆滚滚的小肚子,温声询问。
周颂宜品着嘴里那股酸酸甜甜的味道,摇了摇头,再喝肚子真的要爆炸了。
放下碗勺后,tຊ沈霁淮这才继续回奶奶的话:
“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不能告诉您,这是清礼的私事,但总之您放心,他不会干任何对不起棠月的事情。”
爱得要死要活都得不到人家一个眼神,他是疯了才敢去出轨。
“罢了罢了,你们一个个都有自己的主意,我就多给沈家和秦家的老祖宗烧香,让他们在天上多庇护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子孙后代。”
这话要让别的高门世家听了去那还得了。
圈子里谁不知道沈家这孙辈一个比一个有出息,牢牢把持着政商文三界,将家族提供的资源用得如鱼得水。
在这个位置,阶层滑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要想守住,下一辈要在年轻时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在老一辈退下来之前继承家族的政治经济和社会资源。
沈霁淮,沈清礼,沈槐安,显然做到了,一个比一个优秀。
就连早早自杀的沈昭怀,生前在上海也混得风生水起。
沈霁淮不想让奶奶想那么多,再三保证说清礼没那么糊涂,不会做这种明晃晃给人留把柄,自掘坟墓的事儿。
说完,老太太去睡午觉,他带着小家伙去了他曾经住的房间。
长时间没有人住,但依旧打扫的一尘不染,熏着沁人心脾的果香。
“哥哥,这是你高中时候的照片耶!”
周颂宜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最终在摆着照片的玻璃展柜前停下。
沈霁淮抬眼望去,照片里,他和几个发小穿着球服站在篮球场上,光洒在他们脸上,将汗珠都照得一清二楚。
小家伙蓝眸亮晶晶,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
“嗯,是高中时候的照片。”
周颂宜知道,哥哥从小就好看。
去接他放学时,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挺拔如松的身影。
少年气质干净内敛,蓝白校服的拉链总是严谨地停留在锁骨以上,往上是修长的脖颈和温润清贵的脸。
笑得时候如春日积雪融化,温润儒雅,不笑的时候锋利淡漠,带着令人敬畏的上位者气场。
能在温柔与狠戾之间从容切换,不过在她面前一直都保持着前者。
哥哥很少对她发脾气,亦或者说是没有。
他真的做到了就像一个温柔的长者,引路人一般,包容她的所有,大多事情都和她商量着来。
“今晚我们可以住在这里吗?”
周颂宜一屁股坐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小时候她经常在这里睡。
沈霁淮当然不会答应,小家伙口中的留在这里睡是和他睡一张床的意思。
这事儿要是被老两口知道了,那还得了。
在自己家里怎么折腾都行,但在外边还是得时刻注意着。
“留在这里你就要一个人睡,我得去客房睡。”
周颂宜转了转眼珠,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得出一个结论,
“也就是说,如果回家的话,你晚上还是会陪我睡觉对不对?”
她权衡了一番,果断选择后者。
“那我要回家和哥哥一起睡。”
回家抱着香香热热的哥哥简直不要太爽好吗!
——
沈清礼和林棠月一同迈进月亮门时,周颂宜正踮着脚去够枝头的海棠花儿。
光影交错,透过细碎的缝隙,她看到一个白得反光的女孩子往后院儿走。
她放下手臂,往下跳了一个台阶,躲开树枝的遮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女孩儿。
很漂亮,和洛珈姐姐不同的漂亮。
是看一眼心中就会泛起浓浓保护欲,娇弱细腻的漂亮,像是,像是红楼梦里的林妹妹。
她看过红楼梦的法译版本,林妹妹是书中她印象最深刻的人物。
现在瞧着这位漂亮姐姐,只觉得林妹妹好像从纸上活过来了。
她脸色苍白,在光下接近透明,身材纤瘦,穿了件月牙白的旗袍,披着乳白色的披肩,长发乖顺披在身后。
一阵风吹过,她掩唇轻咳了几声,虚弱无力。
身侧的男人躬身轻轻拍着她的背,侧脸和daddy很像,但气质截然不同,阴翳又低沉。
她记得,这是哥哥的弟弟。
家宴上见过,但却从未见过他身边这位漂亮姐姐。
林棠月缓了口气,挥掉男人的手,清绝哀艳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厌恶,加快步伐往前走去,将人甩在身后。
走近了才发现,海棠花树下站着个小洋娃娃。
皮肤奶白,五官精致到不可思议,白衬衣格子裙小皮鞋,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活力,正好奇地瞧着她。
“是颂宜?”
漂亮姐姐的声音又细又柔,周颂宜听到自己的中文名字,点了点头。
“你好呀,我是林棠月,你可以喊我——”
林棠月想到这个小姑娘和淮哥的关系,有些拿不准了。
“姐姐,你好。”
脆生生,字正腔圆的中文,她愣了一瞬,眉眼间晕开笑意,
“对,喊我姐姐。”
沈霁淮接完电话过来看到花树下的场景就知道,小家伙又幸福了,又能和漂亮姐姐一起玩了。
他们这个圈子颜值都是个顶个的高,找不出来一个难看的。
他不敢想象过几天带她去和那群人聚会时,小家伙能有多幸福。
被一堆帅哥美女围着,估计到时候连看他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了。
“棠月最近身体怎么样?”
他瞧着弟弟像是被夺舍了一般,站在那里失神地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人,上前问了句。
沈清礼收回目光,说了句还是老样子,天天闹着要离婚。
沈霁淮轻啧了一声,建议道:
“你不如还是告诉她真相,她被蒙在鼓里和你闹也正常。”
这场婚事来的匆忙,不情不愿,注定了婚后一定鸡毛。
沈清礼摇了摇头,阴沉的眸中闪过一丝晦暗,艰涩地启唇道:
“她马上就要手术了,这个节点这个重要你让我怎么说?说她父亲挨了子弹,母亲为了带着弟逃出国,求到我跟前把她送给了我?”
“哥,我要是真说了,不用等手术结果,明儿她就能割腕跳楼。”
林棠月多高傲的人啊,要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用等换心脏手术结果就能把自己了结了。
毕竟连床上他说两句荤话她都觉得是在折辱她,含着泪咬着唇不肯看他一眼,结束后让他立刻滚出房间。
沈霁淮意识到清礼会错了意,补充道:
“我说的是那个明星的事儿,都闹到奶奶跟前儿了。”
沈清礼抿了抿唇:
“这事不能说,你不懂,说了总归是会出事儿,我不敢拿她的命去赌。”
他怕了,真的怕了,要是再来一次ICU,他会疯。
沈霁淮觉得爱情可真是神奇,能让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神神叨叨。
他没再多说,就算关系再亲,别人的家事点到为止就行了。
刚刚林斯说有份文件说要他线下亲笔签字,他直接让他带着文件来老宅。
刚好能路过国贸那块,小家伙喜欢吃的那家冰淇淋在哪儿有分店,于是他走过去温声打断正在交流的两人:
“小宝,你要不要吃冰激凌,吃的话我让林斯顺带着送过来几盒。”
周颂宜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要吃要吃!”
然后又询问身边的林棠月:
“姐姐你要吃吗?玫瑰蜜桃味道和曲奇奶香味道超级好吃,混在一起更好吃。”
她庆幸,这个漂亮姐姐的英文也讲得很好,再度实现无障碍沟通。
林棠月刚想说她不能吃,有一道声音先她一步响起:
“给她带一盒儿蜜桃玫瑰味道的,上面撒一些坚果碎。”